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灃的謀劃還在繼續，他覺得這招用起來非常的順手。
甚至感嘆以前怎麼沒想到在文章上做功夫。
徐陽只是個開始，算是練手。
如果這個套路可以的話，就可以試著針對牛貴林做文章了。
這其實是古代御史常用的伎倆。
御史有風聞奏事的責任，想要針對某個官員，往往就會自己到外面去造謠言。
然後借自己之口將謠言轉化為實質的攻擊。
用幾篇文章先把聲勢搞出來，之後就可以找理由進行調查，沒有人是完美金身，只要開始查就扛不住。
一份針對徐陽的命令已經送到了市組織部。
要求重視幹部思想工作，希望對徐陽進行調查。
郝灃沒有走紀委的渠道，因為一方面他知道紀委已經被牛貴林把持。
另一方面，思想動態上的錯誤不能作為紀委調查的標準。
不過組織部統管所有的幹部，也包括糾正幹部的思想。
這只是作為一個由頭，只要開始調查，後續就可以任由自己進一步的拿捏。
這個時候戚本禹敲門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材料顯得有些忐忑不安。
「市長，材料都已經整理出來了。」
郝灃眼前一亮，立刻伸手抽了過來。
快速翻看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效率很高嘛。」
「市長，只靠這些材料，是不是太——」
戚本禹猶豫著說道。
經他之手的是一份，剛剛整合出來的關於牛貴林的黑材料。
裡面包括一些捕風捉影的東西，但有些也是說的證據確鑿。
牛貴林雖然以清廉的形象自居，但長期在官場上私混，不可能孑然一身，片塵不染。
只要想調查，總是會挖出來一些黑料的。
但即便是戚本禹這樣的底層，也知道僅憑這些材料很難達到一個市委書記。
尤其還是具有幕後能量的市委書記。
郝灃此時的舉動在他看來有點太過分。
頗有些日暮途遠，而道行逆施的感覺。
「這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事情。」
郝灃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他當然知道，僅僅靠這些東西是打不倒牛貴林的。
但是這段時間以來，郝灃也沒閒著。
一方面大肆招攬，重新填充自己的圈子，最快速度恢復自己的下線。
同時也在積極向上尋求進步。
之前做副市長的時候我都很順，被晉升為常務之後，反而處處碰壁。
郝灃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反而認為是缺少上面的保護傘。
以前他在做副市長的時候，有市長馮前進保駕護航，所以才那麼順。
等到他上來，馮前進退了。
自己頭頂遮風擋雨的傘沒了。
馮前進的關係沒給自己，那就需要自謀出路。
這段時間靠著金錢開路，多年的家底砸下去，總歸會有點動靜。
借著馮前進和汪凡國的關係，郝灃還真的和省紀委書記搭上線了。
將這份材料整理好，放進文件夾中，郝灃直接坐車奔向奉天。
遼東省紀委的大樓內，郝灃忐忑不安的等待著。
終於裡面一間辦公室的門開了，年輕的秘書走了出來。
「郝市長，張書記已經忙完了。」
「請您進去呢。」
郝灃眼前一亮，說了句多謝，便急匆匆的走了進去。
遼東省紀委書記張宗旺端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郝灃。
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手中的那些材料里。
「就只有這些？」
張宗旺問到，語氣平靜，面容冷靜，看不出他內心所想的態度。
「暫時只整理出來了這些，後續進一步調查肯定還會有更多材料。」
郝灃急忙說道。
「要麼就是捕風捉影，要麼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靠著這樣一份材料，想搞到一個市委書記，非常困難啊。」
張宗旺身子往後靠了靠，這次抬起頭來，正眼盯著郝灃說道。
「我這裡好歹也是省紀委，抓著這點吃請的小事，顯得我們紀委很閒啊。」
明顯能夠感覺到張宗旺對這份材料的不滿。
「這不只是請吃那麼簡單，這些年牛貴林把持權力，表面上發展經濟招商引資，實際上寅吃卯糧。」
「市裡的高速發展掩蓋了財政的虧空，這些都是他勾結——」
郝灃還想找些理由卻被張宗旺擺手打斷了。
「他工作能力的問題歸組織部管，我這裡是紀委。」
郝灃有些為難了。
他把省委幹部想的太簡單了。
以為是和下面的縣市一樣，只要金錢打通了關係，就可以讓人睜眼說瞎話。
到了省紀委，這個級別都已經是中管幹部了。
他的金錢攻勢就算再到位，也只是給他一個機會罷了。
擺在面前的機會沒能抓住，那就是拿錢打水漂。
「至少這些東西作為舉報材料，應該是夠了吧。」
郝灃還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嗯，那倒是沒錯。」
這回張宗旺倒是點了點頭。
「舉報市委書記，也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拍板。」
「肯定是要交到省委那邊去的。」
張宗旺抓著那份材料晃了晃。
「那你是實名舉報，還是匿名舉報？」
這個問題又把郝灃給僵住了。
作為體制內的人，他當然明白匿名舉報殺傷力有限。
真想對牛貴林造成實質性傷害，必須實名舉報。
可實名舉報，那就相當於把關係給鬧僵了。
常務副市長實名舉報市委書記。
你們市黨委是怎麼搞組織工作的？
這種情況固然能反映牛貴林對內部的團結有問題。
但同樣也給郝灃的前途判了死刑。
以後他去哪裡跟任何人搭班子，頭頂都要懸著一個不好的名聲。
當然他也可以找個人替他去舉報，但真要調查下來，最後還是會牽扯出自己。
所以說找人替自己舉報，會有一個遮羞布。
但上級部門肯定也會對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郝灃心裡那叫一個糾結，甚至有些埋怨張宗旺了。
暗嘆自己那麼多的真金白銀砸下去，是想你幫自己解決牛貴林，不是聽你擺出這麼一大堆問題的。
張宗旺倒也有耐心，就在那裡一直看著郝灃糾結。
「要不我在您這裡實名舉報，上報的時候您幫我匿名一下。」
沉默半天，郝灃總算是憋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