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是華國最重要的節日，這幾天不僅包含著文化意義，還擁有著強烈的社交屬性。
春節期間有著充足的禮物，登門拜訪，互相致意道賀。
有時候靜靜是一句過年好就包含著無比深刻的內涵。
當然也少不了一些人情往來，而有些人情願不是一句過年好能夠代表的。
從雙方的地位各自的需求而定。
無欲無求之時，互相一聲道賀，就能感受到綿綿的情意深重。
但是內心越有渴求，交往所需求的利益就不是一句兩句的言語能夠代表。
馮前進自以為早就達到了心如止水的地步，其實到底有多麼貪婪，無需他自我辯解。
古人講究論跡不論心。
無論馮前進自我標榜的多麼無欲無求，但真到了最後關頭，他還是找上了老領導。
京城一處大院的別墅內，馮險進陪笑著面對一位年近60的老人。
「老領導，我來看您了。」
看著面前的老領導馮前進也是感慨萬千。
只是一年多的功夫，沒見老領導好像又老了不少。
滿頭的黑髮早就變得花白，那張曾經堅毅的國字臉，也因為衰老而顯得皮膚鬆懈。
權力是最好的保養品。
全國政協副主席的地位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已經是權力的巔峰。
但馮前進知道這位老領導曾經是有多麼的意氣風發。
44歲的書記處書記，世所罕見。
一步踏錯，卻落到了今天這步天地。
想想自己的落差，再聯想到這位老領導，所受的打擊只怕會勝過自己百倍吧。
「小馮啊，你來了。」
「老領導，這不是過年了嘛，來給您拜個年。」
馮前進恭恭敬敬的送上兩個禮盒。
外面寫著茶葉的包裝，只是放在桌子上的時候，那響動明顯不是輕飄飄的茶葉。
「你啊，又弄這些東西來。」
汪凡國看到曾經的下屬送來的東西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張口便想要批評，只是話說到一半，有些東西卡在喉嚨里，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當年那位對自己的批評仿佛言猶在耳。
最終批評的話吞了回去，只化作了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罷了罷了，生活在人間，哪能一點菸火氣都沒有。」
「老領導，這是對你的一點孝敬，沒有別的意思。」
見到老領導肯把東西收下，馮前進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壓抑著內心的狂喜。
「得了吧你，我還不了解嗎？」
「要是沒別的意思，你才不會來呢。」
「說說吧，是不是又遇到什麼困難了。」
汪凡國的目光犀利，雖然明顯上了年紀，卻仍舊有著洞察人心的力量。
只是看了一眼馮前進那張笑臉，就知道心裡藏著什麼東西。
「工作上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
與這位老領導相處多年，馮前進也明白對方的性格。
話說到這個份上，便也不再隱瞞。
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安山市遇到的困難給說了一遍。
汪凡國聽了之後微微搖頭，張口好像又準備批評。
最後還是把這話咽了下去。
「罷了罷了，你也算是被我給連累了。」
「我現在也不太好，面子早就沒有那麼大了。」
「最多，在你退休前幫你把副部解決了。」
聽到老領導的這個承諾，馮前進頓時一陣難以壓抑的激動。
但很快又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自己就剩沒兩年了，副部級也是60歲退休。
改變不了根本問題。
「老領導，您對我的心意，我感恩戴德。」
「但我也已經上了歲數，沒有兩年就要退下來了。」
「我希望你能把這份情誼的一個我的晚輩。」
「那個郝灃？」
汪凡國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
「小馮啊，你可真是越活越退步了。」
「找接班人也不挑個像樣子的。」
「老領導，您批評的是。」
馮前進被這樣說，更是面上無光。
但事已至此，他早就沒有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舍了自己的老臉。
「可是接班人這種事情，不是永遠能夠稱心如意的。」
「很多時候稱心的用不了，我在這中間只能做取捨。」
「好風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這個年輕人現在可能還制定了一些，不過我相信只要給他機會，他還是可以——」
「好了，說到眼光我也不比你好到哪去。」
汪凡國似乎已經厭倦了聽著屬下的解釋，隨意的揮了揮手就打斷了。
「小馮啊，我還要最後勸你一次。」
「急流勇退，還能有個善終。」
「你這樣的選擇，是要給未來負責任的。」
「我自己的選擇，我自己承擔。」
馮前進內心不是沒有猶豫過，可很多事情已經不是他想要回頭就能調轉的。
「好，這件事我會記在心上的，年後就幫你打個招呼。」
汪凡國像是已經失去了談話的性質，只是留下這麼一句話，便默默的揮了揮手，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假寐。
馮前進還想再說些什麼，只是看到老領導這副模樣便知道沒有繼續和自己聊下去的興趣。
站起身略微彎腰，給老領導鞠了一躬，便轉身離開。
過了良久，汪凡國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起身來到書架旁，有一層擺放著幾張照片。
伸手輕輕摸索著其中一張黑白照。
上面的年輕人笑容燦爛，意氣風發。
個人的努力固然重要,但也要考慮歷史進程。
過年期間，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徐陽這邊已經放下了和趙成虎的電話。
不需要他開什麼後門，徐陽相信趙成虎本就是嫉惡如仇的性子，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這邊剛放下手機，就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需要有點小吃驚，竟然是葉靈。
「徐陽過年好啊！」
電話剛接通，那邊就傳來了葉靈好聽的嗓音。
「你可真是沒良心啊，過年了也不說給我打個電話拜年。」
「還要我這個領導親自給你打電話。」
說起來像是批評的話語，只是夕陽卻能聽出言語中有著一種小女兒的嗔怪。
「抱歉抱歉，我這不是以為葉大縣長過年了工作忙，不敢打擾嘛。」
徐陽急忙抱歉的說道，
「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在下基層去一線慰問嗎？」
「我想著你忙完也得9點多了，到時候再給你拜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