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莊負責人送走了顧書蘭之後轉身帶著人靠近剛才顧書蘭所在的包廂。
剛上台階就看到了擋在他們面前的人。
黑衣保鏢面無表情的看著台階下的負責人,這神態明顯的是不允許人靠近。
這茶莊內往來的人都非富即貴,也有很多人會選擇將這裡定為合作商業合作的地點,這樣的場面自然也是時常能看到的。
素來茶莊內對這些人的恩恩怨怨不做理會,總歸他們砸完鬧完也都會雙倍賠償這裡的損失。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在這樣私密性極高的山莊內,哪怕是出現屍體,都能有專門的人收拾了。
不會招惹來其他的人,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人將這裡定做商業合作討論的地點。
封閉的包廂內,只聽得到桌上杯子輕碰的聲音。
葉博文看著對面的女孩子,她面前擺了兩個杯子,互相兌換了裡面的水,一左一右,輕聲緩慢。
她倒是慢條斯理氣定神閒,可那晶瑩剔透的水柱,卻像是砸在了他心上一般。
「我承認了,當初是我僱傭了蛇組織的人,殺了你父母。」
葉博文聲音在包廂內響起,她能出現在這裡,想必剛才他和顧書蘭的對話,溫黎都聽得清清楚楚了。
再狡辯,也沒什麼意思。
溫黎手裡的杯子揚高,透明的水柱慢慢落在桌上的杯子裡。
「我不想聽這個。」
從袁黜那裡溫黎清楚的知道了是他僱傭的,這點毋庸置疑。
只不過這些年葉博文倒是也被瞞得死死的,一直以為蛇組織成功的完成了委託案。
「你想知道什麼?你不就是為了知道誰殺了你父母嗎?」葉博文輕笑,「我聽說袁黜已經死了,蛇組織原先的成員也折了一半,都是你做的吧?」
從知道了袁黜的死訊那一天開始,葉博文就知道當初的事情瞞不住了。
「我只想知道顧書蘭在當初的故事裡,充當的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溫黎忽然開口看著他。
葉博文心尖一顫,急忙撇清,「和書蘭沒有關係!」
葉博文和顧書蘭之間的關係藏的也算是夠深的,葉家當初在帝都也算是名門望族,只可惜突遭橫禍家族破敗。
和顧書蘭一起長到十歲的葉博文也從帝都貴族學校轉到了普通的學校。
兩人也斷了聯繫,葉博文也徹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里。
一直到兩人一起考入了帝都大學相遇,都很少有同屏出現的時候。
關係也隱藏的很好,也就讓很多調查的方向錯誤了。
「沒有關係?」溫黎挑眉,「可我剛剛聽到的,可不是這樣的。」
葉博文鬢角落下了汗意,卻還是開口,「你不用多想,的確是我僱傭的蛇組織。」
「你能找到我,肯定也是從袁黜的手上拿到了不少我的信息,自然也調查了我的人際關係,應該知道我和你父親是大學同學。」
「我嫉妒他,也厭惡他,憑什麼他做什麼都能夠如此出色,他得到的東西是我這輩子趨之若鶩都得不到的!所以我要毀了他!!」
典型的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這是打死都不把顧書蘭給說出來了。
鹿閔嗤笑,還真是個痴情種子。
「據我所知你當初僱傭蛇組織給的是五千萬的佣金,葉家在三十多年前破產,是你十歲那年,你要我如何相信當時的你能拿出這五千萬來?」
葉博文被這話問的一愣,一時間想不出來答案。
「還有,按照袁黜的說法,當初你提出的要求是殺了溫旭謙帶回華妍?如果是換做別人愛而不得走了極端這倒是能理解,可你愛的人似乎是顧書蘭,這點說不通啊。」
「你當初雖然和我父親是同學,但是從來沒有利益糾葛,這點上似乎並不足以支撐你殺他的理由。」
人或許會因為妒忌做出很多毀滅理智的事情。
可是葉博文將一切都算計的很好,而且一個已經破產的人,當然年居然能離開帝都在國外開了醫療器械公司。
他所有的資金來源,都是能調查的清楚的。
葉博文鼻尖上露出細密的汗珠,這些話他一句都答不上來。
「雖然十五年前的資金流向調查起來會有些困難,不過要想查清楚也不是件難事。」
溫黎手裡的杯子扔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葉博文的手上。
「你還是什麼都不說嗎?」
鹿閔盯著地上抱著手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十分無語。
「她都已經能下毒殺了你了,就已經說明了你在那個女人的心裡不是那麼重要的,我勸你還是說清楚吧。」鹿閔說了句。
真的不知道應該說這男人是傻,還是痴情啊。
「你們想讓我陷害書蘭,污衊書蘭,別妄想了。」葉博文抱著手冷笑。
看向溫黎的眼中多了幾分瞭然和譏諷。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書蘭現在是傅家主母,地位尊崇,你身邊的傅禹修沒能坐上當家的位置,想從她這裡找到錯處?你以為我會受你擺布嗎?」
鹿閔一腳踢在他背上,可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都什麼想法什麼心思。
「我如果想動她隨時隨地都行,如果剛才聽到你們對話的人不是我,而是傅翰,她估計主母的位置坐不穩兩天就得掉下來。」
傅家的男人,不會容許背叛,無論愛不愛,沒有一個男人會忍受自己妻子的出軌。
無論是精神的還是肉體的。
剛才他們的對話,已經足夠定性為關係不尋常。
「況且我要處置她也未必需要用這個理由,隨便尋一個也就行了,畢竟傅家從前就有主母暴斃的先例在。」
如此平靜的一句話,卻讓葉博文整顆心都揪起來了。
「你想做什麼?你不能傷害書蘭!!你不可以!」
顧書蘭才是葉博文的痛點,也是他的底線。
「既然這樣,我不動她,你們之間的關係,當年你要帶回我母親做什麼,原原本本,都給我說一遍,巔峰時期的傅禹衡我都不怕,你以為一個沒用的傅家主母,能擋得住什麼……」
葉博文整個人虛脫無力的靠在牆壁上,鹿閔從溫黎手上接了杯茶遞到他面前。
潤潤嗓子,才有力氣繼續說下去。
「我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坐在這裡和你說這些話。」葉博文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藤木浮雕花紋。
這十五年過去了,到現在他想起來當年的事情,還覺得如同做了一場夢。
虛虛實實,像是噩夢,又有些不同。
葉博文和顧書蘭是從小的情誼,自從葉家破產之後兩人再沒了聯繫。
一直到他考入了帝都大學才重新碰上了。
那時候的顧書蘭出落的也越來越美,果真是如同仙女一般。
再次見面第一眼,她便撞到了葉博文的心裡去。
大學四年的時間,他和顧書蘭以及後來的南錦繡,都成了最好的朋友。
只可惜,人生總不會是圓滿的,一直到後來發生了些足以改變他們一生的事情。
南錦繡過生日的那個晚上,南錦繡的男朋友傅淵也過去了,連同傅淵的弟弟傅翰也一起。
年輕人的場子自然是與眾不同的,當時所有人都玩的很瘋,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顧書蘭一絲不掛的躺在了傅翰的床上。
緊跟著沒多久,就查出來了顧書蘭懷有身孕。
傅老爺子當即做主,讓傅翰娶了顧書蘭。
原因也很簡單,一個醫家的女兒,沒有絲毫的權勢,對傅翰這樣不爭的性子而言,是最合適的妻子。
娶一個小門小戶的妻子,最終也能避免了很多爭端。
葉博文眼睜睜的看著心愛之人入了傅家,卻無力回天。
他心裡清楚,傅翰不愛顧書蘭,從來都不愛。
嫁入傅家沒多久,顧書蘭意外小產,自此再沒懷上過孩子。
「我知道她過的不幸福,所以我想帶她走,可傅家那樣的人家豈是我們尋常人能逃得掉的,所以我當時想,如果能讓傅翰得到心中所愛,自然他也就會放了書蘭……」
所以他對蛇組織的人提的要求,是將華妍帶回帝都。
「心中所愛?」溫黎盯著他。
葉博文幾乎是篤定了這個答案,「傅翰愛的人,是你的母親,華妍!」
這話卻是溫黎意料之外的話。
「我當時用的錢,是當初攢起來準備和書蘭逃跑用的,她將自己所有的嫁妝都變賣了,換了一億的現金存在帳戶里……」
那筆錢原本是他和顧書蘭準備離開帝都的時候用的,五千萬給了蛇組織,後來剩下的五千萬,則成了他出國的後開公司的資本。
鹿閔有些詫異的看著溫黎,這怎麼到最後牽扯到了傅翰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和書蘭沒有關係……」
葉博文仰頭,只可惜希望落空了。
沒能夠將華妍帶回來,甚至想要將顧書蘭帶走的那個晚上,還被顧家人給尋了個正著。
顧家人將他打了半死,也作勢將兩人逃跑的事情瞞了下來。
葉博文被送出國,就那麼和心愛的人分開了這麼多年。
有些東西,或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你為什麼能確定,傅翰愛的是我母親?」
關於這點。她當初有意詢問過傅翰,得到的卻是不同的答案。
「書蘭是他的妻子,他的枕邊人,自然清楚那個男人心裡藏著的人是誰,傅翰清楚自己永遠不可能給那個人安穩的人生,所以藏得也夠深。」
葉博文閉上眼睛,這是他一輩子的痛,永遠揮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