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他說:我說你嬌貴,你便是嬌貴

  7月17日中午,恰逢周末。【記住本站域名】

  江意昨日夜間吩咐素馨準備材料,想著今日中午親自下廚犒勞一下自己的胃。

  可好巧不巧,傅奚亭今日被東亭老總纏住了,且這會議從晨間九點四十一直到下午兩點都未曾停下。

  時間之久,久得讓他險些心肌梗塞。

  最為可恨的是,坐在茶室里開會的人,聞著廚房的香味,可謂是坐立難安。

  江意做一次飯實在是難得,傅奚亭格外珍惜這種家庭溫馨的時刻,關青曾說過,自婚後,這位商業霸主的時間是越來越難約了,往常還能有些機會,可現如今?

  下班只想回家的男人,心思哪兒還在酒桌上。

  一桌子老總看著傅董坐立難安,落在桌面上的指尖三五不時地起起落落,咚咚作響。

  約莫著是有人看不下去了,覺得此時的傅董頗有些可憐,起了仁慈之心想結束工作放過傅董一碼,卻被吳江白一腳踹了回去。

  不怪吳江白,實在是這夫妻二人近段時間感情升溫,傅董嘗到了婚姻的甜頭,恨不得公司都不要了,只想一頭扎進這紅塵中帶著老婆浪跡天涯。

  關青見二人互動頻繁,咳嗽了聲。

  吳江白這才收了思緒。

  「傅董,成文集團那邊定的安保系統,價格不太理想,您看————。」

  有人提議成文那邊的價格可以往上提一提,畢竟,全國上下,東庭集團的安保系統再也找不出第二家,這種時候不趁火打劫,等到後面就晚了。

  人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是願意多給錢的。

  而首都近段時間的傳聞很是精彩,成文集團老總為了博美人一笑,花千萬買了幅油畫回去,價格直逼梵谷。

  當代大冤種的帽子妥妥的扣到了他的頭上。

  這樣的怨種,能為一個不知名的畫家豪擲千金,想必提價個幾千萬也不礙事。

  傅奚亭凝眸,也不知有沒有在聽下屬的話,副總目光落在傅奚亭身上,又落在關青身上,關青這才不情不願地咳嗽了聲,試圖將傅奚亭的神思拉回來。

  臨近中午,江意在廚房忙碌著,她忙,傭人們也很忙。

  豫園來了客人,素馨時時刻刻都在擔憂工作有沒有安排好。

  餐具是否擺放到位了,廚師們的進度是否跟得上。

  臨近午餐,素馨前往餐廳查看時,便見素來利落顛勺的廚師們今日有些放不開,放不開的原因大概是女主人在廚房準備自己的餐食。

  這日的後廚,成兩派,一派是傅先生高薪請回來的廚師們,一派是傅先生的太太占據著一方灶台,低頭準備食材。

  約莫著是想為自己準備一頓可口的午餐。

  廚師們在做中餐,女主人在煎牛排,剪口菇,剪蘆筍,食材簡單,與另一方的水煮肉片,紅燒獅子頭,松鼠魚,截然不同。

  廚師們面面相覷,而後得出結論。

  女主人做飯是在享受假期生活,而他們,是為了生活。

  實在是,悲哉!悲哉!

  素馨進去看見這一幕,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為好。

  只得低聲催促廚師快些,以免誤了先生的午餐,壞了事。

  十一點二十七,江意起盤。

  喚來素馨端著午餐送上樓。

  素馨疑惑,倒也沒詢問,自她今日進廚房開始,她便知曉,女主人這是不準備跟東庭老總他們一起用餐了。

  十一點半,素馨前來呼喚就餐。

  傅奚亭像是得了什麼調令似的,蹭地一下從位置上起身,速度之快嚇得幾位老總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愛情的魔力有多大?

  它能不聲不響地將一個紮根於事業的工作狂連根拔起。

  讓一個商業霸主回歸家庭。

  吳江白難以將此時的傅奚亭與以往的那個工作狂放到一起去做對比。

  這種對比簡直天壤之別。

  江意的午餐被素馨送進了書房,她倒也未曾急著用餐,反倒是先進衛生間洗了手。

  挑開水龍頭時隱約聽到外面的聲響,妄以為是素馨,喊了聲卻無人回應。

  擦乾手出去,卻見傅奚亭正坐在茶几上端詳著她的午餐。

  「午餐就吃這些?」從餐廳的大魚大肉走來,乍一見江意這些煎的素食,恍惚以為自己要破產了。

  江意未曾急著回應,傅奚亭又問:「我是要破產了?」

  江意走到茶几邊,伸手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手,漫不經心地回應傅奚亭:「健康營養,跟破產沒關係。」

  「下樓一起,」男人作勢要去牽她的手,卻被江意偏開手躲開。

  「傅董,輕食懂嗎?」江意正兒八經地看著他,頗有種你要是不懂我給你科普科普的架勢。

  「旁人輕食是為了減肥,你是為了什麼?」

  「我為了健康。」

  「一派胡言,」傅奚亭擰眉盯著江意。

  對她的說辭不敢認同。

  「在健康的飲食也不包括中午那頓,清水白菜的,不知曉的還以為我傅奚亭養不起自己老婆了。」

  旁的事情江意不知曉,但在生活條件上,沒有人能比傅奚亭更加在意。

  江意想起前幾日,她與聞思蕊去見客戶,不小心一腳踩到了坑裡,高跟鞋開膠了,時間緊迫,也懶得去商場挑選,附近有家鞋店,花了百來塊錢買了雙鞋子,穿了一下午,回家腳後跟起了水泡。

  男人詢問,她倒也覺得沒什麼,如實告知。

  可傅奚亭聽聞之後,沉默了。

  默不作聲,低垂著首,周身情緒緊繃。

  一時間讓她折磨不透,她默了默,思考了片刻,伸手小心翼翼地推搡著他。

  詢問怎麼了。

  低頭的男人緩緩抬眸望向她,一臉認真同她道:「意意、你如此,會讓我有愧疚感。」

  她不解,追問道:「是我鞋子不合腳讓你有愧疚感,還是我腳起了水泡讓你有愧疚感?」

  他說:「你花一百塊錢買雙鞋子讓我有愧疚感。」

  江意又問:「這在市井中很常見,而且,我只是過渡一下而已。」

  「市井是市井,你是你,不能一概而論,她們沒有首富老公,你有,她們沒有滿屋華衫,你有,意意、我沒那麼大的宏圖報復,我努力工作的動力不是造福百姓,是為自己,為家人,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將就,就會顯得我越沒用。」

  「我自己可以吃苦,但你不行,我可以受難,但你不行,意意,我有責任讓你嫁給我之後過上更好的生活,如果沒有,那我豈不是在害你?」傅奚亭凝著她,一字一句開口。

  而今,又是這句話。

  苦難?江意不怕。

  她走上談判官那條路吃的苦夠別人幾輩子的了,在戰亂地區的那些歲月,連土都吃過,更何況是苦?

  「傅奚亭,你知道的,一個談判官,不會有多嬌貴,」傅奚亭知道的,他知道談判官的審核,知道她們也會跟軍人一樣去訓練,知道他們也會充當俘虜被訓練,心理素質跟身體素質是她們每年必須要考核的。

  她沒那麼嬌貴。

  能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哪個不是金剛不壞之身?

  吃苦?

  她不怕的。

  高傲?

  那是因為坐上那個位置之後,需要這樣,如果她不把姿態放高,在首都這群看人下菜的豺狼虎豹之中,她又怎麼能保自己周全?

  她的骨子裡,永遠都是那個自己一個人在家,獨立堅強且能忍的女孩子。

  沒那麼嬌貴。

  而這日,傅奚亭是如何回答她的?

  他先是沉著臉,一言不發,而後肅然之色緊緊地鎖著江意,一字一句萬般認真開口:「我說你嬌貴,你便是嬌貴,我的妻子該以我的家庭標準來衡量,而不該以你工作場上的標準而定,下屬要堅強,要能吃苦耐勞,但妻子,只需要安安穩穩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你越嬌貴,我越歡喜。」

  傅奚亭何許人也?

  曾幾何時,江意聽到某位學道之人講了「華蓋局」三個字,於是,她問那人,什麼是華蓋局。

  那人如此解釋。

  【你若自命清高,不願隨波逐流,六親不靠,自主沉浮,知心朋友少,那便是華蓋局,可這種人,若能自控,便是高人,若是不能自控,輕者抑鬱,重者走火入魔】

  而今,她猛然想起這句話,這二字,簡直就是為傅奚亭量身定做。

  被這樣一個男人愛著,江意想,只要她這輩子不背叛傅奚亭,不與他背道而馳,不與她站在沙場上刀刃相見,都不會太差。

  因為這個男人,願意給她最好的一切,這便足以。

  七月、萬物生。

  書房裡,因傅奚亭的這段話而靜默無聲。

  男人低睨著江意,而江意,伸手勾住了傅奚亭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薄吻。

  靜謐的午後只聽得見院子裡的蟬鳴聲,屋子裡的中央空調發出正在工作中的聲音,但這聲響與二人糾纏的聲響比起來不值一提。

  十一點半,素馨便喊了東庭老總們用餐。

  諸位老總看著傅奚亭往樓上而去。

  直至十二點都未見人上來。

  素馨眼看著餐桌上的飯菜要涼了,於是乎與諸位老總道了句稍等,邊上樓去喚自家先生。

  樓下,素馨將走。

  吳江白看了眼候在一旁的傭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散了。

  約莫著是這種時刻並不少見,屋子裡的傭人都極其識相,將餐廳的空間留給了諸位老總。

  傭人離去,屋子裡有人嘆息了聲:「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啊,我覺得不必等傅董了,我們完全可以先吃起來,以免浪費了廚師的好廚藝。」

  誰人不知豫園的廚子是傅董花大價錢在外挖回來的。

  高薪養著,早年間江意沒進門之前,他們夜晚加班時還能吃到大廚做的飯菜,可自打傅董雨江意結婚之後啊!此等機會、實在是難求。

  難求啊!

  這好不容易有一次,卻看著眼前的美食逐漸冰涼,這不是叫人心痛嗎?

  餐桌上,有人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知足吧!」

  「你該慶幸傅董現如今只是想正兒八經談戀愛,不會學成文,豪擲千金博美人一笑就罷了,還想將人拉進公司來。」

  提起這個話題,有人開始好奇了:「哪裡來的女子?如此有魅力?」

  「這成文好歹也是從家族戰場中廝殺出來的猛將,何以至於如此?蘇妲己不成?」

  「見是未見過,聽卻聽了不少,據說,仙氣飄飄,是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

  「人在世間,以粟米為生,說什麼不食人間煙火,這不是玷污農民嗎?說點人能聽的話,」有人不耐煩的叫嚷著,懶得聽那些陰陽怪氣的說辭。

  「今日夜間的畫展,誰收到邀請函了?據說可是請了首都的半壁江山呢!」

  那人說著,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吳江白身上,只見人緩緩地舉手。

  而關青,也隨後舉起。

  但急忙之間,他開口解釋:「若不是看在傅董的面子上,我應該是夠不上的。」

  吳江白眯了眯眼,嘶了口:「巧了,我也有這種感覺。」

  「不管是妖是孽,今晚去看看不就知曉了?」

  樓下,老總們閒聊著,等著豫園的男女主人前來。

  樓上,二人廝磨結束,傅奚亭摟著江意緩緩撫著她的背脊,近乎咬牙切齒地話語憑空響起:「誠心的是不是?」

  喘息中的人有些不明所以,嗯了聲,帶著疑惑。

  傅奚亭又道:「早上來大姨媽,中午勾我,你不是誠心的是什麼?」

  江意聞言,猝然失笑,望著傅奚亭的目光有些俏皮:「我要是真勾你,昨晚就不該讓你折騰我,傅先生——。」

  江意伸手整了整傅奚亭的衣衫:「做人吶!要有良心」

  男人失聲淺笑,摟著江意的腰肢緩緩地磨蹭著:「我這良心啊,在決定愛你的時候就沒了。」

  「你怎麼不說在你遇見我的時候就沒了呢?」

  傅奚亭俯身親了親她的鼻尖:「我遇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別人的未婚妻,我這人、雖然不擇手段,但有原則。」

  江意微微歪著腦袋望著他:「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

  傅奚亭點了點頭:「如果你願意的話。」

  願意的話?

  她可不願意,這黑心肝兒的男人嘴裡每一句實話,江意踮起腳尖想去吻他,而傅奚亭似是看出了江意的來意,附身,配合著她。

  誰最慘?

  約莫著是素馨了。

  上來喊人吃飯的人,剛一跨步進來就一眼望到了正在纏綿的二人,嚇得腳步一頓。

  興許是聲響太大,嚇著江意了。

  剛送上薄唇的人嚇得一下就窩到了傅奚亭的頸窩裡。

  心裡想的是上來的是東庭的某位老總。

  傅奚亭順勢將江意摟緊,目光落在門口,語氣不善,冷冷開腔:「是誰?」

  「先生,樓下各位總們在等著您用餐。」

  素馨恭恭敬敬的嗓音傳來,傅奚亭眉頭微擰,嗯了聲:「讓他們先用,不必等我。」

  素馨微微頷首,應允了聲,轉身離開了。

  深呼吸了數次才平復自己一顆動盪的心。

  難!實在是難!

  難得讓她難以抱怨!

  男女主人感情不和時,受傷的是他們這些傭人。

  男女主人感情升溫,如膠似漆,受傷的也還是他們這些傭人。

  午餐過後,江意困頓。

  傅奚亭領著人,將她安頓到床上了才下樓。

  這日、下午四點,江意在睡夢中被電話驚醒。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數秒之後,那側的郭思清才緩緩開腔:「可以見一面嗎?」

  江意未有思忖,直言開口:「來豫園吧!」

  四點半,郭思清驅車上了豫園。

  豫園,她來過,只是未曾在白日裡的光景中好好看看這座院子,大抵是江意事先告知了門衛,是以她的上山之路,也算是暢通無粗。

  一路驅車往山上去,郭思清的腦海中翻滾的是自己這些年來走過的路。

  她將車子停在院落里時,才知曉,東庭的數位老總都在。

  而她一個正在休假中的人卻以死是的名義進了這處高貴的府邸。

  將下車,素馨迎了上來:「郭總,太太在樓上,我帶您上去。」

  郭思清提著包下車,跟在素馨身後,走在院子裡,太陽落在身上稍有些滾燙,素馨撐著傘站在她身旁,為她擋住了大半太陽。

  「東庭老總們在?」

  「以吳總為首的安保領域的幾位老總都在。」

  提及安保,郭思清知曉了,是成文集團。

  她點了點頭:「我去跟他們打聲招呼。」

  人來了,不招呼,不合適。

  郭思清敲開會客室的木門時,原本嘈雜的會客室瞬間安靜。

  裡頭的一聲進響起,郭思清推門進去,站在茶室門口朝著傅奚亭微微頷首:「傅董。」

  「不是在休假?」男人嗓音溫厚。

  「找傅太太有些私事,」郭思清如實回答。

  這個點?傅奚亭看了眼時間,四點半。

  不知江意起沒起,於是,將目光落到素馨身上:「太太起了?」

  素馨頷首回應:「剛起。」

  男人這才點了點頭,嗓音沉沉地道了句:「去吧!」

  且又叮囑了一句:「注意時間。」

  郭思清轉身時,心中有些動盪,不知是自己看錯了,還是多想了,她竟然在傅奚亭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種被打擾的不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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