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王宮之內除了張燈結彩歡迎國王陛下的壽宴之外,也陸陸續續的入了不少客人。
今年哈塔斯不打算大操大辦,因此壽宴沒有邀請外賓,邀請的都是王室內部成員。
不過除了王室嫡系成員人數稀少之外,其餘的世家權貴還是枝繁葉茂。
這麼一來二去的,陸陸續續入宮的給哈塔斯賀壽的人自然也不少。
鹿閔剛剛推著尹颯從浴室出來,那邊婉安便邁著筆挺的步伐走過來,畢恭畢敬的對著男人低頭。
「殿下,哈利親王來了。」
自從開始治療之後,每次從浴室出來尹颯的臉色素來不太好,蒼白的跟脫了水差不多,這些天而婉安都已經習慣了。
「推我過去吧。」尹颯開口。
婉安走過去從鹿閔手中接過了尹颯的輪椅往前推,鹿閔站在原地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終於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這位哈利親王好像幾天前就進宮了,據說是哈塔斯的親弟弟,也是倪昌父親,入宮之後就被安置在了王宮北邊的客殿裡住下了。
尹颯性子素來冷清,自從雙腿出問題之後就更加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外面再熱鬧都似乎和這明安殿沒多少關係。
無論是誰入了王宮他都沒有多大的興致出去看看,也一直在明安殿裡沒出去過。
從前陸陸續續來拜見的王侯貴胄也不少,但是都被擋在門外了。
自從尹颯受傷之後,這明安殿也冷清下來了。
哈利等不到自己這親侄子過去見面,也只能自己親自過來。
坐在沙發上的人哈利顯得年輕一些,如今卻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
暗藍色的服飾側邊懸掛著金黃色的綬帶,看上去地位便比其他人要高出很多。
看到被推出來的尹颯,他笑著起身,主動迎了上去。
「我想著入宮總能見到你的,但幾次在你父親那邊吃晚餐你都沒過去,就想著過來看看你。」
尹颯蒼白的臉用力擠出了笑容,對著叔叔簡單的行了個禮,哈利單手扶在他的額頭上,禮畢之後坐了下來。
「我這些天身體實在是不舒服,叔叔入宮之後也未能過去拜見,是我的不周到。」尹颯低頭道。
「殿下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也沒有那麼多的禮數。」哈利說著看向尹颯,「您的臉色怎麼還是如此的不好,我聽陛下說,藥神入宮來給您調理身體了不是嗎?」
怎麼調理了這麼長時間,還是這個樣子,這藥神的本事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啊。
尹颯這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
「藥神也終歸不是神,調理身體需要一點一點的來,不能一步走到。」
婉安將備好的咖啡和點心端上來之後,恭敬的站在了尹颯身後。
「你的心態能穩住也就行了,既然決定了讓藥神治療,她幫你好好的調理調理身體也是好事。」哈利笑道。
如今的尹颯,能夠健健康康的已經十分不錯了。
「多謝叔叔關心。」
哈利端起咖啡杯抿了口,杯子裡的是產自K國南部特有的一種咖啡豆。
南部氣候得天獨厚,出產的咖啡豆品質頂尖,但是每年的產量很少,因此專供K國王室使用。
不過今年這天災頗多,南部出產的咖啡豆甚少,供到王室的數量不是很多,整個王宮裡估計都沒多少了。
他在客殿住了幾天,都沒有這咖啡豆了。
如今整個王宮裡估計也就是國王和這裡還能有這咖啡豆了,雖然哈塔斯和尹颯之間爭執頗多,這麼多年卻也只在無形之中。
父子倆的關係也不像外面那樣的劍拔弩張,明安殿裡最基本的用具都要比其他的地方好很多。
「殿下,我聽說前幾日在議事廳,倪昌似乎同您起了爭執?」
沒想到哈利會直接說這麼一句話,婉安有些愣住了,親王殿下這是過來和殿下秋後算帳的嗎?
「出了些事情,不過現在解決了。」尹颯輕笑。
哈利看到他這態度,心裡也大概明了了,入宮之後他從客殿的侍從口中聽到了有關當天的些許情況。
倪昌和尹颯起爭執的緣故,似乎是因為住在明安殿的藥神。
「倪昌從小長在鄉野,入宮之後承蒙陛下抬愛得了不少的殊榮,人在長期順遂的情況之下難免會迷失自我,他有這麼不規矩的行為,希望陛下能夠原諒他。」
尹颯聽著他這話中有話的意思,不免輕笑,「叔叔言重了,我也不是小氣的人,若非他尋了不該尋的人,我也不會同他起爭執。」
「我明白,這次是倪昌不成熟,如果不是還請殿下別和他一般見識。」
哈利說這話的時候態度誠懇,沒有半分的藏著掖著。
尹颯看著叔叔的態度,輕輕的說了句,「您大可不必如此,我的身體你也看到了,這些年倪昌也的確幫了父親不少,能夠得到父親的器重也是他的本事,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只一點,他不該衝著溫黎下手。
這是尹颯無法接受的點,當初將溫黎帶到王宮的時候,他承諾過會保護溫黎。
雖然他清楚一切都是交易,可是自己卻也還是忍不住沉溺在了那張和阿姐相似的面孔之上。
相處久了他才發現,那小姑娘不光光只是空有一副和樂珈相似的長相,甚至連同性格都是那麼的相似。
板著臉不怒自威的那股氣勢,簡直一模一樣。
漸漸的,他也習慣了看著那張臉,真的像是當初和姐姐一樣的感覺。
當年的他沒辦法保護阿姐,如今就不可能讓任何人再傷害溫黎。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以後也會對他更多一些約束,既為臣下,就應該清楚自己的地位身份。」哈利微微頷首。
一旁站著鹿閔將這些聽入耳朵里,這哈利也算權臣的父親了,並且還曾經險些成為了國王,怎麼看上去一點囂張跋扈的意思都沒有。
而且以他現在的本事,不是應該在整個王宮裡橫著走的嗎。
怎麼看上去這麼有禮貌。
「走吧。」收拾完畢的溫黎和夏宸從門內走出來。
鹿閔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已經看到溫黎往殿外去了,急忙追趕上去。
「夫人您等等我!」
整個明安殿的設計不算是四通八達,也有一個正門兩個側門方便出入。
從正廳中間,能夠透過玻璃看到外面連接側門的長廊。
鹿閔這麼一叫,正好吸引了這邊幾個人的視線。
哈利淡淡然一瞥,宛若驚鴻一面,他瞪大眼睛看著遠處長廊上走過的女孩子。
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多年前一般。
那個長相美麗的少女眼如彎月,笑著同他行禮。
「叔叔……」
「親王殿下?」
婉安的叫聲將他叫醒,眼前人早就消失了。
哈利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著空空如也的長廊,再低頭看了看手掌,好像真的是有浮影的出現。
他剛剛好像…是看到樂珈了。
沒錯,那就是樂珈沒錯。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他端著咖啡杯的手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眼睛裡滿滿當當的都是剛才樂珈的樣子。
尹颯看著他抖得拿不住咖啡的樣子,微微蹙眉。
「叔叔是不是冷啊?」
婉安奇怪掃了眼四周,因為殿下開始治療的緣故,整個殿內的溫度都是按照溫黎小姐的要求調控的。
整個殿內的溫度要比外面還高上幾度,在這裡待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有冷的感覺吧。
「我沒事,殿下不用擔心。」哈利笑著抿了口咖啡,手卻還是止不住的在顫抖。
他剛剛是不是看錯了。
沒錯,就是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
不會是樂珈的。
…
從明安殿出來之後鹿閔屁顛屁顛的跟在溫黎的身後,走了幾步之後就追趕上了夏宸的步子。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不會又要去後面看晾曬的藥物了吧,他這幾天都快去那片竹林里晃得頭暈了。
能不能換個地方啊。
「老大說是有什麼東西很在意,想去看看。」夏宸小聲道。
所以老大才會帶著他們出了明安殿。
外面天已經快黑下來了,這些天因為王宮內出入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增多了,平時白天他們也都懶得出來了。
免得碰到了不認識的人,節外生枝。
溫黎沿著明安殿東邊方向的一直過去,時不時的低頭看著面前的小型儀器。
夏宸好奇的探頭看了眼,這是前幾天老大躲在房間裡鼓搗的東西。
好像是個找植物的儀器,把類似的氣味和汁液輸入,就能夠找到這類植物。
挺先進的。
三人一直越過了層林節錯的花園之中,走過了附近的四座宮殿到達了目的地。
整個王宮的東南角,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鮮少有人踏足這裡。
三人停頓下來之後,溫黎一抬頭就看到了依附在城牆上而生的野生藤曼植物。
如今正是夏季,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時候,藤蔓上盛放的紫色花朵模樣很特殊。
溫黎將手中的小型儀器收了起來,果不其然是在這裡。
「這是什麼藥材嗎?」鹿閔好奇的探頭。
雖然像是很少有人過來的地方,但是這株植物不像是沒有人打理的樣子。
好像剛剛才修剪過枝葉,藤條上的切口整整齊齊,肯定是有人來打理的。
溫黎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摘下了藤曼上一朵紫色的花朵,指腹捻過花瓣,紫色的汁液暈染了她手指。
幾秒鐘之後,溫黎手腕上開始冒出紅色的疹子,一塊一塊的,觸目驚心。
「老大!」
「夫人!」
兩人大驚失色,看著她手腕上的紅色疹子,急忙將人擋在身後。
溫黎面色穩重,從懷裡取了一顆藥丸咽下去,果不其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采兩朵花下來。」
夏宸依照吩咐轉身採花。
「夫人,您沒事兒吧?」鹿閔有些擔心的看著溫黎手上的疹子。
「不用在意。」溫黎淡淡然瞥了眼。
那紅色的疹子開始慢慢的消退,沒一會兒也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什麼人!!」
三人身後傳來一聲厲喝,緊跟著便是一陣腳步聲傳來。
鹿閔轉身,看到了將他們圍起來的侍衛,最中間的人是個女侍從,身上穿的衣服材質要更加高一個等級。
女人怒目圓睜,抬手指著他們,「你們是什麼人,敢碰先王后種下的花!」
夏宸默不作聲的將裝著花的玻璃盒子收起來,這是先王后種的花?
為什麼放在這麼個犄角旮旯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兒長出來的野花呢。
這一瞬間,夏宸忽然覺得這花那麼金貴呢。
「這是先王后親手種下的花,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摘花。」女侍從厲聲喝斥。
「我們沒摘花,只不過在這裡欣賞而已。」鹿閔回了句。
夏宸轉身,剛剛手上的盒子早就收起來了。
「我們沒摘花啊,什麼時候摘花了?」
女侍從走過來掃了眼,目光凌厲,「這藤蔓上原本有二十七朵花,現在只有二十四朵,不見了三朵!」
鹿閔太陽穴突突的跳了跳,什麼樣的人會成天數著這花有多少。
「我是明安殿的大夫,采這花是給尹颯殿下入藥用的。」溫黎面色冷淡的說。
女侍從看著眼前的三人,態度嚴肅,「這花一直都是陛下親自照料的,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動,你們三個現在跟我去見陛下!」
「你說這花是陛下親自照料的?」溫黎反問一句。
女侍從冷哼一聲,「你們就等著被處死吧。」
這可是先王后生前所種的花草之中剩下的最後一株,陛下悉心照料,澆水施肥修剪都是親自動手。
這幾人居然敢動手摘花,這便是自尋死路。
溫黎心下明白了,這花是她的過敏原,可是有專門的人看守,這侍從也算是用心,每天有多少花都能數清楚。
能摘這花的人,只有哈塔斯一個人。
這麼算起來,倒是清楚了。
女侍從帶著侍衛押著幾人往國王的宮殿過去,一路上侍衛也算是態度恭敬,沒有任何不規矩的動作。
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國王護衛隊的成員,倒是也都禮貌,一路帶著他們往宮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