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催動血魔經,雙眼通紅,力氣陡增。秦忠同樣力大,同師弟一起抓住息壤。
冰肌子見狀拔劍,生出一道冰牆擋在中間,清風與秦忠撞到牆上,冰面裂出縫。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冰肌子道,「你們兩個再堅持一下。」說罷出了洞穴,對著天空大喊,「爹,看好你那息壤,它要把我吃了!」
她轉身回到洞穴,見清風的那塊果然穩定下來,再沒有無形的力量要將其扯走。
清風將息壤塞回胸口,一陣後怕,額頭上結滿汗。若是這息壤被奪,那明月的屍體也會跟著留在洞中,他當然不肯。
「還好你跟著來了,」他看向冰肌子,面露感激之情,「多謝……」
「你想怎麼謝我,」冰肌子冷哼道,「繼續想辦法控制我?」
清風尷尬一笑,轉移話題道:「這武神通為何要放這麼一大塊息壤在此?」
「應是用來囤積真氣,」秦忠道,「仙門真氣雖充沛,但為了防止有人過度使用,便加了禁制,吸收緩慢,只夠維持法術運行和滋養身軀。若是想將其收集,需以丹藥的形式,而丹藥煉製極其複雜,整個五峰仙門裡,木菩薩和葉織袖師徒尤擅此法。宗主想必也精,便將息壤煉成了這顆大丹。」
「原來如此。」清風上前,將手放在大肉球上,只覺磅礴真氣湧入身體,簡直要再生一座血池出來。
他現在不敢吸收太多,因為不知道火印需要多少真氣,怕到時不夠用。
「師兄,萬事俱備,用那火印吧。」
「好,」秦忠點頭,對另外二人道,「師叔、師弟,你們退遠些。」說罷掐訣披上銀甲,不待他去觸摸那大肉球似的息壤,那息壤主動伸出一條觸手,扎進秦忠脖頸。
清風有些擔憂,正要出手,冰肌子攔住他,道:「不必驚慌,應該是武神通,他要在秦忠和猇狂徒之間做一個選擇。」
「誰修成金甲,誰就是五峰仙門的下一任宗主,」清風道,「不過猇狂徒即便修成,他也必須死。」話甫落,只見秦忠催動火印,熊熊烈火帶著祝融的神威,將其吞噬。
銀甲化開又重新披上,然後繼續化開,暴露而出的皮膚被燒得潰爛,焦臭充斥洞穴。息壤源源不斷地給秦忠注入真氣,火印在摧毀肉體的同時又將其恢復。當初鳳凰為了改變太子長琴的體質,將自己的涅槃之法剝離,結合祝融神術煉成這火印,只可惜太子長琴過於羸弱,一直沒敢冒險使用,這份機緣終是落在秦忠手裡。
火勢越來越旺,整個洞穴一片通明,秦忠開口,道:「師叔、師弟,你們速速退出,莫要被殃及。」
「師兄你堅持住,」清風道,「我就在外面守著。」說罷與冰肌子退出,洞口的門落下,將雙方徹底封隔。
清風抬手抹去一腦門的汗,又對冰肌子道:「快降降溫,熱死了。」
冰肌子放出寒氣,揶揄道:「瞧你這點能耐。」
「想不到這火印如此兇險,」清風道,「想我自幼修煉血刀,哪曾吃過這種苦,原來修行竟是這般煎熬。」
「那倒不是,」冰肌子道,「修行就如你最初想的那樣,沒甚痛楚。秦忠現在做的是改變天賦的逆命之事,自然難捱。他天賦雖本也不低,但和武神通的差距仍是雲泥,跟你去崑崙一趟得到這火印,也不枉為你出生入死,算是好人有好報了。」
清風點點頭,道:「你我在此等候,到時一道回去。」
「你自己等吧,」冰肌子道,「我可等不起。」
清風疑惑道:「此話怎講?」
冰肌子道:「你練成血刀用了多久?」
「十多年吧,」清風眉頭一皺,「難不成師兄這次也需要這麼久?」
「怕是不止,」冰肌子道,「改變天賦遠比修煉難,用上個幾十年都有可能。」
「啊?」清風驚道,「那師兄在裡面不吃不喝,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那倒不會,」冰肌子道,「閉死關時本就處於生死之間,身體如同重歸真氣本源,唯有神識活躍,領悟真氣之妙。」
「原來如此,」清風不曾聽過這些,只覺心中宇宙一下子開闊許多,「既然如此那你回去,我自己留在此處,正好趁這時間好好研究一下武神通那一劍。」
「你肯下工夫精進一下也好,」冰肌子道,「過些時日我來看你,到時陪你比劃比劃。」說罷踏雲而走。
枯葉沒等落盡,天便下起雪來,苑晴柔與林妃秀每天都會駕鶴而來,與清風送些吃喝。林妃秀會在洞口呢喃許久,將思念傾訴,又不敢說得大聲,怕影響對方閉關。
清風整日坐在一塊石頭上,也不怎麼活動,腦中不停重複武神通那一劍,看似普通的一招,每每琢磨都有新的發現。
他之前出刀都是先瞅准對方要害,再將刀遞出,注意力在自己手上,而不知一套動作的完成需要整個身體的協調。人立足於地,一招一式的根基在於腳底,腰為軸,平衡上下兩身。
武神通出劍便是全身配合,即使身上不動的地方也是為了讓別處動起來更快,輔之以呼吸,在身體能達到的極限里使出絕殺的一擊。
清風越想越覺得妙,興奮地手舞足蹈,不知不覺間積雪融盡,樹上生出嫩芽。
他自從進入仙門,不到半年便經歷了各種痛徹心扉的事,以為生活就是這般苦,甚至有點不習慣這最近的平淡。
春殘夏生,冰肌子終於踏雲而來,見清風坐在石頭上,他的人也像石頭一般。
她折下一段樹枝,刺向清風喉嚨。清風腰腹微扭,抬臂以手一撥,枝頭偏了位置。他起身,以掌為刀去削冰肌子脖子,對方向後一退,清風竟是直接趴到地上。他第一下打偏樹枝那一下很是巧妙,而第二下出刀卻又粗糙得很,甚至不如他以往水平。
「你掌握了精髓,」冰肌子一眼看出門道,「只不過你的身體還不適應,所以看起來反倒不如之前身手。」
清風恍然大悟,因為通曉了武神通那一劍,所以出手時便想模仿,用其精髓,這種刻意為之反倒是一種約束,偶爾會出奇效,有時卻又不倫不類、一塌糊塗。
「多謝,」他對冰肌子道,「你總算有點師父的樣了。」
冰肌子聽後晃了下神,挺起樹枝,笑道:「你我再來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