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讓那小子繼續查下去了，萬一朕真查出點什麼來呢。」
不出三天，高明陽的辦公室中就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咆哮。
桌子上擺著的就是徐陽上交的申請調查組入駐光明集團的報告。
正在向他匯報工作的孫康健滿臉冷汗。
「安排你們過去就是前置他的，為什麼還放任他這麼繼續調查？」
「高書記，我們都是平級的，級別上沒法強制壓他一頭。」
孫康健滿臉苦澀的表情，
「高書記，您作為調查組的組長是不是給他一些壓力。」
高明陽沒好氣的瞪了孫康健一眼。
心說自己鑰匙給徐陽壓力，葉靈那邊給自己上強度怎麼辦？
這女人動不動就說要到市裡面申請調查。
憑她的能量確實做得到。
而且這麼大的資金漏洞，真的申請上級調查的話也不是特別突兀。
自己在會議上屬於退了一步，如果沒有什麼具有說服力的問題，自己也不好干涉徐陽。
「要不然讓程少那邊想想辦法？」
沒有得到高書記的回覆，從那難看的表情，孫康健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急忙改口，試探著問道。
沒錯，徐陽找到的光明集團就是程光華的產業。
本來也算得上是縣內一個有些年頭的大型企業。
只不過說不清這個集團的主要產業是什麼。
而且每年都是處於一種接近虧損的狀態。
說白了就是權力變現的一個平台，程光華這個白手套主要就是通過這家集團來操作。
以前就是用來撈錢的工具，這次也是靠著這家公司來套取了大量的退稅補貼。
真要是查下去的話，幾乎是必然暴露。
高明陽不動聲色的微微點頭，官面上自己和葉靈已經形成了一種僵持的狀態。
想要破局，還真的就只能看自己那個外甥了。
低頭看了看面前的申請報告，非常不爽的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算是正式給予了授權。
當天徐洋便拿著授權書直接找到了光明集團的總部。
光明集團的總部在皮山縣也算一個相當氣派的地方。
青磚紅瓦圍起來的一個大院，裡面是棟6層小樓。
能看到不少進口車輛在裡面的停車場，靜靜的展示著自身的實力。
「歡迎歡迎，三位領導光臨我們集團，真是令公司蓬蓽生輝啊。」
早就已經接到消息的程光華已經在門口迎接。
一身得體的西服套裝，配上帶著幾分文氣的金絲眼鏡。
整個人儼然一副成功商人的樣子。
和那個巧取豪奪以權謀私的白手套形象判若兩人。
程光華在公司門口迎接，故意冷落了徐陽，上去一把握住了袁薇婷的手。
「組長同志快請進。」
按理說三人都是副組長，級別也都是副科，算是平級。
但是程光華故意拉著袁薇婷喊組長，好像她才是三個人中的領導一樣。
「我是略備了一點酒宴用來給三位領導接風，這邊請這邊請。」
說著程光華就要把幾個人往裡面帶。
「程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今天來是調查你們公司的，可不是視察的。」
徐陽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招呼。
「哎呀小徐，人家程先生也是一番熱情，不要那麼不給面子嘛。」
袁薇婷倒是一副相當客氣的樣子，好像在指責一個不懂事的下屬。
「原組長是紀委出身吧，你去調查別人的時候會在那裡吃請嗎？」
「孫組長，你調查案件的時候還會吃飯人請客嗎？」
「兩位也都是專業人士，懂不懂什麼叫避嫌？」
徐陽生硬的兩句話就點的袁薇婷和孫康健，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
沒料到，徐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話如此，不給面子。
「或者兩位想要吃飯就去吧，程先生，麻煩你提供一下公司最近的帳務，我一個人調查就好了。」
「這叫什麼話嘛，大家都是一起來的，肯定一起調查。」
「是啊是啊，咱們也就是客氣客氣，哪能讓你一個人受累呢。」
兩人無可奈何，本就心裡有鬼，更不敢放任徐陽自己調查了。
「沒關係，先工作，我們光明集團行的正走的直，也不怕調查。」
程光華意味深長的盯著徐陽幾秒鐘，這才笑道。
不經意間給袁薇婷和孫康健兩人一個放心的眼神。
很快在一間寬敞的會議室里，成堆的紙質。帳務文件放在了長條桌上。
「幾位領導，這就是近一個月來我司的政務都在這裡了。」
「請隨意調查，有什麼需求也都可以和我說。」
程光華得意洋洋的說著。
「程先生，你們公司的帳務，保存的挺新啊。」
徐陽翻了兩下，看著那嶄新的紙張，勾起了一抹冷笑。
「是啊，我們公司對帳務的保存可是相當用心的呢。」
「不是什麼蛇蟲鼠蟻都能隨便來沾染的。」
程光華意有所指的說道，這些都是緊急重新做出來的假帳。
看起來確實有點心了，不過內容上沒什麼漏洞。
徐陽對身後跟來的兩個科員使了個顏色。
這兩人都是專業會計，出身也是已經確認像葉靈這個派系靠攏的年輕公務員。
這次查帳主要就是以他們兩個人為主。
兩人也不含糊，立刻開始翻看了起來。
徐陽自己也拿起了一本。
他可能的確不懂會計，但好歹也是財經學院出身。
大概的翻了幾下，徐陽就知道這些帳務肯定有問題。
原因很簡單，這些數字不符合本福特定律。
這是會計學上的一個術語，簡單的說就是帳務上數字「1」出現的頻率應該占30%左右。
這是國際上用來查假帳常用的手段。
有點反直覺，卻符合統計學。
只不過本福特定律沒法作為證據，想要咬死光明集團，還要看後面那兩位科員。
袁薇婷和孫康健也不好在那裡干坐著，假模假樣的，也拿著帳本翻看了起來。
這一查就從白天查到了中午。
「好了，咱們也看了一上午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孫康健的肚子最先響了起來，咕嚕嚕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特別明顯。
他也索性直接放開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