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澤聽著老師的變相誇讚，依舊一臉淡定。
這種誇讚，他從小聽到大，早已是家常便飯了。
「這次不一樣，這個患者懷孕了，而且，她打算先把孩子生下來。我已經給她用了我最新研製的藥物，可暫時抑制癌細胞，讓孩子發育到六個月。到時候……」
聽到這，陳立白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胡鬧！腦垂體瘤就是個定時炸彈，怎麼還能等？」
趙承澤明白老師為什麼生氣，「這是患者的要求。」
「你的藥物只是暫時壓制，等到剖腹產手術的時候，孩子取出來，母體血壓驟升，很有可能造成腫瘤破裂，到時候，必須兩台手術同時進行。」
陳立白皺著眉分析，算是明白趙承澤要他做什麼了。
「你是想讓我，跟你一起完成這台手術。」
見老師已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趙承澤點頭。
「有老師在，這場手術我就有了80%的把握。」
陳立白坐上車子，按下車窗。
「把病例發給我。」
「好的，老師您慢走。」
說完，趙承澤便向後退了一步，讓車子開出研究所。
後視鏡里還能看見趙承澤揮手的模樣，陳立白見了，笑著說了一句，「這傻樣！」
手機響起，見來電顯示，陳立白立刻接起了電話。
「見到人了？」
「見到了。」
陳默將今天在溫家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陳立白聽。
每多聽一句，陳立白握著手機的手，便緊了一分，眼中的寒意也更甚。
「這麼說來，那父女倆就是一路貨色。」
陳默在電話那頭點了點頭，「您要不要親自見一見那位傅太太。」
「不必了，沒有見面的必要，爸媽那邊你也不用多說，我親自回去跟他們解釋。」
「是，那咱們今晚回港嗎？」
「嗯，先回去吧！」
手機里傳來郵件的提示音，陳立白想著手術時間還有幾個月，便沒有急著打開，打算回到香港再看。
傅景琛從晉城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聽家裡傭人說，溫婉晚上胃口不是很好，吃了點東西，後來全都吐了。
他擰著眉看著手機信息，對司機開口道。
「去西寧路。」
深冬的京都，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可西寧路那條街，一進去，就能感受到鋪天蓋地的煙火氣。
車子在街口便進不去了，司機為難的看了一眼后座的男人。
「先生，您跟我說需要買什麼，我下去買吧！」
傅景琛從筆記本上抬起頭來，臉上還掛著剛才審閱文件的嚴肅。
他看了一眼車窗外的人群，將膝蓋上的筆記本拿起，放到一旁。
「我去吧。」
他推開車門，外面凜冽的北風就和車子裡的暖氣相撞，激得傅景琛直接打了個噴嚏。
「先生，要不還是我去吧！」
司機話還沒有說完，傅景琛已經抬腿沒入了人群。
他身子高大，身上穿的是那件手工定製的大衣。
擠在一眾大學生中，格外的顯眼。
傅景琛按照記憶中的位置，總算是找到了那個餛飩攤位。
或許是因為天氣冷，大家都想吃一碗熱騰騰的餛飩，今天排隊的人格外多。
傅景琛看了一眼排得七拐八扭的隊伍，像是一眼望不到頭似的。
攤主抬眼便看見了傅景琛，他正忙得熱火朝天，看見傅景琛，他揮舞著手裡的勺子。
「傅局長，又來吃餛飩啊？我這就給您煮一碗啊！」
那老闆一說這話，周圍立刻響起埋怨聲。
「什麼啊？我們都等多久了？憑什麼先給他做啊？」
「就是，什麼局長這麼了不起啊？這麼牛逼，別來吃小吃攤啊！」
大學生，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憤世嫉俗，不畏權貴，路見不平一聲吼的群體。
老闆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傅景琛，本來是想表達自己的感激，現在，好像反而給傅局長惹來麻煩了。
傅景琛矜貴的擺了擺手，「先給他們做，我排隊就行。」
傅景琛走到隊伍的末端，他那話一出，方才那群大學生就閉上了嘴。
有女孩子沒忍住朝後看了一眼，在瞧清楚傅景琛的那張臉時，大部分女孩子的眼裡，都流出了驚艷。
甚至有激動的，還捂著嘴偷笑，招呼身邊的好朋友也看過去。
傅景琛好像無論在哪裡，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剛開始還只是星星點點，沒多一會雪就大了起來。
排隊的隊伍一下子走了不少人，沒多久，便排到了傅景琛。
就這一會的時間，傅景琛的身上已經落了不少雪花。
京都的雪都是干雪，落下來，堆在那件大衣的肩頭，久久沒有化去。
「傅局長，許久沒見你來了。」
攤主後來才知道，那天和他聊天的是這樣一位大人物，他提的那些建議，也全都得到了合理的解決。
他一直想找機會感謝，卻一直沒等到人。
傅景琛要了兩份餛飩，笑著和攤主寒暄。
「上次那位漂亮的太太怎麼沒跟您一起來。」
「她懷孕了，在家休息。」
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傅景琛的心口暖暖的，像是連這冬夜裡的積雪，都要被融化了。
「哎呦，那真是恭喜，您和太太真是郎才女貌，生出來的孩子，也一定健健康康。」
這話算是說到了傅景琛的心坎里，他笑著道謝，付了錢，便匆匆往回趕。
餛飩，得趁熱吃。
一路上，傅景琛手裡的那碗餛飩都捨不得放下，心裡想著讓小姑娘吃上這口餛飩，恨不得這車能開得快點，再快點。
最好能立馬出現在小姑娘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