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男人沉穩的嗓音如同定心丸

  江意詢問傅奚亭時,這人一口回絕表示不認識。【,無錯章節閱讀】

  可此時,溫子期用情債二字來告訴她這事兒和傅奚亭脫離不了關係。

  江意目光緩緩移至傅奚亭身上,冷靜了數秒。

  「接著說。」

  溫子期望了一眼傅奚亭,抬手喝了口熱茶:「五年前,傅董在滬州救下一車被人販子拐走的大學生,可還記得?」

  傅奚亭靠在沙發上嗯了聲,算是回應。

  「那群大學生最終並未獲救,」溫子期用簡短的言語告知傅奚亭這個殘酷的事實。

  傅奚亭救了她們,但是並未全完救。

  彼時,他忙於事業,如他這般冷漠的人,在出差的路上碰見被綁架的事情,能施以援手已經是莫大的特殊。

  讓他救下她們還將人安頓好,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讓傅奚亭去解決,就好比大材小用,殺豬去用宰牛刀。

  他不會做。

  溫子期繼續:「你救了她們,將她們交給警察,但你不知道,警察跟那群人是一夥兒的,她們尚未從被解救的喜悅中拔出來就被無情地推入另一個深淵。」

  「當然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她們根本沒資格恨你,畢竟與你無關,你能施以援手是對她們的恩賜,但人在絕望的時候,看到希望被帶走,這就跟自己眼睜睜地被凌遲死沒什麼區別。」

  「而你就是帶走她們希望的人,這種仇恨的心理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之後就形成了今天的局面,你覺得無所謂的事情,於某些人而言,是一輩子的印記。」

  溫子期微眯著眼,捧著一杯熱茶,神情淡漠地跟個說書人似的。

  「她們被解救出來也是一年多之後的事情了,被人綁架帶走一年,男的基本都死光了,女的………」溫子期說著,看了眼江意:「江總清楚。」

  江意清楚,她在國外接觸過太多這樣的人了,被帶走的下場除了被玷污被發賣,在燈紅酒綠的場所伺候人之外還有各種殘酷的手段。

  她曾經見過一個女人被數個男人玩弄。

  女人那種想死又死不了的絕望讓人憐憫。

  溫子期將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續了杯茶。

  「為什麼會在一年之後被解救?」傅奚亭沉默良久之後才問,

  溫子期端起杯子捧在掌心:「老大被端了,自然就敗露了,你應該有印象打「蟲」案。」

  這個案子的核心關鍵人物姓崇,當時沒端的時候媒體一直全程現場直播關注著,之所以會揭發出來是因為同一個小區裡的人有人遛狗,不小心闖進了他家裡,然後狗狗聞到了血腥味兒鑽進了地下室,他想弄死那條狗,沒想到,那條狗是當時很出名的一個電視台主持人家的。

  他公權私用將這件事情爆了出來。

  然後,有人順著挖了下去。

  事情挖出來的時候,這人的昭昭罪行也公之於眾。

  人民群眾暴怒,天天堵到檢察院門口鬧事,迫於壓力,才被判了死刑。

  但那些被他關起來牟利的一群人基本上沒什麼人生可言了,出來了也不過就是個慢性死亡。

  更壞的,還有人出來之後受不了社會輿論自殺了的。

  傅奚亭落在膝蓋上的指尖緩緩交錯到一起。

  上上下下地挪動著。

  「江意公司里的那位也是?」

  「恩,」溫子期吹了吹杯子裡的茶水。

  「大學畢業,國際關係系?學歷怎麼來的?」

  江意公司里招的都是專業性人才,公司里三四十人,專業不對口的不到十分之一,而這個寧願竟然能以國際關係系的學歷進公司,證明這中間有貓膩。

  「他們被綁架的時候本身就是大學生,事後一年被解救出來,上頭的人自然也恢復了他們的學歷,出來之後人家都上到大三了,學歷是真的。」

  江意擰眉垂首,似是在思考什麼。

  傅奚亭坐在一旁,伸手探了探盆里的水,見水溫涼了,將她的手從盆里撈起來,溫子期見此,及其自然的遞過擺在自己跟前的紙巾盒。

  傅奚亭嘩嘩嘩地抽出紙巾,道了聲謝,低頭給江意擦手。

  「有預謀而來?」

  「興許,」溫子期回應。

  傅奚亭將手中半干不濕的紙巾團了團,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不想了,去問問。」

  江意一把拉住傅奚亭:「你親自去?」

  「恩。」

  夢瑤也覺得不妥當:「你還是別去了,如果真的是有預謀而來,那肯定是衝著你來的。」

  江意平靜的眸子倏然一緊,猛地望向傅奚亭:「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將人送走,豫園不能留。」

  「江總說得有道理,如果這件事情是衝著你而來的,僅憑她們六個人是沒這個本事的,平常連你面都見不到的人怎麼可能布此大局?怕就怕在,這只是一個頭盤。」

  江意收了東西,看了眼夢瑤,二人及其快速朝著院子而去。

  剛行至院門口,見方池疾步而來。

  「關青說檢察院跟警局的人已經到山腳下了。」

  「果然——,」江意嘀咕著。

  夢瑤一怔:「你是怎麼推測出來的?」

  「跟那群老東西打交道久了,就什麼都知道了。」

  「怎麼辦?」江意這聲怎麼辦稍有些慌張。

  轉身回眸望著傅奚亭,後者行至跟前,伸手摸了摸江意的腰肢帶著安撫:「不慌,讓方池帶你們下山。」

  江意點了點頭:「記得把監控處理了。」

  江意下山,夢瑤開車,她坐在后座。

  二人行至十字路口拐角處時,正巧看見車隊上來,浩浩蕩蕩十幾輛車,江意遠遠就看見前方車頂上閃著的光亮了。

  「你不是說要報答我嗎?」

  江意微微俯身,在夢瑤的耳邊開口。

  「我是要報答你,可不是要去死,你少忽悠我。」

  「撞上去吧!給他們拖延點時間。」

  夢瑤一直覺得,江意本質上就是個神經病,不然誰會以一種商量的語氣讓人去送命呢?

  她一副有話好好說的架勢,弄得夢瑤不上不得,沒有辦法只能一腳油門轟上去。

  剎那間,有序前行的車隊被人撞上了。

  頓時、馬路上一片兵荒馬亂。

  夢瑤捂著腦袋暈乎乎的下車,對方嘩啦啦下來一大片。

  見這一方或綠或白的制服,夢瑤心裡爆了句很髒很髒的粗口。

  「抱歉,沒傷著你們吧?」夢瑤上去就是一句道歉。

  對方看了眼車,又看了眼夢瑤,滿眼防備:「你怎麼開車的?」

  「對不住,我今天早上才拿的駕照,對不起,」夢瑤說著,還給人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

  「好了,」下了車的男人顯然不想就這麼放過夢瑤,正準備上來理論時,身後車窗按下來,男人冷冷淡淡的腔調帶著幾分命令的架勢。

  江意聽聞這這聲,渾身一顫。

  本就緊繃的背脊在此時好似被人一根根的抽掉。

  扶在靠背上的指尖倏然扎進了靠背里。

  凌厲的眸子透過車窗落在男人身上。

  夢瑤望著露出半張臉的男人,帶著幾分打量。

  而男人似是感受到了江意的目光,望著夢瑤的車后座帶著幾分審視。

  一旁的隨從看出了端倪,輕聲詢問:「需要我去看看嗎?」

  「不用。」

  無須為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浪費時間。

  「上車。」

  夢瑤看著車隊離去。

  轉身回到車裡,一邊拉上安全帶繫上,一邊問江意:「那人是誰?」

  「孟家的走狗。」

  「難怪一臉奸相。」

  豫園,這群人上去時,整個園林除了幾盞照明燈,再無半分光亮,

  方池站在門口迎接著眾人。

  「傅董休息了,諸位要是有事兒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跟你說,你做得了主?」

  方池站在主宅門口,淡笑了聲:「那得看什麼事兒了。」

  「搜查令在這裡,還得請你們配合一下。」

  方池走近,接過他手中的搜查令,看了眼,然後抬手,緩緩撕掉。

  「這裡是豫園,不是你們可以搜查的地方。」

  「有人舉報傅董的豫園有非法交易,我們是合法搜查。」

  「合法搜查需要三更半夜帶這麼多人來?我看你們不像是來搜查,倒像是來找事兒的。」

  對方面對方池的威脅,絲毫不懼,反倒是笑了笑:「再不讓,我懷疑你是想找事兒。」

  方池點了點頭:「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你們,自便。」

  「我家先生說了,豫園地廣人稀,你們搜查需要點時間,不著急,慢慢搜。」

  方池說著,讓開身子。

  為首的男人看了眼方池,一抬手,帶來的人四下散開。

  不多時,院子裡傳來慘叫聲和狗吠聲。

  方池捏了把瓜子坐在屋檐下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

  那悠閒的姿態好像院子裡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關係。

  「方池。」

  男人隱忍怒火聲在院子裡響起。

  方池嗑著瓜子笑道:「忘了告訴你們了,豫園養了一百多條狼狗,各位記得小心。」

  「畜生聽不懂人話,這要是發生了點什麼,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們。」

  蘇聲是孟謙的養子。

  蘇家大哥的孩子,過繼到了孟謙手下。

  這人,有野心,有魄力,曾經公開跟傅奚亭叫板,被人踩在地上餵了把狗屎之後老實了兩年,沒想到,又來了。

  來就算了,還找到家門口來了,這猖狂的樣子就跟有人撐腰的哈巴狗似的。

  「蘇公子,你看我院子裡的這些狗都怎麼樣?有沒有看對眼的啊?要是有你記得跟我說,我肯定讓傅董割愛送給你,讓你們成雙成對,夫妻雙雙把家還。」

  「跪久了站不起來了是不是?」

  蘇聲望著方池,怒狠的目光落在方池身上,想拔槍的手蠢蠢欲動。

  方池看著,淺笑了聲:「想動手?來吧!」

  他點了點腦袋:「朝這兒打,犧牲我,讓傅董有合適的理由弄死你,完美。」

  「免得傅董次次都放你一馬,整的傅董一個財閥大佬跟放馬的似的。」

  「你以為我不敢?你不過是個警衛,我弄死你,你覺得傅奚亭會把我怎樣?」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傅董不會把你怎麼樣?」

  方池刺激著他。

  前院,兩人還沒分出個高低來。

  後院,有人捧著鮮血淋漓的手驚恐地衝過來:「蘇公子。」

  蘇聲看著他這窩囊樣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將人踹翻了:「狗咬你,你不會殺了它?」

  「殺唄,一條狗一百萬,記得給錢就行。」

  方池的風涼話適時響起。

  那人抖抖索索地望著蘇聲。

  疼得都不敢叫喚了。

  ………

  江意拉開別墅門進去,屋子裡黑沉沉的。

  她脫了鞋進屋子,打量這四方:「你最近就住溫子期這兒?」

  「恩。」

  江意興許心思就不在這裡,沒過度詢問。

  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看了看。

  夢瑤倒了杯水遞給她:「擔心?」

  「恩。」

  「傅董不會輸的,你要相信他。」

  「人生沒有那麼絕對的事情,」江意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在夢瑤的眼裡,傅奚亭這個男人就沒輸過的時候。

  「你這就悲觀了,」夢瑤開口。

  「你要相信,傅董那裡是有絕對的。」

  江意側眸看了眼夢瑤:「絕對的什麼?贏?」

  「我以前,滿腦子都是想報仇,恨不得立刻將那些畜生繩之以法。」

  「現在呢?」

  「傅奚亭說的是對的,人這輩子如果一直被仇恨牽著鼻子走,是件很可憐的事情。」

  被仇恨牽著鼻子走的人沒有自我,這輩子都在為了別人而活。

  她本不想成為這樣的人,可最終還是沒躲過去。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江意抬手抹了把臉:「現在後悔跟自尋死路有何區別?」

  凌晨三點,江意躺在溫子期別墅的沙發上閉目養神。

  夢瑤去樓上抱了床被子下樓。

  蓋在她身上。

  知道江意的事情之後她認真思考過,重生是種福氣,但這種福氣落到自己頭上,她不要。

  也要不起。

  一輩子已經夠苦了,還來第二輩子?

  這種酷刑她受不起。

  誰受得起誰就拿去吧。

  凌晨四點半,江意電話響起。

  本是半夢半醒的人蹭地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慌亂地接起電話。

  那側,男人沉穩的嗓音如同定心丸落下來:「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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