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高調孟王(1)
各搶一半。
紫披風副首領急叫:「我那一半大些,我!」
那舟卻漂了幾漂,往北移了移,鐵衛二號頭目看著那舟的位置,轉頭看看三皇子當初劃分的界定南北的位置的一座畫樓,比了一比目光大亮,叫:「現在舟在城北,我!」
他話音剛落,那舟又飄了飄,飄回南邊來,紫披風首領一看大怒,大罵:「你瞎了眼!無恥!」
「你混帳!明明剛才在我那邊!」
「你找死!」
「你昏聵!」
「今天我非得宰了你!」脫衣服。
「明年今夜就是你這老狗忌日!」捋袖子。
「砰!」
「啪!」
「殺人啦——」
岸上除了打成一團的紫披風和鐵衛外,其餘百姓早已避禍溜個乾淨。
小舟盪了幾盪,悠悠的劃開去,盪入遠處柳絲下,當然,那群殺得性起的人什麼也看不見,看見了也沒法去追。
舟中,素衣女子含笑盤坐,給對面而坐的男子斟酒,雪白衣袖下露出的手腕精緻如玉。
「不想你彈得一手好琵琶,真是聽呆了我。」
男子斜斜倚著錦褥,纖長的手指輕撥麼弦,紅燈淡淡光影下長眉如墨肌膚如玉,長發散披輕衣緩帶,一個淺淺微笑的姿態,端的是姿容絕俗烏衣風流。
他抬眼,一笑如荼靡綻放,優雅安靜里別有一分勾魂攝魄。
「這是為你寫的曲子,名《鳳舞扶搖》,今日終於有機會奏來。」
含笑撥弦,弦音清越,如心事聲聲。
「你若喜歡,這一生我天天奏與你聽。」
璇璣天成三十年三月三,璇璣兩大監察勢力紫披風和鐵衛在上豐城,不顧上司嚴令貿然爭妓而自相殘殺,兩名高級統領一死一殘,隨員各自有傷損,有人直接死於七星河中,屍體數日後才浮出來,由此,一直齟齬不斷卻因為上司管束不得不互相容忍的紫披風和鐵衛積攢已久的矛盾終於爆發,數日之內連爆數次大亂,城中一萬餘人展開混戰,亂成了一鍋沸粥。
大皇女和三皇子忙於按捺約束彼此部屬,疲於奔命,再也顧不得那些暗殺緝拿事由。
於是某些人優哉游哉出城,丟下那堆爛攤子給皇子皇女們收拾,一路潛行快奔,晝伏夜行。
三月十日,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京郊驛站加急滾單傳到璇璣禮部,禮部齊齊轟動,頓時人仰馬翻。
「無極太子與大瀚孟王突然現蹤,現率護衛三千駐駕京郊長禮驛,請接!」
三月十日,「失蹤」一個多月的無極太子及大瀚孟王,終於在璇璣國土上,以拉風之姿公開出現。
據說這兩位莫名其妙失蹤的牛叉人物,出現得更加莫名其妙,京郊驛站的小吏早上一覺醒來,看見一個滿身灰土的人撞進來,像進自己家內室一樣隨手抓起桌上的水咕嘟咕嘟就喝,喝完拿他擱在椅子上的官袍擦擦嘴,順手抓起一個果子咔嚓咔嚓的啃,一邊啃一邊呸呸的吐皮,小吏被這人一連貫流暢自如的動作震住,擦擦眼屎糊住的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確認不是這京中的哪位王公貴族後代或者大佬——他雖然官職低微,但京郊驛站地位特殊,迎來送往都是貴賓,便是皇帝也熟悉的,如今一見不認得,膽氣立壯,大喝一聲:「來者何人,竟敢闖我璇璣天子腳下堂堂驛站!」
不想那人將果核一扔,眼睛一瞪,聲音比他更大:「床上何人?竟然敢對我大呼小叫?」
驛官被他這一喝又震住,職業習慣使然立即又開始努力思索自己是不是漏掉了誰家公侯沒認出來,瞧這人這口氣,比最勇莽的十二皇子鳳淨松還牛幾分,而按照多年宦海浮沉總結出的規律,口氣向來是和地位成正比的。
「敢問上官何人?」驛官開始小心翼翼。
「失蹤人口!」該人手一揮。
「……」
等到小吏終於弄清楚對面這牛人是誰時,立刻不敢怠慢的抖著手指寫文書遞交禮部,然而出名彪悍的孟大王,一出現就出現在人家臥室、一點準備不給人家、拖著人家穿著內衣就寫報告也罷了,甚至直接用自己的狗爬賴字在單上註明:璇璣禮部!忒不知禮!竟然未曾出城先迎?大王很生氣,爾等太過分!」
驛站小吏拿著那單子抖抖索索命人飛馬快傳,早已等在京城的三千護衛已經更早一步接到孟扶搖終於到達的消息,第一時間出城迎接,孟扶搖一見他們就胳臂一揮,道:「明日全給我換新衣,一色大紅!換最好的鞍韉!鑲最刺眼的寶石!我低調夠了!從現在開始,我要高調!」
嚎叫著要高調的孟大王終於駕臨,璇璣朝廷接到消息一時臉上表情不知該擺出歡喜還是痛苦好,歡喜的是,一個多月來大瀚和無極的官員坐鎮璇璣,日日逼著璇璣上下尋找他家失蹤的主子,大瀚官員天天和他們喝茶討論大瀚和璇璣的國境線是不是該再向南挪移一點?兩國交界之間的璇璣大名縣國民已經被大瀚同化,不如乾脆自璇璣地圖上抹去?無極官員則充分表示了對彤城的渴慕和嚮往,並提出希望能在他家太子率領下和友邦朝廷共建彤城的美好願望——璇璣朝廷上至宰相下至各部小吏,為此足足一個多月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如今好歹,終於解脫了。
痛苦的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大瀚無極幾個官員便已經不是善茬,何況本主乎?何況惡名遍七國無恥驚天下的孟大王乎?用腳趾頭的指甲蓋也能想到,「被圍攻失蹤,歷經千辛萬苦才逃難至此」的孟大王,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為此,璇璣宰相特意進宮,想請示陛下如何迎接,一旦孟王問起遇襲之事又該如何應對?
璇璣皇帝自從病重,已經多日不見臣屬,龍泉宮終日重簾沉垂,臣子們只能隔簾請安,於一片藥香和光影幢幢中估摸著陛下的病情,今日宰相本想大抵又要在迴廊下跪上半天才能等到一兩個字,不想話音剛落,裡頭便是「啊」一聲低呼,隨即有了點動靜,模模糊糊聽不出是什麼,過了一會兒太監出來傳旨:「盛禮相迎,無所不應。」
這八個字拿到手,火炭似的燙著了宰相,「無所不應?」這話太過了吧?陛下不知道那個人特別皮厚無恥嗎?萬一她要璇璣割三城以賠償,難道也應?
宰相立時覺得,早知道還是不來請旨的好,陛下明明就是病糊塗了,他把這道旨意小心的揣在懷裡,退了出去。
八個字的後四個字不想理會,前四個字還是要遵旨的,為此,璇璣宰相特請目前在京輩分地位最高的二皇子和十皇女前去迎接——這兩位一位是榮貴妃長子,一位是皇后長女,再率在京三品以上官員,夠分量。
忙碌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鼓樂齊鳴,大開城門,皇子皇女率百官出城十里迎接。
一大群人翎頂輝煌,衣冠楚楚於專門搭建的彩棚之下按班而立翹首而盼,脖子都等長了還不見人影,太陽底下曬得冒油,脖子上泛起油光光一片,閃閃的像魚鱗,漸漸的又都站不住,除了兩位金枝玉葉是騎馬,其餘都按班站著,都是養尊處優的三品以上大員,哪裡站過這麼久?哪裡又曬過這麼長時間?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只得派人去驛站催請,回來答曰:「在刷牙。」
等了大約刷完一百次牙的時辰,再催請,答曰:「在敷面膜」。
面膜?面具?
再等,估計別說面膜,城牆也得敷完的時辰後,再請,答曰:「在洗臉。」
戴面具洗臉?
洗完一千次臉的時辰後,再催,答曰:「洗面奶還沒洗乾淨,這個東西很要緊,殘留了後果嚴重。」
百官面面相覷——洗面奶?是不是某種練武的高級藥物?
再等,等到估計不僅洗面奶可以洗乾淨,便是一個十年沒洗澡的人也可以乾淨得毫無殘留的時辰,再請,答曰:「等爽膚水干透。」
爽膚水?外用功力增長劑?
爽膚水干透之後,要擦珍珠霜,珍珠霜擦完,要擦防曬霜,負責催請傳信的禮部官員來來回回跑斷腿,最後一次死狗一樣爬回來問:「大王說,防曬霜沒有達到艾斯屁愛膚(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