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戰事膠著

  若隱若現的火光中,看清地上的首級,鄧芝激動得大喊大叫,「潘璋?潘璋?」

  沒錯,這顆首級正是潘璋!

  在全琮的計劃中,潘璋與張休在城東紮寨,既是阻止漢軍沿江而下,又在密切監視秭歸城的一舉一動。

  在全琮的「耳語妙計」中,只要漢軍大舉出城,潘璋馬上就引兵攻城,讓漢軍有去無回。

  一個時辰前,「四五千」漢軍打著火把殺往城西,那城中肯定空虛了。

  潘璋沒有半點猶豫,匆匆領兵殺往秭歸。

  城門大開,潘璋竟沒有半點懷疑,喜滋滋進了城。

  可是,大軍剛一入城,城門馬上就關上了。

  還沒弄清怎麼回事,黑暗中就射來陣陣箭雨。

  剎那間,四面八方都是漢軍的怒吼。

  箭雨之下,吳兵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卻連漢軍的影子都沒看到。

  料想中計,無數的吳兵匆匆放下武器,高舉雙手,跪地求饒。

  可是,潘璋卻在破口大罵。

  不停地鼓動士卒,命令他們拿起武器,與漢軍血拼到底。

  魏延懶得勸說,從黑暗中猛衝出來,一刀砍下了這傢伙的首級。

  主將一死,吳兵的投降再也沒人阻止。

  眼看大局已定,魏延這才向姜維報喜。

  「既然是潘璋,那就飛赴成都,趕緊向陛下報捷。」

  「無所謂,我這征西大將軍啊,基本到頂了。報捷的時候,「斬將」的戰功算你頭上吧!」

  「我也無所謂。」

  姜維扔掉狗尾巴草,大步入城。

  其實,只要有魏延的支持,姜維對升官並不十分在意。

  命人向成都報捷,一是堅定劉禪抗吳的決心,二是通過諸葛果,向關銀屏和關索報捷。

  畢竟,他們是看在諸葛果的面子上,才幫忙收甘蔗熬紅糖。

  如果替他們報了父仇,他們必會死心塌地地幫忙——關家人就是這種性格。

  …………

  「什麼?兩千兵將,竟然無一生還?」

  全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愣了許久,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潘老將軍……有沒有消息?」

  「呃……蜀軍扔出一具無頭屍骸,身披鐵甲……遠遠看去……應該是潘老將軍……」

  「那……張將軍有沒消息?」

  「沒……沒有……應該被蜀軍給擒了,或者……戰死了……」

  「轟!」

  全琮一腳飛出,桌案被踹出兩丈多。

  「朱然!朱桓!孫韶!張承!」

  「末將在!」

  「你等各領精兵兩千,給我猛攻秭歸!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搶回潘老將軍遺骸!」

  「諾!」

  …………

  江面,烏壓壓停滿了吳軍戰船。

  北岸的秭歸,四面城牆皆遭吳軍猛攻,鼓聲隆隆,喊殺震天。

  然而,城中漢軍早有準備,應對自如。

  正午時分,吳兵丟下八百多具屍首,狼狽退回江面。

  「八百,才八百?」

  姜維實在想不通,準備得如此充分,一個江東虎臣的屍骸,才換來八百吳兵。

  全琮也想不通,自己的部署如此周密,竟然敗得如此狼狽,還搭上了老將潘璋。

  不,這局並沒有輸。

  那魏延,壓根兒就沒跟自己對弈,而是抓起棋盤,劈頭蓋臉地砸來。

  「不,不是魏延。」

  全琮猛敲桌案,咬牙切齒,「那魏延一介武夫,絕想不出此等計策。」

  「全將軍,你的意思是……」

  「我聽說,諸葛亮曾經收了個徒弟,名字叫什麼來著?」

  「對,對,對,好像有這回事兒。好像是……天水冀縣人,名字……好像……好像叫姜維?」

  「對!就是姜維!據永安城的密探所言,魏延只帶了一個副將,一定是他!」

  「全將軍,咱不知這人的底細,要不要稟明陛下,請大將軍或者上大將軍相助……」

  眼看全琮神色不對,朱然趕緊閉了嘴。

  此時的吳國,除了上大將軍陸遜、大將軍諸葛瑾,就屬全琮的官階最高。

  可是,陸遜在襄陽一線防止魏軍南下,諸葛瑾又在合肥一線與魏國周旋,全都抽不出身。

  真要請他們過來,好像太瞧不起全琮了。

  「全將軍,你看……咱該如何部署?」

  「不必部署。」全琮臉色一沉,拳頭捏得咯咯響,「不管他是諸葛亮還是姜維,我就一個字,等!」

  「呃……全將軍……」

  「沒錯,就是等,等他糧草耗盡!傳令:全軍退往南岸,誰也不許與之交戰!

  「三個月不夠就四個月、五個月!

  「大不了,我等他一年!

  「我就不信了,蜀軍吃土也能活!」

  …………

  半月以來,不論漢軍如何挑釁,吳軍就是不攻城。

  許多漢軍士卒,在江岸撐起竹竿釣魚,吳軍也沒有半點回應。

  其間,陳到派人送來兩封信,詢問是否需要糧草。

  考慮到江面全是吳軍戰船,姜維堅定地拒絕了。

  可是,真要這麼耗下去,漢軍早晚要敗。

  「吳……吳簽?這是什麼意思?能有用嗎?」

  鄧芝一臉的懵逼。

  要說罵人,漢軍早把各種髒話罵了個遍。

  連日來,漢軍在江邊罵大喬,罵小喬,罵全琮,罵周瑜,罵孫權,還罵了孫權的祖宗八代,怎麼難聽怎麼罵,從早到晚一直罵。

  可是,對岸和江上的吳軍,全都視若無矚。

  簡單的「吳簽」兩個字,就想激怒全琮,這也太搞笑了吧?

  「伯苗,我讓你罵你就罵。」

  姜維一臉的自信,又不願多作解釋,鄧芝只好安排人手。

  早上喊,中午喊,晚上也喊。

  換了十幾波人,整整喊了一天,怏怏而回。

  「伯約啊,兵士們喊得口乾舌燥,可是……唉!」

  「喊話的聲音如何?對面的吳兵,全都能聽到嗎?」

  「這還用說?江面也就兩百多丈,當然能聽到了!」

  「那就好。」

  姜維自信一笑,湊到鄧芝耳邊,「吳簽的意思就是:吳國的男人,全都是牙籤。」

  鄧芝還是不明白,姜維只好詳細解釋。

  頓時,鄧芝笑得前俯後仰,笑得喘不上氣,肚子都笑疼了。

  「伯約啊……哈哈哈……可是……吳兵又聽不懂,喊破喉嚨又有何用?」

  「那還不簡單?

  「你馬上去營中,挑選十來個受傷較重的俘虜,把「吳簽」的意思告訴他們,再把他們放出城外……」

  「伯約,你真不要臉!不過,我喜歡!哈哈哈!」

  …………

  俘虜剛被被放出,馬上沿著小道往下游飛跑,很快就被戰船接走。

  次日晨,漢軍又在北岸高喊「吳簽」,喊一會兒又停下來,誇張地哈哈大笑。

  終於,部分士卒再也忍不住了,百餘艘艨艟戰船脫離大營,朝著北岸猛衝過來。

  想來也是,士卒都是百姓出身,既不關心大喬小喬,也不關心孫權全琮,只在乎能否吃飽飯,能否在大戰中保住性命。

  但是,士卒都是男人。

  而一個正常的男人,很難受得了「牙籤」的侮辱。

  他們不顧上級將軍的阻撓,駕著戰船猛衝過來,好像也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