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日夜變換來的快也去的快,山裡的各種蟲子開始叫喚的時候,這夜晚也如約而至。閱讀
方圓百里之內,這別墅里的燈光是附近唯一的光源,連同了院子裡亮著的燈光照亮了附近。
鹿閔百無聊賴的坐在桑樹下打瞌睡,用力撐住眼皮清醒之後。
他抬起頭,隔著厚重的玻璃門看著在沙發上坐的筆直的男人。
雲家估計也是有很嚴重的事情了,這雲笙過來之後就一直等著,也不催促,但卻態度分明。
如果見不到溫黎是不會走的,甚至剛才連斐然準備的晚飯都沒吃。
「天都黑了,當家不會要跟溫黎小姐在山裡睡吧?」鹿閔抬頭看著天空璀璨的星星。
這麼晚了,也該回來了。
「不清楚。」斐然回了句。
當家出門的時候的身上也沒帶任何的通訊設備,擺明了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除了外面的兩人焦躁,坐在客廳內的雲笙也是心裡不定。
他剛才詢問過雲簫,雲安月已經醒過來了,現在已經能正常的進食,但卻還是會時不時的嘔出血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發作,他如今內心焦灼,可卻不能催促。
斐然的意思是,早上少主就和溫黎進山了,兩人沒有帶任何的通訊設備。
想找也找不到人的具體方位,只能等著他們自己回來。
他們能來到這山里,肯定是不想同外界聯繫的。
如果不是黎漓聯繫蘇婧婧的話,沒人能找得到他們的下落。
「先生。」一旁的助手叫了聲。
他們都看得出來先生內心的焦灼,沒有一個父親願意看著自己女兒受這樣的折磨的。
從前小小姐的身體沒有這麼差,這兩年也不知道為什麼發病的頻率越來越高。
從前白老爺子都沒有治好,如今也只剩下溫黎小姐這麼一個希望了。
可是從中午等到了現在,整整五個小時的時間,溫黎小姐都沒回來。
先生就坐在這裡一動未動,其實畢竟溫黎是黎漓的姐姐,也沒幾天黎漓和二少爺就辦婚事了。
很快就都是一家人了,其實還不如讓黎漓小姐和二少爺過來。
也許說動溫黎的把握要更大一點。
八點半,遠處的山路上出現兩道人影。
一直等在門口的斐然看到了牽手走來的兩人,他們當家身上還背著背簍。
隱約能看得到背簍里冒出來的綠色葉子。
他迎上去,伸手接過了男人背上的背簍,「當家,雲笙來了,說是要見夫人。」
兩人牽著手一起跨入院子,鹿閔看著兩人出去的時候光鮮亮麗,回來卻換了身衣服的兩人暗自挑眉。
當家這一天,是過的很滋潤啊。
溫黎抬眸看到了客廳內的雲笙,在見到他們的時候,雲笙就已經起身了。
「出什麼事了?」溫黎問了句。
斐然搖頭,「不清楚,他一直沒有說找您做什麼。」
想來應該也不是太緊促的事情,否則的話也不會那麼穩當的等了那麼久。
玻璃推拉門推開,溫黎和傅禹修換了拖鞋進去。
雲笙同兩人打了招呼,「少主,溫黎小姐。」
傅禹修微微頷首,便算是回應了他。
「斐然說,雲家主找我有事情?」
從溫黎到了帝都所有的歷程都算一遍,她和雲笙攏共也沒見過幾次面,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五句。
雲笙找她,大概也能猜得出來是做什麼事情。
「溫黎小姐,我知道這麼說有些唐突,我想請你去給我女兒看病。」雲笙看著溫黎,面色認真的吐出這句話。
他女兒。
溫黎想起了在黎家見過的那個小姑娘,軟軟的,小小的,長相可愛。
的確也是個十分討喜的女孩子。
「我女兒從出生開始,身體就一直不太好,這些年也找過不少的名醫去看過,可是都尋不到病因,從前是一年發作一次,可是如今,發作的更加頻繁,我想請溫黎小姐過去幫忙看看。」
雲笙雖然算不上是輕狂的人,可也是一家之主,這時候的他,姿態也擺的夠低,能夠為了女兒卑躬屈膝。
溫黎看著她半響,再看看一直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其實雲先生不用這麼客氣,如果讓黎漓過來找我,不是更好嗎?」溫黎忽然道。
面前的雲笙抬手,雙眸中帶著誠懇的波動。
「那是我的女兒,從她來到我身邊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她是我的責任,所以我不會推卸責任。」
因此這件事情,不能讓黎漓來。
溫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雲笙能支撐雲家這麼多年,在雙親過世之後撫育幼弟,撐起雲家。
且在傅禹衡和傅禹修的兄弟之爭當中,未曾隨波逐流,能做出最適合雲家的判斷。
這些已經足夠能證明了他的擔當和品行。
「雲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盡力嗎?」溫黎開口。
還是只希望,她能確定病因。
「這是自然,如今溫黎小姐,是我女兒治癒的唯一希望。」雲笙連忙道。
如果不是已經無路可走,怕是雲笙也求不到她這裡來。
既然狀況兇險,溫黎也只能開口,「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有一點我需要雲先生記住,再厲害的大夫,也只是大夫,不是神,不能有過高的期待。」
再厲害的醫生,也只能順應自然法則,是生是死,只能平盡全力搏一把之後才能知道結果。
希望過大,也就越是容易失望。
無論再厲害的大夫,也不能給病人過多的期待,尤其是藥神這種級別的。
溫黎自然清楚,他們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來找她的。
雲笙點頭,他從一開始就清楚,畢竟雲安月的病,是不同的。
如果那孩子真的撐不住了,也是命數。
「多謝溫黎小姐。」雲笙真心實意的道謝。
「我也見過她,是個很可愛的孩子。」溫黎說了句。
雲笙心裡也都明白,來之前他便清楚了,有黎漓的這層關係在,溫黎會答應的可能性很高。
「也多謝少主。」雲笙看向一直沒說話的男人。
畢竟他這一趟,打擾了溫黎和傅禹修的清淨。
男人白皙如玉的手指握著杯子,唇角輕勾,莞爾一笑,「同我也沒有關係,不用這麼客氣。」
這小丫頭每走一步,都有自己深思熟慮。
看上去是冷然了一些,再者,選擇幫雲安月看病,也許是她離開帝都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雲先生先返回,我們隨後便到。」
雲笙也不做過多的打擾,帶著人火急火燎的出了院子外面。
「就這麼回去了。」傅禹修將人攬到懷裡,薄唇湊過去咬了口她的耳朵。
「不然呢?」
如果不答應雲笙的話,只怕後續麻煩會更多,雲家不會放棄,緊跟來找溫黎的人就會變成黎漓雲簫甚至是黎琅華。
有些東西,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如果拒絕不了,不如直接答應了。
「你也是為了黎漓打算?」傅禹修盯著她。
溫黎搖頭,「也不全然。」
她當年在洲際各國遊走,能夠急流勇退,最大的一部分便是沒有感情的糾葛。
人與人之間建立起了新的聯繫,有些東西便註定了會改變。
再者,她是醫者,當年靳芫華說的話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見死不救,失醫者本心。
她當年也將師傅教的東西貫徹到底,從不會放過一個患者,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盡心盡力的救治。
只可惜,有些人,是不值得的。
恍惚間溫黎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忽然冷寂下去。
她腦海里忽然浮現了一張張面孔,熟悉又悲涼。
「想什麼呢?」傅禹修看著她的樣子,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將人抱在懷裡。
「是我自己回帝都,還是你在這兒再住幾天?」溫黎回頭抬手勾著他的脖子。
傅禹修抱著人起身,兩手控制著她的腿彎往樓上去。
「我又不是沒媳婦,不會獨守空房的。」
當時是想帶著著這小東西到這兒來好好散散心的,沒兩天人都走了,他一個人還待在這兒做什麼。
小姑娘賴在他身上被抱上了樓,原本來的時候就沒帶多少東西,這會兒走了,自然也挑不出來能有多少東西。
溫黎站在陽台上,單手撐著欄杆。
低頭看著院子裡正在收拾東西的鹿閔,剛剛帶回來的草藥都沒來及處理了,這麼快就要走了。
鹿閔正忙著把埋在土裡的藥挖出來放好了。
距離黎漓的婚禮也但沒幾天了,算起來也該回帝都了。
等著直升機過來的時間,溫黎取了電腦,好長時間沒登錄帳號,郵箱裡依舊被塞得滿滿當當的。
滑鼠帶動著往下滑動,她很快看到最近的一封郵件。
洲際藥學委員會。
於此之外,還有G國藥學會和K國醫藥組織發送的郵件。
都是清雅轉送過來的,這些郵件都是到了清雅那邊,她直接轉發過來。
這些郵件的標題滿滿當當的都是同樣的兩個字,求助。
滑鼠滑落到了最後一封,上面的落款清楚。
JM組織。
溫黎關閉了電腦,食指在桌面上輕敲,JM如今已經解散多年,這時候忽然發送郵件出來。
估計和西部瘟疫有關。
「捨不得走?」
腰上忽然環了一雙健碩的雙臂,後背緊貼上了一股溫熱的氣息。
「這裡是最安靜的地方。」
男人隨著她的視線遠眺,放眼望去,能看得到月光下靜謐的樹林。
「如果你喜歡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裡。」
晨起聽得到鳥叫,聞得到花香,能讓人心境安寧。
遠處過來接他們的直升機已經到了山間,螺旋槳轉動的響聲擾了山間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