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馳……」陸老太太哽咽叫他。
陸馳收回目光,果斷上了車,「奶奶,我們不該來的。」
「可是陸家……不能就這麼完了啊!」老太太的眼淚流了下來,捶打著自己的腿,「當初要不是我阻撓,你娶了塵丫頭,我們陸家絕對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陸馳擦了擦臉,不知道是為了擦雨水,還是把混著的淚也擦掉。
奶奶一輩子強勢慣了,他被奶奶帶大在她面前無端懦弱。
如果當初自己勇敢爭取,或許就……
他握緊方向盤,發動車子,調頭離去。
傅矜夜走到唐塵的車門邊,不用他說話,唐塵就打開了車門。
男人身上的殺伐之氣這會兒蕩然無存,那雙狹長的眼睛眼尾下垂,猶如一條可憐的哈巴狗。
他額前的頭髮垂著,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
一滴水珠順著他高挺的鼻樑滑下來,在鼻尖停留了片刻,落在衣襟上。
唐塵無視他的狼狽,關上車門就走。
不用回頭,她也能感受道灼熱的目光盯著自己。
走到大門口,想了想還是回頭看他。
「回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
男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苦哈哈的臉也有了細微的變化,「好。」
大門打開,逐北側身讓路,關門的時候又看了傅矜夜一眼。
「大小姐,他這是又用苦肉計,您千萬別心軟!」
唐塵嗤笑一聲,沒有說什麼。
她今天大姨媽第一天,沒有泡澡,沖了熱淋浴就吹乾頭髮睡覺。
躺到床上後,她習慣性的拿起手機,看看有沒有工作上的消息,看到了申請好友的提醒。
全都是傅矜夜發來的。
每一條申請信息都不一樣。
我到家了。
我洗熱水澡了。
我也吃了感冒藥。
你早點休息,陸家的事我來處理,不會再影響你。
你還沒睡嗎?
你睡前喝杯熱的紅糖水,姨媽期第一天肚子會不舒服。
唐塵收了手機拉過毯子躺下,閉上眼睛睡覺。
她很快睡著,傅矜夜卻毫無睡意。
他躺在八號公館的床上,時不時拿起手機看一眼,看有沒有通過好友的提醒。
等到凌晨三點,仍然沒有消息。
傅矜夜側過身,視線看到床頭柜上的頭繩。
他特別叮囑傭人,打掃衛生的時候不要挪動房間裡的物品,尤其是那個頭繩。
仿佛頭繩一直放在床頭柜上,就好像唐塵一直都住在這裡一樣。
男人伸手拿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黑色頭繩,不知道什麼時候去見了周公。
翌日。
唐塵準時去公司上班。
顧茵去見客戶時遇到了麻煩,對方不知道從哪得知,企劃案是傅矜夜做的,非要跟他本人見面。
「讓他去吧。」
唐塵知道攔不住,不讓傅矜夜參與,純粹是為了讓他不痛快。
儘管傅矜夜從基層做起,但在業界的影響還是在的。
那些精明的人不會斷自己的後路。
掛了電話,逐北把剛收到的消息告訴唐塵。
「陸馳去警局了,坦白陸傾川是陸家私生子,為了尋仇報復陸家,要求驗dna確定死者是否是陸傾川!」
為了自證清白,他不得不親手撕開遮羞布。
可惜,他去晚了。
陸傾川的遺體被領走後馬上就焚燒了,骨灰甚至沒有入土,據說申請了海葬。
陸傾川的養父母下落不明,除了陸馳跟陸老太太,再沒人能證明陸傾川是陸馳同父異母的兄弟。
因此,陸馳更篤定從海里打撈的屍體,不是陸傾川!
「大小姐,如果陸傾川能找到跟您繪畫風格一樣的人,會不會刺出跟您一樣的刺青?」逐北問道。
唐塵想了想回答。
「如果是跟我畫風一樣的人,或許能畫出一樣的圖,但是……」
陸傾川當初要求的是她刺兩排牙印。
是她突發奇想,刺了一張嘴唇。
如果……如果陸傾川可以預判她的預判;或者說他引導自己的審美,牙印不如嘴唇更符合當下的意境……
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提前刺出她會刺的圖。
「我可以肯定,我看到的那張照片,是我自己刺的。」唐塵篤定道。
除非照片有誤,否則她不會認錯。
「你找人接觸一下左孝,就是陸傾川那個副手,如果陸傾川的逃跑計劃出現了問題,他有很大的嫌疑。」
「是。」逐北立刻去安排。
……
某酒店的包廂。
顧茵看了一眼時間,起身道,「人應該到了,我去接一下。」
她走到大門口,正迎上傅矜夜走上台階。
男人得體的西裝,幹練的髮型,周身瀰漫的氣壓,沒人相信他是個試用期的員工。
「傅矜夜!」
顧茵身後走出一個女人,快步走到傅矜夜的面前,「你放心,我跟我爸會全力扶持你!不會讓你被唐塵打壓的!」
顧茵蹙眉。
難怪對方堅持要見傅矜夜,原來是有私心的。
傅矜夜抬手躲開女人的觸碰,立體的五官覆著一層寒霜,「黎小姐,請自重。」
黎嬌抿著嘴,委屈道,「之前我配不上你,現在我不嫌棄你,我願意陪著你東山再起!」
黎嬌是萬千痴迷傅矜夜的其中一員。
黎耀陽從政,職務不高,黎嬌能融入的名媛圈算是燕城的中層,她一直仰望著傅矜夜,除了傅矜夜參加官方的活動時能見一面外,沒有深交。
但她一直痴迷傅矜夜,得知傅矜夜離婚的消息,她都震驚傻了。
傅矜夜竟然結婚了?
隱婚三年!
圈子裡竟然沒人知道!
曾經的傅太太就是那個一直糾纏傅矜夜的唐塵!?
她比不了頂尖名媛,但比唐塵強太多了。
唐塵的爸爸只是個買點心的小商販,還有個殘疾的植物人弟弟,既沒錢也沒權。
自己的爸爸可是城建局的一把手,她不僅是獨生女還是海歸人才,樣樣都比唐塵好!
「傅矜夜,唐塵|根本就不愛你,她不僅搶了你的公司,還讓你從底層做起,她太過分了!」黎嬌再次去挽傅矜夜的手臂,「這次的競標,我爸爸說了算,策劃案是你做的,這次的項目就應該你負責!」
傅矜夜橫著挪開一步,眼神冰冷。
「我保留追究黎小姐詆毀我老闆的權利。」
「什麼老闆,她就是個棄婦!」黎嬌看他避自己如避蛇蠍的樣子,氣的跺腳,「她跟那個姓陸都睡了,你幹嘛非要撿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