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昌海簡直要氣瘋了,眼前發黑,頭腦發暈。
他這個年紀本來身體也不怎麼好,差點沒當場昏過去。
「王部長王部長!」
「您快來看看吧,現在下面的人也管不了。」
市委宣傳部長王海波聽到這個聲音就不由得眉頭緊皺。
這位主管市委宣傳的王部長算是個真正意義上的老好人。
在崗期間不左不右,講究的就是一個平衡之道。
不求有功但求不過的工作作風,在這個普遍不太重視宣傳的年代,倒也算得上一種無為而治。
在市委當中人緣也非常好,屬於沒人招攬,但也沒人招惹的中立派。
王海波有自知之明,自己並不是專業技能型領導。
好在他也捨得放權,有什麼工作平時開會直接就分派給下面的人去放手干。
干出成績來就幫忙報功,干出錯誤來,自己這個部長要幫著扛雷。
就是這樣老好人的人設,一碗水端平,三個雞蛋上跳舞。
也是安安穩穩的在這個位置上幹了4年。
平時同事關係相處和睦,尤其是下面幾個副部長,更是對這位領導頗為推崇。
然而手底下幾個幹活的副部長就屬這個紀昌海麻煩得很。
平時沒什麼本事,仗著留學歸來的資歷混到現在。
要不是看他一把年紀資格夠老,自己也懶得理他。
「老紀啊,又有什麼事了?」
「把你氣成這個樣子?」
可是人已經找上門了,王海波也不能當做沒看見,只能整理了一下桌上還沒有批改好的文件。
「現在的年輕人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
「公然違背上級宣傳精神,對待宣傳工作,更是胡編亂造。」
紀昌海吹鬍子瞪眼的走了進來,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看起來的確讓人心疼。
「老紀啊,你又上綱上線了。」
王海波無奈的說道,「有什麼事兒好好說,下面年輕人剛剛參加工作,對上級的精神理解不夠透徹,這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你能保證你當年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就能完全理解上級精神嗎?」
「不理解可以問啊,就算不問,也不能和上級精神對著幹。」
「他根本就不是不理解,完全就是故意扭曲上級精神,故意要和我們市委宣傳部對著幹。」
「停停停,到底是誰啊?」
王海波急忙喊停。
「團委宣傳部長徐陽。」
紀昌海也算是徹底要撕破臉了。
他和徐陽沒有上下級關係。
找過馬明亮談話,可是對方也完全不理自己。
現在只能找部長王海波,希望他以市委宣傳部的名義批評,甚至是懲戒一下徐陽。
聽到這個名字,王海波頓覺麻煩無比。
徐陽現在雖然只是個正科級幹部,但他在鞍山政府系統中也算有著相當的知名度了。
剛來報到第1天就被牛書記親自帶去認門。
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他牛貴林的兵。
後來一次安山內部的派系鬥爭,還沒開始就化於無形。
據說事情的起因也是這小子。
更別說前段時間湯省長親自來視察,這人的名字也在湯省長的心中掛了號。
毫不誇張地說徐陽就是安山市政府,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你招惹誰不好,偏偏要招惹這麼個人。
「老紀啊,這裡肯定是有什麼誤會吧?」
紀昌海咬牙切齒的把這段時間,徐陽那些所作所為添油加醋的跟王海波說了一遍。
「王部長,你可要管管現在的年輕人啊。」
「再這樣任由這個徐陽火鬧下去,怕是咱們的宣傳陣線就要千里之堤潰於這個蟻穴了!」
王海波大概也聽明白了。
在他看來,無非是這個徐陽年輕氣盛。
紀昌海老朽頑固。
兩個人的宣傳風格不合,撞到了一起去。
紀昌海非要讓這個年輕人低頭,徐陽就偏要和他對著幹。
根本說不上是誰對誰錯。
王海波是老好人,可政治鬥爭中死的最快的往往也是老好人。
能維持這個人設走到如今的地位,只靠好人兩個字可遠遠不夠。
腦筋里轉了兩下,王海波就想明白了。
徐陽的工作挑不出毛病,最多是有些不尊敬領導。
但為什麼人家和自己的直屬領導就能處得好關係,和你這個老夫子就要對著幹?
王海波真想說一句,你都沒兩年快退休的人了,能不能消停一下。
當然了,紀昌海終究屬於自己人,這話說出來就太傷人心了。
「老紀啊,這樣吧。」
「下面有些年輕同志,對於上級精神的兩會確實缺乏一些理解。」
「明天組織一下,學習班,組織一下市里各部門負責宣傳的同志來學習一下。」
「你是老同志,要豁達,要給年輕人機會。」
紀昌海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
他來找王海波,要的是對徐陽的懲罰。
單獨弄個學習班算怎麼回事?
別說懲罰了,連批評都算不上。
「王部長啊,我這不是因為什麼私心才要挑事的。」
「你也知道咱們國家正在為入世做準備。」
「那徐陽天天宣傳一些外國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的,多影響國際觀瞻啊。」
紀昌海事後還打算做最後的努力。
「老紀啊,你也是留洋回來的人,你應該知道外國人素質都高,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
王海波打著哈哈說道。
「還有你看我這還有個會忘了,馬上就要開了。」
說完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看了一眼手錶就戰了起來。
「你先研究一下學習班的事情,我要出去開個會了。」
說完也不管紀昌海那幽怨的目光,起身夾著文件包就走了。
空留下紀昌海一個人弄了半天,才氣的一拳跳在桌子上。
只是王海波以為自己含糊兩句這件事就能過去。
他卻不知道,下班之後雞場還沒有回家,兜兜轉轉的去了市裡面一家會所。
無比熟練的穿過走廊,來到了一間標有荷花廳的包房。
推門而入,裡面已經坐著幾個人了。
為首的一個男人正摟抱著旁邊的旗袍女子,見到紀昌海進來了,也沒有收手的意思。
「老紀,你來了,事情辦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