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國皇室是有跪拜禮這麼一說的,只不過那是對於K國臣民而言的,外國友人如果到了這裡的話,可按照自己國家的規矩來。
如今整個洲際上君主立憲的國家也不少,各國皇室都保留了大部分的傳統禮儀。
而這些傳統禮儀當中的最核心思想便是對君主和皇室成員的絕對臣服和遵從。
尤其在鼓吹君權神授的國家,臣民都將皇室成員當作了能夠拯救這個國家的唯一神祗。
所以在見到皇室成員的時候大多畢恭畢敬唯命是從。
穎然這麼一句話說出來,讓陸之洲臉色都變得不太好了。
這丫頭想幹什麼,平時擺譜也就算了,別當著溫黎的面擺譜啊。
「你是我舅舅的醫生,那麼你在見到我的時候,是不是也應該好好的行個禮啊?」穎然說著挺直了背部等著溫黎的反應。
溫黎已經戴上了聽診器檢查尹颯的情況,低頭之間絲毫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夏宸和鹿閔已經退到一旁候著,來的時候老大就吩咐了,低調一些。
所以他們低調的守在旁邊。
「你這是做什麼。」陸之洲看著她說道。
穎然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我難道說錯了?無論是誰,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都得行大禮。」
她時刻未曾忘記過自己的身份,她是整個K國最尊貴的公主,也會是將來的女王。
讓這些人行個禮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只不過這話說了半天,也沒看到面前的人有絲毫的動作,溫黎倒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半點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你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別打擾給殿下治病。」陸之洲毫不客氣的拆她的台。
穎然被這話氣的半死,從小大到大也就只有陸之洲敢這麼跟她說話的。
「我跟你說話了嗎,再說了,你見了我不是也還沒行禮嗎?」穎然說到這裡語調揚高。
她說著下巴抬高,「出去跑了這麼久,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蘇婧婧聽了這句話差點笑出聲來,這公主,可真是有意思,正兒八經的架子端的挺好的,但那氣勢識半點都沒顯示出尊貴。
倒有種小孩子穿著大人的衣服強裝大人的感覺,這半點氣質都不足啊。
「還沒加冕,在這兒裝什麼公主呢。」陸之洲哼了聲。
K國皇室的公主加冕儀式有些特殊,等到公主年滿十八歲的時候,根據公主這前十八年的表現來定格。
如果公主這十八年的時間內沒有過失的話,便能夠舉行加冕儀式,正式獲得公主的封號。
當然了,得到了公主的封號,也就意味著公主擁有了皇室的繼承權。
這穎然公主雖然是K國皇室唯一的第三代成員,但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才滿十八歲。
並且要經過皇室專門的輔助機構來判定公主這前十八年的表現如何,有沒有引起了國民非議的錯誤。
如果沒有,便能夠加冕,也就是K國皇室正兒八經的公主。
「也就是兩個月的事情,等到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加冕儀式的時候你非得好好的給我行個大禮才行!」穎然被他這話氣的冷笑。
「你能當得上公主再說吧。」陸之洲不以為然的諷刺。
穎然被氣得夠嗆,卻還是要維持姿態不能動手打人,心裡早就用劍戳死他無數次了。
這個永遠只會跟唱反調的男人。
她如今是整個皇室唯一的繼承人,別說是無大錯了,就算真的有大錯,她也能夠順利的加冕成為公主。
溫黎這邊也已經結束了,收了聽診器和採集的血樣之後,她低頭記錄了數據。
「身體情況還是老樣子,需要有詳細的治療方案。」
正在跟陸之洲鬥嘴的穎然側目看著溫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的被陸之洲帶過去了。
「你是什麼身份,家住哪裡出生地在哪裡,從醫多少年了,結婚了嗎,家族是做什麼的?」
穎然這麼一連串的問題丟出來,終於讓溫黎抬頭正眼看向了她。
「小然。」尹颯叫了句。
「舅舅,你的身體情況對外是保密的,所有接觸到你的人都必須經過嚴格的篩查,你不能讓別人帶了個江湖郎中回來就被騙了。」
陸之洲飯反應過來這說的是他,冷哼了一聲,「殿下是王儲,地位尊貴,你以為誰都沒腦子的想過來騙人?」
跑到皇室騙人,只怕是命數太長了。
「你閉嘴。」穎然瞪了他一眼。
「小然,別胡鬧,這是舅舅的醫生。」尹颯制止她的動作。
穎然身後的士兵上前兩步,她端坐在椅子上冷哼一聲,「如果沒有經過嚴格的調查,我便能夠以間諜罪逮捕她。」
夏宸和鹿閔看到這架勢,臉色一變就要上前,卻被溫黎抬起的手勢制止住了。
「幸虧你現在還未加冕,也沒定為王儲,否則的話,你K國的臉面就丟完了。」溫黎說著動作緩慢的合上了醫療箱。
穎然被她這話說的不高興了,從小到大還從來沒人敢這麼和她說話過。
「你想讓我給你行禮?」溫黎終於正眼看向了對面的女孩子。
穎然如同驕傲的孔雀一般的仰起脖子,「是,這是禮數也是規矩。」
「是哪國的禮數?」
「自然是K國的。」穎然說這話的時候分明帶了驕傲。
K國國民需對皇室成員行跪拜禮,這也讓她從小就在一個被崇拜仰望的環境裡長大。
「你腳下踩得是G國國土,並非你國地盤,在這裡你想要以間諜罪逮捕普通人,只怕會引起旁人非議。」
蘇婧婧被這話點了,笑著提醒坐著的小姑娘。
「在他國地盤上以間諜罪逮捕別國公民,你這公主,是腦子不太好用吧。」
「你!」穎然剛想說什麼就被溫黎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自古以來皇室受人尊崇,是因為他們在特殊的時候帶領國民開疆拓土,是皇朝和國家的奠基人,臣民對皇室成員的尊重,說白了也只不過是尊重他那身血脈而已,我非你國國民,你祖先未曾庇佑過我所踏過的任何一寸土地,我為什麼要對你行禮?」
「這是禮數。」穎然鐵青著臉反駁。
「自古以來受人尊敬的公主比比皆是,推崇改革,抵禦外敵,造福人民,這些事情你做過嗎?你覺得那些對你行禮的人里有多少是真心實意的?說白了你也只不過是依靠祖先的福蔭而已。」
尹颯撐著扶手,這些話,的確是刺耳極了,可卻是正兒八經的實話,無人能反駁。
「你敢諷刺我!」穎然豁然起身,她身後的士兵也跟著往前一步。
「穎然!」尹颯冷了語調。
陸之洲停下動作,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殿下這麼生氣,尤其是在他受了傷之後。
「舅舅。」穎然有些不可置信。
從小到大舅舅都是最寵她的,從來沒有對她這麼疾言厲色過。
今天居然只是為了這麼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就這麼對她說話。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尹颯抬手扶額。
「我才不,我答應了祖父要把你帶回去的,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嚇走。」穎然說著拿了包包轉身進了別墅內。
陸之洲挑眉,這小孔雀,就應該讓人好好的折磨折磨她,成天傲嬌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長此以往這還得了。
「對不起,我為小然的失禮向你道歉。」尹颯對著溫黎低頭。
她拉開尹颯對面的椅子坐下,「我沒那么小氣。」
這樣的人她見多了,不過是些被保護的太好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而已。
和這些人置氣,是給自己找麻煩呢。
「我的身體如何了?」尹颯轉了話向。
「這幾天服用的藥物已經初有成效,如果想要徹底好起來的話,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尹颯眼中有亮光出現,「你的意思是,我真的能夠有站起來的機會嗎?」
「我從來不騙人,尤其是對我的合作夥伴,只不過這個過程不會是個太過舒適的過程,我想尹颯先生能夠做好心理準備了。」
他這樣的身體,已經癱瘓在床多年人,而相當於身體一部分的骨頭已經壞死了。
如果一定要站起來,必須碎骨重塑,才能復甦生機。
可這樣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夠受的住的,需要有強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的人才能撐得下去。
「我會將一切可能出現的問題和你說清楚,你自行選擇要不要繼續。」溫黎開口道。
尹颯手裡握著的筆緊了又緊,最終鬆開。
「你放心吧,我不會後悔的。」
只要能再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他無論如何都要抓住這個機會。
「好。」
尹颯半天才從自己的事情里回過神來,盯著面前的溫黎看了半響。
「你為什麼一定要到皇宮去?」
聰明人和聰明人的對話,從來不需要多費口舌。
尹颯看得出來溫黎成為他私人醫生的目的,便是靠近皇宮,如果不是有一定需要在那裡達成的目的的話。
她這樣灑脫的人,不會想到那個金絲籠去。
「一般正常的人不是應該想著,我是另有所謀嗎。」溫黎笑得柔和。
尹颯不以為意,說的認真,「K國皇室,能有什麼讓你看得上眼的?」
在皇族長大,尹颯從小就練就了一雙能看人的火眼精睛,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夠判定對方是什麼樣性格的人。
況且尹颯在出事之前,已經處在皇室核心地帶,權力的中心漩渦,具備了一個國王應該有的素質擔當。
這樣的人,看人不只是會從表面判定。
再者,他相信溫黎,也還有另外一層緣故。
這張臉,總是讓他不自覺地柔和下去。
「那我先謝過尹颯先生的信任。」溫黎看著他,也笑的不以為然,「早些年有個舊識,到了K國之後就失蹤了,這些年能查到的也只是她曾經到皇室就職過,所以這次不過是為了尋找她而已。」
蘇婧婧蹲在溫黎身後扒拉地上花盆裡的盛放的芙蓉花的時候手一抖把花瓣給不小心扯下來了。
果不其然啊,長得好看的人騙起人來都是面不紅心不跳的。
尹颯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也起了興趣,能讓她這麼冷淡的性子親自到K國尋找的人,想來也不會是什麼普通的人。
視線落到了她手上戴著的婚戒上,尹颯心裡有了答案。
已經結婚了,二十歲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尋找丈夫的話,便不可能隻身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你丈夫,一定是個很優秀的人。」
忽然被提及那個男人,溫黎倒是沒有否認的點頭。
如果要這麼說起來的話,這男人的確是十分優秀的。
兩人的對話被一陣吵鬧聲叫停了,溫黎和尹颯同時回頭,看到了抱著人衝進來的陸之洲。
「溫黎快過來看看!!」
等人到了跟前,才發現他抱著的人是婉安,尹颯的貼身管家。
只不過人像是受了什麼衝擊一樣的暈了過去,已經沒有任何回應了。
做了簡單的急救措施之後,人在溫黎塞下去藥丸之後幽幽轉醒。
「怎麼回事?」
一旁站著的傭人戰戰兢兢的上前,「婉安小姐是為了給殿下挖一株芙蓉花才摔下來暈厥的。」
陸之洲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整個K國皇室都知道,殿下最喜歡的就是芙蓉花,和馬。
「殿下,我沒關係的。」婉安安慰了尹颯一句。
後者冷著臉,不做安慰,「不用再挖芙蓉花了,我們明天啟程離開這裡返回K國。」
說完這話,他自己轉動輪椅,在身後傭人的輔助下進了客廳。
「沒什麼損傷,只不過還是需要多注意身體。」溫黎簡單的檢查之後開口。
婉安愣在原地,剛剛殿下的意思是,他願意回到K國了嗎。
所以他打算要回皇室了。
「我們也去準備準備吧,聽說K國皇宮馬上要迎來國王生日和公主加冕的大事情,肯定十分的熱鬧。」蘇婧婧伸手將婉安扶起來。
後者簡單的同他們道謝之後往客廳過去,換了衣服之後要準備殿下的午餐了。
溫黎看到了她衣服後腰上破碎的口子,以及剛才人神色暗淡的表情。
那口子,可不像是摔倒的時候蹭破的。
像是被用力撕扯之後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