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衝鋒鎗的聲音響徹雲霄,徹底將隱藏在山林之下的撥雲詭譎暴露出來。
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陣猖狂的響聲,山裡的人自然也是嚇得不輕。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越來越重,這樣極寒的天氣之下,後山倚靠的還是未開發區域。
只怕很容易引來些不該來的東西出現。
不過也幸得這些槍聲,原本圍追堵截的人都烏泱泱的沿著槍聲過去了。
這情況之下他們碰到的人還越來越少了。
黎漓有些費勁的走在冰面上,長時間的雪地行走,她的鞋襪這會兒早就濕了。
厚厚的雪地靴這會兒有些厚重,每跨出一步都十分的費勁兒,兩隻腳也早就凍僵了。
她口中長長的吐出一口白霧氣,眼睫毛上都掛了白色的冰霜。
「還能堅持住嗎?」身邊的男人開口。
黎漓撐著身體喘息一口白色的霧氣出來,「當然,你都還能撐住,我有什麼撐不住的。」
看到小姑娘倔強的樣子,小嚴冷峻的面容上倒是多了幾分欣賞。
為了躲避追蹤的人,半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的在山裡繞了一個多小時。
極寒的天氣情況之下,她一聲累都沒喊過,咬著牙繼續前進。
哪怕是被養的驕縱了些,卻也還是有判別局面的能力,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什麼時候不該做什麼,不過就是這脾氣有有點倔。
「砰砰砰!!!」
連續射擊的聲音自遠處傳來,黎漓回頭看了眼。
「你說這是不是有救兵來了?」
這樣猛烈連續的槍聲是剛才一直都沒出現過的,肯定是有什麼其他的人出現在這裡了。
小嚴手裡得匕首泛出冷光,仔細得削乾淨了樹皮之後用方巾將木棍頂端包裹好之後遞過去。
「拿著。」
看到他遞過來的東西,黎漓看看他身上包裹好的傷口,「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都已經這樣了還想著我走不動?」
「你是女孩子。」小嚴始終只是冷著臉回了句。
好不容易削出來的木棍扔在地上,一副愛要不要的表情。
黎漓只能撿起來,撐著身體往前走,「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說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我們?」小嚴掃眼看過去。
黎漓自顧自的開口,「我這麼長時間沒回去,我姐姐肯定是發現了,說不定後面的人就是我姐姐帶來救我的。」
人在困頓之中的時候時常容易想一些美好的事情,
比如她現在雙手雙腳都凍僵了,險些就要走不出去了,身邊唯一一個可以倚靠的人也受了傷。
自然是希望能有更加強大的幫手過來,帶她走出困境。
「你覺得你姐姐知道你在這裡的可能性有多大?」小嚴大步往前跨。
黎漓思索了一會兒,「我姐姐每次睡覺之前都會確認一下我是不是在蹬被子,晚上出門的時候她還說過等著我回去。」
如果到了約定的時間她還沒回去的話,黎若冰肯定是要採取措施的。
「別做美夢了,先不說你姐姐知不知道你在這裡是一回事兒,你怎麼知道你回頭走碰到的就一定是好人?」
眼下這林子裡可是亂七八糟的,估計除了莫家的人之外,還摻雜了各方的勢力。
那後面就是個大染缸,回去?
估計被啃得骨頭都剩不下來。
抓緊時間趁著這些人亂鬥的時候跑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還要走多久?」黎漓看著前方白茫茫的一片。
總感覺腳下的小溪無窮無盡,永遠走不到盡頭一樣。
「不出意外的話二十分鐘。」
黎漓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還是很想說,半個小時之前,這個人就說過這句話。
這數值一直就沒變過。
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才能走的出去。
她雙腳現在已經凍僵了,再沒本事走出去,就真的完了。
肯定要被凍死在這裡,成冰雕了。
好不容易沿著溪面走到了盡頭,小嚴探頭看了眼,果不其然,連滑雪場這裡也已經安排了人嚴密把守。
帶著黎漓蹲在樹後面,遠處路口分布的黑衣人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格外明顯。
「一會兒我去拖住他們,你趁機跑出去,千萬別回頭。」小嚴吩咐身邊的人。
黎漓點頭,胸腔里心臟撲通撲通的開始跳的厲害。
有種莫名的緊張將他們包圍起來,小嚴單手將包裹傷口的絲巾布條紮緊了。
鬆開了嘴裡咬著的布條,他抬手鬆開,仔細數了對面的人。
「一……二……」
一共十個人,都守著入口處唯一的那道門,看的人心裡發虛。
「跟著我別走丟了。」
還沒等人衝出去,遠處密密麻麻而來的黑衣人層出不窮,黎漓目瞪口呆的看著出現的幾十個人。
這麼烏泱烏泱的一群人過來,擺明了是過來加強戒備的。
「少堂主有命令,好好守著這裡,一隻蒼蠅都不許從裡面放出來,見到可疑人士直接滅口,不用報備。」
原本只有十個人把守地方,瞬間增加了十倍。
如此嚴密的把守已經說明了問題。
黎漓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對面,「怎麼辦現在?」
衝過去是個死,轉身回去也還是個死。
冰天雪地的,無論如何都要從這個地方打開突破口才行。
「我要是有溫黎的身手就好了。」黎漓嘟囔著嘆了口氣。
在寧洲的時候她親眼看到了溫黎和夏宸是如何面不改色的將那些人給解決了的。
而且溫黎還會治病救人,聽說研製的毒素還很厲害。
這種情況要是撒一把毒粉出去,這些人不都得倒在地上任人宰割了。
怪也只能怪自己太沒本事了,這種時候真的只能任人宰割。
小嚴回頭看了眼,再看看前方,只能想辦法從前面繞開這些人的聚集點,再想辦法能找到薄弱點,從把守的人少的地方攻擊。
這樣才能有一線生機能衝出去。
「我們再繞開吧。」黎漓抬頭同小嚴說。
他有些愣,原本以為她已經精疲力盡了,會開始哭鬧著不願意再繞路,沒想到這人還願意走。
「再往後走一段距離,我有種強烈的預感,肯定是有人來救我們了。」黎漓開口。
眼前的小姑娘十分自信的牽著他的手往後,步子艱難的在雪地上行走。
其實黎漓也不清楚為什麼她就那麼肯定,一定有人來救她了。
遠處機槍的聲音越來越近,能夠預感危險的人這會兒都不敢上前湊過去。
「從這邊是不是去往未開發區的方向?」黎漓看了眼前方。
從這邊走,就是連接整個北山未開發的區域,十五萬平方公頃的神秘自然。
這裡常年積雪,晝短夜長,G國曾經無數次派過探險隊進去想要採集動植物的標本。
可是也都只是走到了外山就撤出去了,膽子大的探險隊進去了就沒再回來的也比比皆是。
這裡說白了,跟死人區是一樣的。
小嚴扶著她走的有些費勁兒,「我們只是路過這裡,不進去。」
在外面是和人類抗衡,可是一旦進了這個地方,純粹的同自然的抗衡。
未知的危險密布,這地方生態環境沒有遭受到破壞。
北山核心區域依舊保持了千百年來最為純粹的自然法則,這裡是很多動植物的禁區,也相當於人類禁區。
「你放心吧,我出去了一定會告訴奶奶,給你不菲的報酬。」
黎漓說出這句話,像是再給男人打強心針。
小嚴面無表情拉著她繼續往前走,也回應了一句,「這個是黎小姐應該做的。」
還能說話就好,不要到了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地步,就真的完了。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兩人在山口連接的峽谷處,碰上了從裡面走出來的一行人。
從這個峽谷進去,就是入了未被開發的北山區域。
這些人訓練有素,步調一致,半張臉都藏在黑色的方巾後面,看上去極其神秘。
為首的人看著兩人,手從黑色的斗篷里露出來,緩緩的指著黎漓。
「你是什麼人?」
小嚴上前一步將人護在身後,面色發冷的盯著身邊的人。
他們身上穿著統一清一色的衣服,保暖性和活動性俱佳的棉服,最為出彩的是胸口特殊紋樣的勳章。
這些人不是莫囂的人,也不是姜雲昊的人。
「將軍,不用管他們是什麼,不是聽說用女人來做誘餌是最好的嗎,正愁沒地方找女人呢。」首領身邊的人看到黎漓,面露寒光。
正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兩位,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那男人抬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黎漓和小嚴。
人數上占了壓倒性的優勢不說,連武器用的也都是最新款的。
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們只能舉手投降。
他們說的是D洲幾種語言中最為小眾的哪一類,小嚴並不是很能聽得懂,還是本能的抬起了手。
「這個女人是有用的,這男人就直接殺了吧。」
首領身邊的男人開口。
黎漓精通多種語言,自然是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不能殺了他!」
首領看著黎漓,金黃的眉毛格外惹眼,「你會說拉語?」
黎漓這回才真的慶幸,她從小就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學習語言的最佳黃金期。
她有四個語言老師,整個洲際上通用人群最多的四種語言她都進行了學習。
當然了,這種小眾的語言,她也十分感興趣,纏著黎琅華給她找了老師。
多學習總是很好的,黎琅華也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拉語很長時間她都沒用過了,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不殺這個男人的理由。」首領開口,視線落在黎漓身上。
「你們如果殺了他,我會自殺,抱著一具屍體,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首領眼中寒光乍現,旁邊的男人叫了一聲就要上前動手。
卻被他抬手制止了。
「我同意你的請求,不過你們最好不要有什麼其他的小動作,否則的話殺無赦!」
既然是做誘餌,自然是活得更好。
很快首領身後的人過來卸了小嚴身上的所有武器,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根繩子將兩人的腰部綁在一根繩子上。
臨進山谷之前,黎漓留了個心眼,將隨身帶著的那管螢光顏料仍擠了一點出來。
「他們跟你說了什麼?」小嚴側目看著身邊的人。
「讓我們乖乖聽話跟著他們走,否則的話就殺了我們。」黎漓看著小嚴。
還真是步履維艱,進退兩難。
小嚴盯著前方的男人,他身形高大,隱藏在黑色的斗篷下面極其神秘。
那個勳章他見過,而且見過不止一次。
這個時候這些人綁了他和黎漓進山,到底是處於什麼目的。
「別輕舉妄動,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小嚴抬手,安慰性的碰碰黎漓。
「他們說要拿我當誘餌。」黎漓滿頭霧水的看著他。
又不是要去釣魚,為什麼她會變成誘餌了。
小嚴眼中寒光乍現,誘餌?
……
沿著森亂的足跡追擊的越發遠,夏宸和斐然手裡的機槍的子彈都不知道換了多少。
一路上趕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仔細分辨之下也都是莫家的人。
莫囂派出的人越多,就證明了他心裡越是有鬼。
大半夜的,這深山老林的,能有什麼秘密。
「老大你看前面!」夏宸抬槍指著對面樺樹林下面站著的幾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和他們這一路上碰到的拎著槍就衝過來的人不同,那幾個人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手上還拿了一份圖紙。
「打下來,留個活口。」溫黎吩咐。
夏宸點頭,手裡的槍精準的射中了最中間男人的腿。
子彈擊穿皮肉帶出鮮血,那男人痛的倒在了地上。
他身邊的人迅速警覺起來,還沒等抬手,就被夏宸對準了腦袋。
「誰要是再動一下,我就把你射成篩子。」夏宸慢條斯理的走過去。
溫黎走了兩步過去,還沒等到人的面前,就被身邊的男人給拉住了。
「等等。」他拽著人停下來。
找了塊石頭拉著人坐下來,溫黎正好坐在他的腿上。
「你要幹什麼?」溫黎被人按在腿上坐著。
傅禹修沿著她羽絨服下面往下,精準的扣住了女孩子纖細的小腿繼續往下。
溫黎拉著他的手,很快湊到男人耳邊,警告出聲,「這麼多人看著,你要是敢亂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男人湊過去,高挺的鼻樑蹭了蹭她白皙的面容,大手順著往下,精準的摸到了她已經被雪打濕的褲腿。
出門的時候溫黎腳上穿的是一雙棉襪,這會兒棉襪子下面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連接腳踝的部分已經濕透了。
這會兒手碰到有些冰冰涼涼的,連著她整個腳踝都是冰涼的。
「別動,換雙襪子再過去。」傅禹修說著熟練的將她的鞋襪脫下來。
白皙如玉的小腳露在空氣中,很快被男人攬入懷中捂著。
他手上的黑色獸皮手套早就摘下來了,按著溫黎的兩隻腳扣在了大衣敞開的胸口。
他面不改色的從口袋裡取了一雙同樣的棉襪子出來。
「你什麼時候帶的?」溫黎看著他。
這人居然帶了雙她穿的襪子出來。
「有些人不聽話,我出來不是什麼都得備著嗎,一雙襪子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說著低頭認真的將襪子給溫黎套上了。
地上蹲著的人抬頭看了眼,卻被夏宸手裡的槍口敲了敲腦袋。
「看什麼,沒見過人談戀愛的。」
十分中氣十足理直氣壯的聲音。
地上蹲著的人有些無語,這大半夜的,深山老林冰天雪地的,這兩位跑到這地方來談戀愛,還真是癖好獨特。
襪子換好之後溫黎站起身來,原本冰冷的腳脖子這會兒也暖暖的。
「好了,現在是不是暖和多了?」傅禹修揉揉她的腦袋。
溫黎滿意的點頭,男人湊過去,俊美的面容貼近她,睫毛掃過溫黎的面頰,有些痒痒的。
「是不是忽然覺得我這個男朋友也是挺有用處的?」
溫黎笑了笑,抬起的手指輕輕捏住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獎勵性的用力。
「至少我沒後悔。」
聽了這話,男人唇邊的笑意拉大,貼過去吻了吻,「小沒良心的。」
「溫小姐,這是他們手裡拿著的地圖。」斐然將拿到的東西恭敬的遞過來。
溫黎攤開那張地圖,在北山這個地方,現代化的技術手段很用不上。
光是北山核心地帶就沒有勘測隊進去過,所以這地圖用的版本也是最老的。
「你們是哪家的人?」溫黎看向幾人。
蹲在地上的人老老實實的開口,「我們是北城白水堂的人。」
李家的人,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在這裡能做什麼。
「那地圖是從莫家人身上搜到的,聽說他們是要進山去找東西,我們少堂主吩咐我們跟著。」
這人倒是毫無保留的說著。
溫黎低頭看看手上的地圖,攤開放到傅禹修的面前,「你看看。」
莫家人要進北山去,能找什麼東西。
李莫兩家在北城那麼多年,不會不知道這是多麼危險的地方,這樣的情況下還是安排了人進山。
要找的,一定不是普通尋常的東西。
「先把他們捆起來扔過去。」
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黎漓才行。
順著小溪流往上,靠近滑雪場的地方,這裡很安靜,看守的人依舊在認真巡邏。
找到的腳印顯示他們繞路了。
「老大,那裡有東西在發光!」夏宸指著對面。
幾人沿著溪流西邊過去,很快看到了雪地上一點點延續往前的螢光亮點。
「這是顏料。」斐然查看了顏色之後開口。
所有林子裡的人,身上會帶著顏料的,也就只有黎漓一個人了。
「去的方向是峽谷,北山入口的峽谷!」斐然望著遠處。
平白無故的,黎漓進北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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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爺:我可是很有用的呢、
下一更可能會有點晚了,大家稍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