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7日中午,恰逢周末。【記住本站域名】
江意昨日夜間吩咐素馨準備材料,想著今日中午親自下廚犒勞一下自己的胃。
可好巧不巧,傅奚亭今日被東亭老總纏住了,且這會議從晨間九點四十一直到下午兩點都未曾停下。
時間之久,久得讓他險些心肌梗塞。
最為可恨的是,坐在茶室里開會的人,聞著廚房的香味,可謂是坐立難安。
江意做一次飯實在是難得,傅奚亭格外珍惜這種家庭溫馨的時刻,關青曾說過,自婚後,這位商業霸主的時間是越來越難約了,往常還能有些機會,可現如今?
下班只想回家的男人,心思哪兒還在酒桌上。
一桌子老總看著傅董坐立難安,落在桌面上的指尖三五不時地起起落落,咚咚作響。
約莫著是有人看不下去了,覺得此時的傅董頗有些可憐,起了仁慈之心想結束工作放過傅董一碼,卻被吳江白一腳踹了回去。
不怪吳江白,實在是這夫妻二人近段時間感情升溫,傅董嘗到了婚姻的甜頭,恨不得公司都不要了,只想一頭扎進這紅塵中帶著老婆浪跡天涯。
關青見二人互動頻繁,咳嗽了聲。
吳江白這才收了思緒。
「傅董,成文集團那邊定的安保系統,價格不太理想,您看————。」
有人提議成文那邊的價格可以往上提一提,畢竟,全國上下,東庭集團的安保系統再也找不出第二家,這種時候不趁火打劫,等到後面就晚了。
人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是願意多給錢的。
而首都近段時間的傳聞很是精彩,成文集團老總為了博美人一笑,花千萬買了幅油畫回去,價格直逼梵谷。
當代大冤種的帽子妥妥的扣到了他的頭上。
這樣的怨種,能為一個不知名的畫家豪擲千金,想必提價個幾千萬也不礙事。
傅奚亭凝眸,也不知有沒有在聽下屬的話,副總目光落在傅奚亭身上,又落在關青身上,關青這才不情不願地咳嗽了聲,試圖將傅奚亭的神思拉回來。
臨近中午,江意在廚房忙碌著,她忙,傭人們也很忙。
豫園來了客人,素馨時時刻刻都在擔憂工作有沒有安排好。
餐具是否擺放到位了,廚師們的進度是否跟得上。
臨近午餐,素馨前往餐廳查看時,便見素來利落顛勺的廚師們今日有些放不開,放不開的原因大概是女主人在廚房準備自己的餐食。
這日的後廚,成兩派,一派是傅先生高薪請回來的廚師們,一派是傅先生的太太占據著一方灶台,低頭準備食材。
約莫著是想為自己準備一頓可口的午餐。
廚師們在做中餐,女主人在煎牛排,剪口菇,剪蘆筍,食材簡單,與另一方的水煮肉片,紅燒獅子頭,松鼠魚,截然不同。
廚師們面面相覷,而後得出結論。
女主人做飯是在享受假期生活,而他們,是為了生活。
實在是,悲哉!悲哉!
素馨進去看見這一幕,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為好。
只得低聲催促廚師快些,以免誤了先生的午餐,壞了事。
十一點二十七,江意起盤。
喚來素馨端著午餐送上樓。
素馨疑惑,倒也沒詢問,自她今日進廚房開始,她便知曉,女主人這是不準備跟東庭老總他們一起用餐了。
十一點半,素馨前來呼喚就餐。
傅奚亭像是得了什麼調令似的,蹭地一下從位置上起身,速度之快嚇得幾位老總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愛情的魔力有多大?
它能不聲不響地將一個紮根於事業的工作狂連根拔起。
讓一個商業霸主回歸家庭。
吳江白難以將此時的傅奚亭與以往的那個工作狂放到一起去做對比。
這種對比簡直天壤之別。
江意的午餐被素馨送進了書房,她倒也未曾急著用餐,反倒是先進衛生間洗了手。
挑開水龍頭時隱約聽到外面的聲響,妄以為是素馨,喊了聲卻無人回應。
擦乾手出去,卻見傅奚亭正坐在茶几上端詳著她的午餐。
「午餐就吃這些?」從餐廳的大魚大肉走來,乍一見江意這些煎的素食,恍惚以為自己要破產了。
江意未曾急著回應,傅奚亭又問:「我是要破產了?」
江意走到茶几邊,伸手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手,漫不經心地回應傅奚亭:「健康營養,跟破產沒關係。」
「下樓一起,」男人作勢要去牽她的手,卻被江意偏開手躲開。
「傅董,輕食懂嗎?」江意正兒八經地看著他,頗有種你要是不懂我給你科普科普的架勢。
「旁人輕食是為了減肥,你是為了什麼?」
「我為了健康。」
「一派胡言,」傅奚亭擰眉盯著江意。
對她的說辭不敢認同。
「在健康的飲食也不包括中午那頓,清水白菜的,不知曉的還以為我傅奚亭養不起自己老婆了。」
旁的事情江意不知曉,但在生活條件上,沒有人能比傅奚亭更加在意。
江意想起前幾日,她與聞思蕊去見客戶,不小心一腳踩到了坑裡,高跟鞋開膠了,時間緊迫,也懶得去商場挑選,附近有家鞋店,花了百來塊錢買了雙鞋子,穿了一下午,回家腳後跟起了水泡。
男人詢問,她倒也覺得沒什麼,如實告知。
可傅奚亭聽聞之後,沉默了。
默不作聲,低垂著首,周身情緒緊繃。
一時間讓她折磨不透,她默了默,思考了片刻,伸手小心翼翼地推搡著他。
詢問怎麼了。
低頭的男人緩緩抬眸望向她,一臉認真同她道:「意意、你如此,會讓我有愧疚感。」
她不解,追問道:「是我鞋子不合腳讓你有愧疚感,還是我腳起了水泡讓你有愧疚感?」
他說:「你花一百塊錢買雙鞋子讓我有愧疚感。」
江意又問:「這在市井中很常見,而且,我只是過渡一下而已。」
「市井是市井,你是你,不能一概而論,她們沒有首富老公,你有,她們沒有滿屋華衫,你有,意意、我沒那麼大的宏圖報復,我努力工作的動力不是造福百姓,是為自己,為家人,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將就,就會顯得我越沒用。」
「我自己可以吃苦,但你不行,我可以受難,但你不行,意意,我有責任讓你嫁給我之後過上更好的生活,如果沒有,那我豈不是在害你?」傅奚亭凝著她,一字一句開口。
而今,又是這句話。
苦難?江意不怕。
她走上談判官那條路吃的苦夠別人幾輩子的了,在戰亂地區的那些歲月,連土都吃過,更何況是苦?
「傅奚亭,你知道的,一個談判官,不會有多嬌貴,」傅奚亭知道的,他知道談判官的審核,知道她們也會跟軍人一樣去訓練,知道他們也會充當俘虜被訓練,心理素質跟身體素質是她們每年必須要考核的。
她沒那麼嬌貴。
能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哪個不是金剛不壞之身?
吃苦?
她不怕的。
高傲?
那是因為坐上那個位置之後,需要這樣,如果她不把姿態放高,在首都這群看人下菜的豺狼虎豹之中,她又怎麼能保自己周全?
她的骨子裡,永遠都是那個自己一個人在家,獨立堅強且能忍的女孩子。
沒那麼嬌貴。
而這日,傅奚亭是如何回答她的?
他先是沉著臉,一言不發,而後肅然之色緊緊地鎖著江意,一字一句萬般認真開口:「我說你嬌貴,你便是嬌貴,我的妻子該以我的家庭標準來衡量,而不該以你工作場上的標準而定,下屬要堅強,要能吃苦耐勞,但妻子,只需要安安穩穩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你越嬌貴,我越歡喜。」
傅奚亭何許人也?
曾幾何時,江意聽到某位學道之人講了「華蓋局」三個字,於是,她問那人,什麼是華蓋局。
那人如此解釋。
【你若自命清高,不願隨波逐流,六親不靠,自主沉浮,知心朋友少,那便是華蓋局,可這種人,若能自控,便是高人,若是不能自控,輕者抑鬱,重者走火入魔】
而今,她猛然想起這句話,這二字,簡直就是為傅奚亭量身定做。
被這樣一個男人愛著,江意想,只要她這輩子不背叛傅奚亭,不與他背道而馳,不與她站在沙場上刀刃相見,都不會太差。
因為這個男人,願意給她最好的一切,這便足以。
七月、萬物生。
書房裡,因傅奚亭的這段話而靜默無聲。
男人低睨著江意,而江意,伸手勾住了傅奚亭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薄吻。
靜謐的午後只聽得見院子裡的蟬鳴聲,屋子裡的中央空調發出正在工作中的聲音,但這聲響與二人糾纏的聲響比起來不值一提。
十一點半,素馨便喊了東庭老總們用餐。
諸位老總看著傅奚亭往樓上而去。
直至十二點都未見人上來。
素馨眼看著餐桌上的飯菜要涼了,於是乎與諸位老總道了句稍等,邊上樓去喚自家先生。
樓下,素馨將走。
吳江白看了眼候在一旁的傭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散了。
約莫著是這種時刻並不少見,屋子裡的傭人都極其識相,將餐廳的空間留給了諸位老總。
傭人離去,屋子裡有人嘆息了聲:「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啊,我覺得不必等傅董了,我們完全可以先吃起來,以免浪費了廚師的好廚藝。」
誰人不知豫園的廚子是傅董花大價錢在外挖回來的。
高薪養著,早年間江意沒進門之前,他們夜晚加班時還能吃到大廚做的飯菜,可自打傅董雨江意結婚之後啊!此等機會、實在是難求。
難求啊!
這好不容易有一次,卻看著眼前的美食逐漸冰涼,這不是叫人心痛嗎?
餐桌上,有人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知足吧!」
「你該慶幸傅董現如今只是想正兒八經談戀愛,不會學成文,豪擲千金博美人一笑就罷了,還想將人拉進公司來。」
提起這個話題,有人開始好奇了:「哪裡來的女子?如此有魅力?」
「這成文好歹也是從家族戰場中廝殺出來的猛將,何以至於如此?蘇妲己不成?」
「見是未見過,聽卻聽了不少,據說,仙氣飄飄,是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
「人在世間,以粟米為生,說什麼不食人間煙火,這不是玷污農民嗎?說點人能聽的話,」有人不耐煩的叫嚷著,懶得聽那些陰陽怪氣的說辭。
「今日夜間的畫展,誰收到邀請函了?據說可是請了首都的半壁江山呢!」
那人說著,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吳江白身上,只見人緩緩地舉手。
而關青,也隨後舉起。
但急忙之間,他開口解釋:「若不是看在傅董的面子上,我應該是夠不上的。」
吳江白眯了眯眼,嘶了口:「巧了,我也有這種感覺。」
「不管是妖是孽,今晚去看看不就知曉了?」
樓下,老總們閒聊著,等著豫園的男女主人前來。
樓上,二人廝磨結束,傅奚亭摟著江意緩緩撫著她的背脊,近乎咬牙切齒地話語憑空響起:「誠心的是不是?」
喘息中的人有些不明所以,嗯了聲,帶著疑惑。
傅奚亭又道:「早上來大姨媽,中午勾我,你不是誠心的是什麼?」
江意聞言,猝然失笑,望著傅奚亭的目光有些俏皮:「我要是真勾你,昨晚就不該讓你折騰我,傅先生——。」
江意伸手整了整傅奚亭的衣衫:「做人吶!要有良心」
男人失聲淺笑,摟著江意的腰肢緩緩地磨蹭著:「我這良心啊,在決定愛你的時候就沒了。」
「你怎麼不說在你遇見我的時候就沒了呢?」
傅奚亭俯身親了親她的鼻尖:「我遇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別人的未婚妻,我這人、雖然不擇手段,但有原則。」
江意微微歪著腦袋望著他:「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
傅奚亭點了點頭:「如果你願意的話。」
願意的話?
她可不願意,這黑心肝兒的男人嘴裡每一句實話,江意踮起腳尖想去吻他,而傅奚亭似是看出了江意的來意,附身,配合著她。
誰最慘?
約莫著是素馨了。
上來喊人吃飯的人,剛一跨步進來就一眼望到了正在纏綿的二人,嚇得腳步一頓。
興許是聲響太大,嚇著江意了。
剛送上薄唇的人嚇得一下就窩到了傅奚亭的頸窩裡。
心裡想的是上來的是東庭的某位老總。
傅奚亭順勢將江意摟緊,目光落在門口,語氣不善,冷冷開腔:「是誰?」
「先生,樓下各位總們在等著您用餐。」
素馨恭恭敬敬的嗓音傳來,傅奚亭眉頭微擰,嗯了聲:「讓他們先用,不必等我。」
素馨微微頷首,應允了聲,轉身離開了。
深呼吸了數次才平復自己一顆動盪的心。
難!實在是難!
難得讓她難以抱怨!
男女主人感情不和時,受傷的是他們這些傭人。
男女主人感情升溫,如膠似漆,受傷的也還是他們這些傭人。
午餐過後,江意困頓。
傅奚亭領著人,將她安頓到床上了才下樓。
這日、下午四點,江意在睡夢中被電話驚醒。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數秒之後,那側的郭思清才緩緩開腔:「可以見一面嗎?」
江意未有思忖,直言開口:「來豫園吧!」
四點半,郭思清驅車上了豫園。
豫園,她來過,只是未曾在白日裡的光景中好好看看這座院子,大抵是江意事先告知了門衛,是以她的上山之路,也算是暢通無粗。
一路驅車往山上去,郭思清的腦海中翻滾的是自己這些年來走過的路。
她將車子停在院落里時,才知曉,東庭的數位老總都在。
而她一個正在休假中的人卻以死是的名義進了這處高貴的府邸。
將下車,素馨迎了上來:「郭總,太太在樓上,我帶您上去。」
郭思清提著包下車,跟在素馨身後,走在院子裡,太陽落在身上稍有些滾燙,素馨撐著傘站在她身旁,為她擋住了大半太陽。
「東庭老總們在?」
「以吳總為首的安保領域的幾位老總都在。」
提及安保,郭思清知曉了,是成文集團。
她點了點頭:「我去跟他們打聲招呼。」
人來了,不招呼,不合適。
郭思清敲開會客室的木門時,原本嘈雜的會客室瞬間安靜。
裡頭的一聲進響起,郭思清推門進去,站在茶室門口朝著傅奚亭微微頷首:「傅董。」
「不是在休假?」男人嗓音溫厚。
「找傅太太有些私事,」郭思清如實回答。
這個點?傅奚亭看了眼時間,四點半。
不知江意起沒起,於是,將目光落到素馨身上:「太太起了?」
素馨頷首回應:「剛起。」
男人這才點了點頭,嗓音沉沉地道了句:「去吧!」
且又叮囑了一句:「注意時間。」
郭思清轉身時,心中有些動盪,不知是自己看錯了,還是多想了,她竟然在傅奚亭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種被打擾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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