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青鳥落在開明的背上，低下頭，用喙啄了它兩下，道：「你亂叫什麼，那朱厭和你的關係有這麼好，竟然給它報信？」
「我沒有，」開明道，「那猴子的鐵棍厲害，擦著一下就得骨斷筋折。他發起瘋來連你姐都給殺了，我先吼一聲，壯壯膽子。」
「你在嚇唬我？」青鳥道，「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想學朱厭把我也殺了？」
「我哪敢？」開明道，「你想多了。」
「你最好不敢，」青鳥道，「你和他可不一樣，別忘了你的心臟就在九天玄女手裡握著，她想殺你，易如反掌。」
「我明白，」開明來到洞口，又道，「這件事還有沒有緩和的餘地，畢竟崑崙還剩一些生靈，有猴子在，殺他們也能利落些。」
「沒有餘地，」青鳥道，「死猴子打死我姐，豈能讓他繼續逍遙？」
「他確實該死，」開明道，「不過我有個疑問，讓我來殺朱厭，是九天玄女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
「這有區別嗎？」青鳥道，「少廢話，快進去。」
洞內，朱厭看著珠夫人的臉，道：「為何出賣我？」
珠夫人道：「青鳥答應我，只要說出你的所在，最後可以留我一命。」
「這話你也能信，她自己都未必能活，」朱厭道，「枉我與你相交如此之久，崑崙那些厲害的要欺負你，哪次不是我出手相救。如今你為了活命，倒反過來害我，果真是無情無義的女人。」
「別說這些話感動自己，」珠夫人道，「你是沒讓別人欺負我，可你自己少用那棍子對我做齷齪事了？」
「賤女人，」朱厭伸長鐵棍，「我看你是又想掉珍珠了。」
珠夫人見對方動手，趕忙將頭沒進河中，鐵棍在水面上砸出水花，忽又收了回去。
「罷了，」朱厭道，「換成是我也會這樣做，你走吧，當心別讓人逮住殺了。」
珠夫人又探出頭，看了朱厭一眼，道：「我倒也沒有多厭惡你……」
「快滾吧，」朱厭晃晃鐵棍，「別在這廢話。」
「保重。」珠夫人鑽回水裡，向遠處游去。
朱厭撕下青鳥屍體上的一塊肉，放在嘴裡嚼著，棍子往地上一杵，等著開明到來。
洞外，開明的一具分身虎視眈眈地守在河邊，每隻眼球里各有兩個瞳孔。撲通一聲，它忽地跳進水中，再出來時，爪子裡正抓著人身魚尾的珠夫人。
「快鬆開我，」珠夫人道，「我告訴了你們朱厭的位置，你們就該遵守約定放了我。」
「跟你約定的是青鳥，」開明道，「不是我。」
「那你想怎樣？」珠夫人道，「你等我長回原來的模樣，我讓你躺在我懷裡，給你好好捋捋虎毛，如何？」
「不行，」開明道，「我平日裡最愛吃鮫人，我看你還是成為我的血食吧。」
「我現在身上沒有多少肉，吃了也沒什麼滋味，」珠夫人道，「你再等等。」
天上，雲中。雷公本是不想再和朱厭與開明糾纏，可心中憋著火，越尋思越氣，便又折了回來，想要趁機降雷劈死這倆畜生。他從雲端向下一看，正好看到了開明捉住珠夫人的一幕。
此時，清風因追蹤雷公，也來到這一虎一魚的附近。
清風和皇鳥的腦袋從息壤里鑽出，像兩隻鼴鼠在四處張望。
「那老虎就是開明？」清風道。
「嗯，」皇鳥點頭，又道，「它爪子裡那少女怎麼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是誰。」
「我知道，那是鮫人，」清風像炫耀似的，「我剛入崑崙的時候就遇到過他們，還把他們的老大用血雷給劈死了。」
「珠夫人，」皇鳥反應過來，「那開明爪子裡的就是珠夫人。」
「不能吧，」清風道，「她應該死在我的血雷之下才是，況且她體型大得很，胸脯跟山似的，沒有這么小。」
「應該是你的血雷沒有劈死她，卻讓其修為大降，所以變成了這樣子。」
清風點了點頭，道：「不管這個，先找雷公要緊，」說罷又抬起頭，道，「應該是在天上。」
雷公在雲中繼續觀察開明，本來好好的，忽然間心口劇痛，飛都飛不穩，直接從天上落下。
「那個臭小子，竟然想起來找我了。」
「我沒想逃，」雷公喊道，「是你小子先棄我不顧的。」
開明被這雷響似的聲音驚到，朝天一望，只見雷公龐大的身軀下墜。
「這泥鰍不是跑了嗎？竟然在跟蹤我。」
疑惑間，忽感周圍空氣變得灼熱，眼前一紅，只見一條紅色小龍停在自己面前，緊接著便發覺自己身上著了火。
它趕忙撲進河中，想要用水滅火，可那火遇水非但不滅，反而呲呲呲地把水蒸發。
珠夫人從它爪子裡掙脫出來，順著河要溜走，一條觸手纏住她的脖子，釣魚似的將其撈了出來。
她啪地摔到清風面前，魚尾在地上不停拍打，看到清風的臉後恨意陡生。
「是你！」
珠夫人張開嘴，一口唾沫吐向清風的臉，皇鳥伸袖替他擋住，然後啪啪兩個耳光打在這鮫人臉上。
「嗚……」珠夫人像個小姑娘似的哭了起來，眼淚化成珍珠落下。清風見狀將這些珠子一顆顆撿起，道：「她是鮫人的頭兒，掉出來的珍珠一定更亮。」
「瞧你這點出息，」皇鳥白了他一眼，又兩個耳光甩在哭泣的珠夫人臉上，「給我憋回去，聽見了嗎？」
珠夫人小手抹了抹眼淚，嗓子裡開始發出一抽一抽的聲音。
「我哪裡得罪你了，」她道，「幹嘛打我？」
清風道：「當初你偷襲我忘了嗎？」
「我餓了要吃東西，有什麼錯？」珠夫人鼓起腮幫，「我差點被你那血雷劈死，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你還要欺負我。」說罷又嗚嗚哭了起來。
皇鳥見狀抬起巴掌，珠夫人又一下子把眼淚憋了回去。此時，雷公的腦袋也探了過來，道：「好小子，先前遇到危險就跑，現在怎麼又來找我了？」
「你不是總吹自己厲害嗎？」清風道，「再說了，我看你也沒什麼事。」
「怎麼沒事？」雷公伸出龍尾，「你好好看看，我的鱗片都被那開明拔掉了。」
清風隨便看了一眼，將目光放在呲呲冒氣的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