423 用你的血能看到你母親的過往

  接溫黎過來的車隊不曾避諱,卻十分聰明沿著沒有任何監控設備的道路成功的繞到了王宮側門。閱讀

  在將人放下之後,所有的車子整齊劃一的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成排的車子,都沒有車牌,低調沉穩的黑色,就算想要追查也不會如此輕易被人追查到的型號。

  最直接了當的是這車子直接開到了王宮這邊,可想而知他只怕也並不害怕有人追究。

  「原本想過些日子再找溫黎小姐聊聊,奈何異動有變,只能提前了,希望我貿然派人過去請你,沒有打擾你的清淨。」他說著將手中的掃帚遞給了侍從。

  「我和您不過兩面之緣,能有什麼好說的?」溫黎面色淡然的看著面前的人。

  從樂珈的墳墓被扒開的那一天開始,溫黎心裡就有了答案。

  如果不是因為太在乎樂珈的生死,不會有人會想到去翻開墳墓查看裡面葬著的人到底是誰。

  而這人顯然是在看到了在王室自由活動的溫黎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既然查清楚了墓中屍體並非樂珈,那麼這個十分在乎樂珈死活的人。

  如果想要查清楚真相,接下來能做的肯定是選擇直面溫黎。

  看著對面站著的男人,只不過她倒是沒料到會是這人。

  陸之洲的父親。

  那個據說從來都是雲淡風輕無欲無求的人。

  「你父親是姓溫嗎?」裴親王站直了身體看著對面的小姑娘。

  溫黎不可置否的點頭,帶著這個名字,她父親當然是姓溫。

  「一起喝杯茶吧,這裡有最近剛剛送過來的頂級毛尖,聽說你也挺喜歡茶葉,幫我看看是不是徒有虛名。」

  兩人一起踏上了台階,早就準備好的茶台上面放著最好的白瓷茶具。

  裴親王抬手示意她坐下,兩人面對面而坐,中間隔了茶台桌面。

  溫黎抬頭看了眼,這應該是王宮最為偏僻地方的宮殿,在王宮待了這些日子,她大體也明了整個王宮的布局設置。

  東南西北布局不同,東邊住的都是王室子嗣,比如哈塔斯尹颯和珈彤,另外則分為客殿或是典藏樓或者是居住侍從的地方。

  這裡應該是在整個王宮最邊緣的地方。

  這裴親王是諸多親王之中不太相同的,他祖上也是王室血脈之一。

  和其他的親王不同的是,裴親王這一脈祖上歷任親王都不曾參軍涉政,但是卻能夠承襲親王的位置。

  並且也是被分出去的親王之中唯一在宮內還有長居住所的,這點連最受哈塔斯寵愛的弟弟哈利親王都做不到。

  哈利入宮也只能住在客殿裡。

  不涉軍參政的親王,還能夠在國王面前有如此重要的分量,的確少見。

  這裡靠近客殿的位置,也是裴親王在宮裡的住所。

  「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驚訝了很長時間,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像的連微笑的時候揚起的嘴角弧度都是一模一樣。」裴親王自顧自的開口。

  溫黎知道他口中說的是誰,沒有開口,繼續等著他說下去。

  「你和西亞很有緣分,如果你是出生在王宮之內,那便是陛下的長孫,按照當年定下的規矩,你們倆如今也許已經成為了夫妻。」

  他聽得出來兒子口中對於溫黎不曾避諱的喜愛。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孩子,只可惜,有些人哪怕有註定的牽絆糾葛,卻未必會有姻緣。

  就好像西亞和溫黎,註定了不會有結果。

  「喝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我今天找你過來,對你來說他也許會是件好事也說不定。」裴親王看著她未曾動過的茶杯。

  對面的人毫不介意的抿了口,嗅著濃郁的茶香味。

  看到她泰然自若的樣子,裴親王更加肯定了心裡的想法,這丫頭肯定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否則的話也不會如此淡定,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都不曾驚訝。

  「和聰明人的對話能夠省掉很多麻煩,我今天也便更加直接的問你一件事情,既然當年你母親能夠逃出生天,那麼最後又是誰殺了你母親?」

  溫黎將杯子放下來,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盯著他,「這難道不是你想告訴我的嗎?」

  聞言,裴親王倒是毫不避諱,「這也是我最想弄懂的事情。」

  裴親王說著抬頭,看向了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快暗下來的天色。

  「臨近十五的月亮是最亮的,在這裡,月亮可以告訴我們很多東西,就看你是不是願意了。」

  「什麼意思?」溫黎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頭頂已經在天空中隱約浮現的月亮。

  「孩子,你今年幾歲了?」裴親王問道。

  溫黎想了想,開口告訴他,「剛過二十一歲的生日。」

  年復一年,人的年齡是會不斷增長的。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裴親王嘟囔了一句。

  這麼多多年過去了,原本他能夠有機會發現樂珈未死的真相,卻敗於自己的無能。

  「你跟我來,我會讓你知道當年你母親死亡的真相。」

  兩人一前一後的入了殿中,這宮殿不如哈塔斯的騰宮或者是尹颯的明安殿那樣的富麗堂皇,甚至有些寒酸。

  整個殿內的陳設都十分的簡約,但卻無一不透著文雅甚至帶了淡淡的書卷氣息。

  兩人走過正殿左邊長長的走廊盡頭,是一扇打開的門,門內的台階往下,隱匿在黑暗之中,不知去向。

  裴親王回頭看了眼跟在溫黎身邊的夏宸和鹿閔,這兩位少年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當初能在大殿上當著哈塔斯的面動手打了倪昌,這倆人都是溫黎的貼身保鏢。

  如果不安置好的話,似乎不行。

  「你們在外面等著我吧。」溫黎看向兩人。

  夏宸和鹿閔對視一眼,再看看裴親王。

  「是的夫人。」兩人往後退了一步。

  不過鹿閔面含警告之色的看了眼裴親王,之後跟著侍從到了偏殿休息。

  「如果超過半個小時不見老大回來,我們就衝進去。」夏宸冷聲道。

  鹿閔點頭,隨著侍從的安置落座。

  「你有沒有聞到空氣中似乎帶了淡淡的香味?」

  而且這種香味他還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聞到過。

  「這好像是寺廟裡會點的香吧,在帝都的時候我跟著老大去山上寺廟裡的時候聞到過。」

  沒錯,應該是檀香的味道。

  「這裴親王禮佛嗎?他們國家不是沒有信仰佛教的嗎?似乎偌大的國家都沒有一個供奉佛祖的寺廟的。」

  裴親王難不成是個信佛的才會點了這檀香。

  侍從按照吩咐給兩人泡好了濃郁的咖啡之後撤了下去。

  偏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面對面而坐。

  一上車他們就發現了這些人並非尹颯的人,但是卻沒想到會是裴親王派來的人。

  暫時不清楚這人找老大到底是做什麼,所以不能有半點的鬆懈。

  必須提前和蘇姐取得聯繫才行。

  這麼想著夏宸取出了手機,果不其然,手機最上方的信號顯示為零。

  對方還是做了相應的設置。

  夏宸譏笑著收回了手機,以為這樣他們就沒辦法了,還真是可笑。

  要是這麼容易就被騙上道了,他們老大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這些人到底把他們Evans的最高指揮官當成什麼了。

  從裴親王踏入台階的一瞬間,長廊兩側懸掛的燈火瞬間打開,照亮了台階之內的景象。

  台階是黑色大理石貼面,兩側和頭頂也都是黑色大理石,兩側的牆上往中間挖開了一個個方形,裡面放著點燃的油燈。

  仔細看來,這些油燈都是實打實的燃燒香油的燈火,不像現在現代的技術手段一般。

  用的都是最傳統古老的燃燈方法。

  越是往下面走,似乎氛圍就越是壓抑。

  溫黎跟在裴親王的身後,隱約能夠感覺到從這裡過去的方向,似乎是連接著祭祀台的方向的。

  長廊內氛圍壓抑,燭火跳動在牆壁上,兩人的影子一前一後在牆面上浮動。

  大約走了五分鐘,終於到了目的地。

  同狹窄的走廊連接,從走廊上出來的人會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入目便是偌大的圓形台面,同樣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圓台最中間佇立著一個一座小型山峰狀的晶瑩剔透的白色水晶。

  整個房間四面的牆壁都用藍色的琉璃貼面,有晶體折射出來的光芒,不用點燈就將整個廳內照亮。

  最中間的白色水晶前面站立著的人穿了黑色長袍,滿是皺紋年齡很大,額心是一個刺青的繁體字。

  他頭髮很長,到肩膀以下的位置,用一條布帶綁了起來,身上落地的寬大長袍看上去有些舊了。

  溫黎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人是那天的大祭司。

  哈塔斯生日那天,在祭祀台上跳祭司舞的大祭司。

  「裴親王。」大祭司微微頷首示意。

  溫黎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祭祀台在王宮內是獨立出來的部門,這麼多年被王室供養。

  有占卜國運和擇定國王人選的本事,因此所有的王室成員都不允許接觸祭祀台的人。

  大祭司的職位似乎也是代代相傳,大祭司死去之後會由他的徒弟繼任繼續擔當。

  而每一代的祭司都是長命的人,現在站在她面前的祭司今年已經一百零一歲了。

  據說迄今為止最長壽的一代祭司活到了一百五十歲。

  如果裴親王不參軍涉政卻能夠擁有一席之地,和這裡脫不了干係。

  「人到了,你可以準備開始了。」裴親王對著祭祭司開口。

  大祭司回頭,看著在他面前站定的溫黎,沙啞著語調出聲,「那天晚上闖入祭祀台的人,就是你吧。」

  溫黎知道他說的是倪昌反叛的那一天,她和顧檸溪入了祭祀台之中。

  「聖殿之內如果不是有王族血脈的人進入的話,不會異動的如此頻繁,國王陛下生日那天的占卜,滄海遺珠四個字便是落在了你的身上。」

  大祭司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人,卦象難解,哈塔斯生日的那場祭祀占卜,所斬獲的皆為兇相。

  恐怕這兇相來源便是眼前的女孩子。

  裴親王從懷中遞了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過去,指著自己身後白水晶開口。

  「這石頭是我王族代代守護的至寶,能夠映射出王室成員的國王,只需要一點血,便能過目那人的一生。」

  溫黎看向他身後顯得有些詭異的白水晶,這世界上未解之謎這麼多,異界能量都讓人瞠目結舌,就不用提如今這麼個水晶了。

  「你承襲了你母親的血脈,想要知道她的過往,用你的血也就足夠了,只不過映射出來的過往不會太過詳細,只能看得到影響了你母親一生氣運的幾件大事。」

  不過這也足夠了,每個人一生不過也就是那麼幾件事情,出生到死亡而已。

  「要看嗎?」裴親王保持著遞刀的姿勢不動。

  「你只是單純的想知道我母親當年是如何離開王宮的嗎?」溫黎掃了眼面前的兩人。

  大祭司一雙褐色的眸子毫無波瀾,只維持了站立的姿勢仰頭看了眼頭頂的藍色水晶。

  果然是血脈最純正的,從踏入這裡開始,滿屋子的水晶琉璃似乎都不同了。

  「我負責管理整個王室族譜,當然有責任去查清楚你母親當年到底如何死的,發生了什麼事情。」

  溫黎的視線落在那水晶上,哪怕今天她不答應裴親王,這件事情都是會困擾她一生的。

  既然是哈塔斯親自結束的,他便無論如何都不會將當年的真相說出來。

  既然如此,現在這便是最後的機會。

  「我不會騙你,只需要一滴血就能看到你母親的過去,不會傷害到你。」

  當然也就能看到她當初是怎麼死的。

  溫黎踩著木製台階上去,匕首輕輕割破指尖,殷紅的血滴落在白色的水晶之上。

  霎那間,原本晶瑩剔透的白色水晶驟然瀰漫開了一抹淡淡的紅色,與此同時一道紅光的從其中滲透出來。

  溫黎低頭看了眼指尖破開的口子,真的這麼神奇,一滴血就行。

  裴親王和大祭司同時抬頭,水晶上方匯聚的氣息形成了一幅畫面,是嬰兒出生的畫面。

  不用懷疑,這便是樂珈公主出生之時。

  溫黎順著兩人的目光看過去,見到了床榻邊上抱著孩子的年輕夫妻,女人臉色蒼白卻美麗異常。

  至於那男人,雖然年輕了很多,溫黎卻還是能夠辨認出來。

  那是哈塔斯。

  兩人低頭,一臉溫柔的看著襁褓中的嬰兒,臉上帶著為人父母的慈愛和幸福。

  這世上的每一份出生,似乎都是帶著期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