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消失的兩萬多俘虜

  吃慣了硬邦邦的麵餅,突然換吃松鬆軟軟的饅頭,都覺得是山珍海味。

  可惜的是,行軍鍋釜實在太小,武陵山上又尋不到竹子,沒法做專門的蒸籠。

  每次蒸一釜,最多也就五六個,秒搶光。

  不過,饅頭的做法很簡單,從草木灰中提取碳酸鉀也很簡單,眾將一看就會。

  接下來的十幾天,漢軍營寨里炊煙不斷——有的在提取碳酸鉀,有的在蒸饅頭。

  時而還有人相互追逐哈哈大笑,看得吳軍眾將一臉懵逼。

  特別是朱然和呂據。

  「上將軍,蜀軍會不會已經斷糧?是不是故意升起炊煙迷惑我?」

  面對問話,剛剛趕到的陸遜並未回答。

  冷板著臉,憤憤問道:「蜀軍手上應該有兩萬五千俘虜,為何一個也沒看見?」

  陸遜這話,表面上是詢問俘虜去向,其實是計算漢軍的剩餘糧草。

  可這個問題,朱然無法回答。

  半個多月前,吳軍從澧水星夜趕到沅水,又從沅水急匆匆趕回澧水,長途奔襲人困馬乏。

  確定漢軍仍在武陵山,吳軍在澧水一線休整了三日,這才試探著緩緩登岸。

  始終沒見漢軍殺出,陸遜頓覺有些奇怪,於是派出小股哨探進山找尋。

  呵呵,既沒遇上漢軍警戒哨,更沒見一個漢兵埋伏。

  這一尋,就一路尋到沅古坪。

  得知此事,陸遜終於意識到,漢軍並沒有北渡澧水之意。

  既然漢軍沒打算從澧水退走,說明漢軍的主攻方向是沅水,是孫權!

  於是,就有了「朱然貿然輕進、山道運糧不便」之事。

  陸遜此舉,確實是給漢軍挖個坑——誘使漢軍去斷朱然的糧道,然後在半道伏擊。

  然而,苦等了十幾天,竟沒見一個漢兵前來。

  這就讓陸遜更加肯定,漢軍的主攻方向,必是沅水!

  於是,在確保糧道安全的情況下,陸遜親領大軍來到沅古坪。

  聽說漢軍營寨炊煙不斷,一連十幾天都是如此,陸遜也很好奇,親自湊近觀看。

  沒看出什麼名堂,陸遜轉而想到了俘虜。

  可以確定,漢軍營寨中,一個俘虜也沒有。

  朱然摸索著殺至沅古坪,一路上也沒見到俘虜。

  陸遜引大軍前來,路上還是沒見到俘虜。

  兩萬五千人,就這麼離奇消失了?

  「上將軍,以我對蜀軍的了解,他們不會輕易殺俘虜。會不會,把俘虜集中關押在某處山谷?」

  見陸遜仍然板著臉,朱然趕緊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從沅古坪到晏溪口,有無數個山谷可以關押俘虜。」

  朱然的推測,可能性非常大。

  其實,俘虜是死是活,陸遜並不關心。

  但這件事,必須儘快搞清楚。

  因為:

  連日來,漢軍漫山遍野砍樹造筏,明顯要猛攻沅水。

  只有確定俘虜的存在,才能算出漢軍的剩餘糧草,才能預知漢軍大致的行動時間。

  沅古坪的漢軍,雖在陸遜與孫權的包圍中,卻也截斷了陸遜前往晏溪必經之路。

  前方某個山谷中是否有俘虜,數量又有多少,很難迅速證實。

  俘虜!俘虜!

  陸遜做夢也不會想到,漢軍並沒有隨軍押送俘虜。

  其實,那兩萬多俘虜,被關在關樾的山寨中,並有兩千多男丁嚴密看守。

  在關樾成為首領之前,那座山寨經過幾代寨主的建設與掠奪,既開墾了大量農田,還屯集了大批糧食。

  甚至,還修建了自己的冶鐵作坊,可以打造相當數量的農具與刀槍劍戟。

  這種具備冶鐵能力的山越組織,在吳國各處比比皆是,豫章郡與會稽郡更加猖獗。

  而且,趙襄是趙雲之女,關羽之媳——關樾所掌握的兵法、趙雲的槍法、關羽的刀法,都是經她傳授。

  這就讓山寨具備超強的戰鬥力,釘在武陵十幾年,不僅沒被吳軍剿滅,反而越發壯大。

  正在關樾的巧妙偽裝,吳兵就算從旁邊路過,也很難找到山寨的入口。

  被關在山寨里的俘虜,估計跑斷了腿,也找不到下山的正確道路。

  山民的衣食富足,沒有兵役與徭役的自由生活,讓很多俘虜羨慕不已。

  關索還給他們作出空頭承諾:不論開墾出多少田地,全是他們自己的,生產的糧食也是他們自己的;

  等到漢軍平定了武陵,所有人都可以回家;

  如果喜歡山裡的平靜生活,隨時可帶父母妻兒一起過來;

  在沉重的兵役與徭役壓迫下,很多俘虜確實動了心。

  不僅沒有反抗,反而千恩萬謝。

  本來,關索把俘虜關在山寨里,只為扔掉行軍打仗的包袱,同時減少軍糧消耗。

  別說關索了,就連姜維也沒想到:陸遜試圖通過俘虜數量,計算漢軍的剩餘糧草。

  為了弄清俘虜的去向和數量,一連好幾天,陸遜都急得焦頭爛額。

  下方不遠處的漢軍營寨,姜維卻悠然自得。

  「大哥,吳國人的名字好生奇怪。

  「你看啊,朱桓,朱異,朱然,朱據,呂據,呂岱,呂凱,張休,張承,陳表,張表,一不小心就搞混了。」

  「哎呀,早就說過無數遍,你怎麼又忘了?」

  魏延四仰八叉躺大石上,慵懶地享受著春日暖陽。

  雙目微閉,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朱桓,是吳國的前將軍,朱據的堂兄,他的兒子叫朱異,聽說幾月前升了揚武將軍;

  「朱據就不用說了嘛,他是孫權的女婿,官至左將軍,長子叫朱損,次子叫朱熊……」

  「我去!給兒子起這樣的名字,是朱據的腦子有問題,還是孫魯育腦子有問題?」

  「別打岔!」

  魏延沒回答姜維的問題,也不關心這個問題。

  稍稍提高嗓音,繼續說道:

  「朱然,官至吳國車騎將軍,但跟吳郡的朱家,沒有任何關係。

  「因為,他本來姓「施」,是毗陵侯朱治的外甥,後被收為養子,所以改姓「朱」,他的兒子叫朱績。

  「呂據,呃,他祖籍汝南細陽,是吳國前大司馬呂范的兒子,因父親的功勳獲封副軍校尉,後隨潘濬討伐五溪山越有功,被拜安軍中郎將。

  「然後就是呂岱,他是廣陵海陵人,跟呂據並無關係,因平定桂陽叛亂獲封安南將軍,呂凱就是他兒子。

  「張休和張承也說過很多次,兩人都是輔吳將軍張昭的兒子,這會兒正在家裡守孝。

  「陳表,前幾天才跟你說過,是吳國前偏將軍陳武的兒子,這麼快就忘了?

  「張表……張表……呃……我去!

  「伯約,你在詐我吧?張表不是別駕從事張松的兒子麼?還在朝上跟你吵過架的,怎被你搞到吳國去了?」

  「呼嚕……呼嚕……」

  魏延沒等到姜維的回答,只等來一陣呼嚕聲。

  唉!

  別說是姜維,魏延的眼皮也在打架。

  這段時間,全軍上下被朱然折磨得夠嗆。

  可恨的是,那傢伙占據著有利地形,數萬漢軍也難攻下。

  唉!再被他無休止地吵下去,估計全軍上下都要崩潰。

  不行!必須想想辦法,必須儘快趕走那傢伙,或者讓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