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原始的期貨交易

  「報……魏將軍、軍師……」

  「知道了,知道了!小聲點,不必阻攔!」

  示意校事退下,魏延心悅誠服地端起酒碗,「伯約啊,你這招欲擒故縱……哦不,這招欲縱故擒,滿寵真的上當啦,哈哈哈!」

  「不,不,不,滿寵退出襄陽城,與我的信並無關係。」姜維回敬魏延一碗,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其實,滿寵早就有退出襄陽之意,只是沒有合理的藉口,更擔心曹爽借題發揮。

  「如今,曹羲撿回一條性命,絕不敢在襄陽多加逗留。

  「只要有合理的理由退兵,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回到洛陽,肯定會幫忙勸說了。

  「所以嘛,我那封信表達上是給滿寵,其實是寫給曹羲的,哈哈哈!」

  「不錯,不錯!我大漢既得襄陽又得荊州六郡,你這征東大將軍,差不多該升衛將軍啦!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姜維再次舉起酒碗,面色變得凝重,「我雖得荊州,防守壓力卻大大增加,既需一員上將鎮守襄陽,還需一員上將鎮守江夏,防止東吳的反撲。」

  「此事無需憂慮!」魏延連連擺手,一臉的滿不在乎,「以襄陽之堅固,只要稍稍穩妥的將領,三千兵馬就能守住。

  「江夏的防禦固然重要,但吳軍主力被拖在合肥,至少半年內不敢找麻煩。」

  說到這裡,魏延猛然想起了什麼,「伯約,咱的攔江鐵索,為何還沒送到?」

  「快了,快了,可能就這幾日。」

  得到肯定的回答,魏延再無憂慮。

  攔江鐵索,是個很笨的防禦辦法,卻也非常有效。

  如果敵兵沿江而下,攔江鐵索很難起到拒止作用,但如果敵兵逆水而上,攔江鐵索的效果就非常明顯了。

  在魏延與姜維的計劃中,只要在下雉一線拉設攔江鐵索,最多只需一萬兵馬,就能有效阻止吳軍襲擾荊州。

  剩下的,就是休兵養民,坐看魏吳兩國在合肥頭破血流了。

  …………

  趁著「漢軍戰船沒有注意」,滿寵只用了一個時辰,就「悄無聲息」地撤出襄陽。

  漢軍入城之後,滿地的狼藉讓眾將傻眼——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仍被震得一愣一愣。

  特麼的,襄陽城的地下到底藏了多少老鼠,沒人敢去想像,更沒法精準計算。

  不過,不要緊。

  只要養個三五百隻貓,再確保城中沒有餘糧,不出三月老鼠就能絕跡。

  為穩固荊州的防禦,在蔣琬與費禕的建議下,劉禪專門設立了「南郡都督」與「江夏都督」一職,位同四征將軍,併兼任太守一職。

  然而,劉禪的詔書中,並沒指定具體人選。

  這應該是蔣琬與費禕的主意,讓魏延自主選擇可靠人選。

  既然如此,魏延正好動用自己的職權,指定長子魏容鎮守襄陽,並指定柳充與黃崇為副將協助鎮守。

  至於江夏都督,經過一番自薦與爭搶,最終被關索搶入囊中。

  荊南四郡的太守,蔣琬與費禕各自派出兩個門生,而荊州六郡的縣級官,則由姜維培養的「小學生」擔任。

  他們並非名士,但經過一年多的學習,再經過廣漢各縣半年的「實習」,足以勝任一般的政務。

  延熙三年(公元240年)七月,漢軍全師凱旋。

  「軍師,軍師……」

  周胤急匆匆追上來,滿臉堆笑,「軍師,這張小紙片,真的能領三十萬銖?真的不是吳國銖錢?」

  「唉!」

  姜維徹底無語,「周將軍,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到底煩不煩?」

  「可是……廖將軍、馬將軍、趙將軍和鄧將軍,還有柳將軍與關將軍都說,你是騙人的……」

  「靠!你這麼好玩兒,他們不騙你騙誰?」

  姜維懶得多說,拍馬走在最前面,留下周胤惴惴不安。

  這張小小的紙條,看起來是張欠條。

  軍中將領打麻將時,周胤見過他們打欠條,最多見過一百多萬的金額。

  問題是,那些欠條至少蓋了個私印,至少知道是誰出具的。

  而姜維這張紙條,既沒簽名也沒蓋印,若說能換三十萬銖,周胤很難相信。

  好些人說他被騙了,有的勸他扔掉,有的想用一條魚換取,搞得周胤寢食難安。

  只能說,他沒見過姜維的「支票」。

  這樣的「支票」,既沒簽名也沒蓋印,左下角卻有一串奇怪的圖案。

  說是圖案,其實是一排粗細不同的線條。

  別說周胤,軍中眾將研究了好幾年,也看不出什麼特殊意義。

  但是,姜維能看懂。

  諸葛果也能看懂。

  她只需簡單一看,心裡默默一算,馬上就知道真偽。

  因為,那一排粗細不同的豎線,其實是二進位條形碼,與票面金額和時間一致,算是獨有的防偽特徵。

  姜維拍馬離開,周胤又盯上了關樾:「喂喂喂,關將軍,那邊圍著好多人,吵吵鬧鬧的是在幹嘛?」

  「買券唄!」

  關樾沒有多說,往人群中的熟悉身影擠去。

  眾人正在買賣的優惠券和預購券,正是廣漢郡去年發行的,既能買酒也能買白糖、紅糖與香皂,有效期是今年年底。

  「夫人,你怎麼在這裡?」

  「夫君!終於等到你啦!」

  魏貞擠開人群,滿臉欣喜迎上來:「夫君,最近兩月,我以三百銖收了七千多張呢!」

  「不錯,但一定要沉住氣。等到十一月底,必能漲到九百銖左右。」

  「嗯!馬夫人和趙夫人都這麼說,她們還在悄悄地壓價,計劃著多收一些呢!」

  說話間,注意到關樾身旁的周胤,馬上就警惕起來,「夫君,咱去那邊聊吧?」

  「不必了,這位周將軍是我朋友,他父親正是赤壁之戰的大功臣,周瑜。」

  「這樣啊……」

  魏貞還是不太樂意,仍想把關樾拉到一旁。

  周胤知道不宜打擾,卻忍不住好奇。

  纏著關樾問了許久,終於搞清「優惠券」與「預購券」能賣錢的原因。

  由於條件所限,領到優惠券的廣漢郡百姓,極少用它購買水井坊、白糖與紅糖,而是以兩百至四百銖的價格轉手賣掉。

  在去年,收購了優惠券的世家大族與商旅,全都用它購買相應的商品,並「享受」了「減免一千」的優惠。

  今年不知什麼起,無數的世家大族與商旅齊聚永安,竟然在相互間買賣優惠券。

  正是他們的相互購買與炒作,價格一天一個變。

  有時候一個月內的差價,竟然高達四五百銖。

  「不要,說不要就不要!」

  聽到吳郡的口音,周胤趕緊扭過頭。

  只見,一個大腹便便、油頭粉面、衣著華麗的男子,正在跟身前的白袍男子說話:「魏、吳兩國的白糖和酒堆積如山,你難道不知道?

  「清河崔家,吳郡朱家,半年前進的貨都沒賣完,年底前誰還進貨?

  「所以說啊,你手裡的兩萬張優惠券,真的沒人要!你還是留著自己慢慢買吧!」

  「這位哥,你可別唬我。」白袍男子指著碼頭,「剛剛過去的二十條船,不就是陳留衛家嘛?」

  「沒錯,確實是陳留衛家。但他只進了五百壇酒,紅糖與白糖總共才進了三百斤,你難道不知道?」

  「……」

  「所以說啊,你的券再不便宜出手,年底必會砸在手裡,保證你哭得很有節奏!」

  「我去!」

  白袍男子默默計算著,兩萬張優惠券,如果全部買酒,那得投入一萬萬銖。

  如此巨大的資金量,自家肯定拿不出來。

  就算能夠拿出來,這批貨啥時候才能賣完?

  可如果不進貨,以均價五百銖收購的優惠券,豈不打了水漂?

  最近一月,白袍男子也觀察到了:太原王家、弘農楊家、潁川荀家和鍾家、汝南袁家、清河崔家和陳留衛家,確確實實沒進多少貨。

  特麼的,兩萬張啊!那是一千萬的真金白銀!

  如果年底前不能賣掉,豈不要虧死?

  終於,白袍男子沉不住氣了:「這位哥,要不你再加點?我保本轉你五千張,如何?」

  「呵!你還想賣五百?沒睡醒是吧?

  「趕緊去碼頭看一看,趕緊洗把臉清醒清醒!

  「實話告訴你吧:我手上的一萬張,上個月就想四百出貨,結果一張也沒賣掉!」

  大腹男子話音剛落,突然,有個黑衣男子猛敲銅鑼,「優惠券!優惠券!三百八一張,要多少有多少!」

  「看見了吧?」

  大腹男子扭扭脖子,指著敲鑼的男子,「人家才賣三百八一張,我憑什麼買你五百的?」

  話音剛落,大腹男子也敲響腰間銅鑼,「優惠券!優惠券!三百七一張!數量一萬,先來先得!」

  已有兩人在敲鑼喊價,而且價格才三百七八,數量還不少!

  儘管如此,仍然沒人買!

  白袍男子徹底崩潰,趕緊敲響自己的銅鑼,「優惠券!優惠券!三百六一張!數量兩萬,先來先得!」

  幾個傢伙不停地敲鑼喊價,並且不停地降價。

  然而一直沒人出手買,價格很快就降到三百二。

  這時候,有人給魏貞使了個眼色。

  於是,她輕輕甩開關樾的手,緩步來到白袍男子身前,「這位哥,我買四百張。」

  「啊?怎麼買四百張?不多買點?」

  「咱家沒那麼多錢,只能買這麼多。」魏貞裝作勉為其難,扭扭捏捏,「說不定明天還會降價,我……我還是明天再看看吧!」

  魏貞轉身欲走,白袍男子急了,趕緊湊上來:「要不這樣,我三百賣你?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三百二買的,如何?」

  「這樣啊,那就五百張吧,我正好有張十五萬的銀票。」

  「五百是吧,小姐請稍等!」

  白袍男子迫不及待,手忙腳亂數著優惠券。

  周胤注意到,魏貞手上的「銀票」,跟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樣,只是金額有所不同。

  同時還注意到,大腹男子與黑袍男子仍在猛敲銅鑼,並且陸續有人上前購買。

  而白袍男子這邊,購買的人明顯更多。

  以周胤之精明,馬上就意識到其中蹊蹺。

  抱著試一試的想法,遞上自己那張「三十萬」的欠條,「這位小哥,我買一千張。」

  「好嘞!一千張是吧?」

  白袍男子接過欠條,只是大致一看,馬上就揣入貼身衣兜。

  同時掏出捆好的一疊優惠券,「哥,這正好是一千張,當面點清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