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吞肉

  虎牢中的篝火熄滅,四周肉壁隱於黑暗之中。清風掏出幾顆鮫人眼淚化成的珠子扔到地上,白光熒熒,淺照暗紅的肉獄。

  秦忠沿著肉牆慢走,每走兩步便用銀鐧搗出一個窟窿,然後觀察其癒合速度,想要找出其中的快慢之別。癒合慢的想必就是陣法薄弱處,以全力擊之,說不定可以打開一個缺口。可事與願違,這肉牆的癒合速度一樣,並沒有他想的薄弱處存在。

  「師兄,」清風見秦忠一臉冷靜,在此絕境也沒有慌亂之色,不禁佩服其定力,「當日那羊大仙用此陣圍住一縣城,我以血刀劈砍,它就跟著生長,不曾開出一條路來。而今這內部只有不到十畝見方,自是更加難破。」

  「師弟說得有理,」秦忠點點頭,「想我屢次除魔,也見過不少陣法,而這種如同活物的大陣卻是第一次見。」說罷他抬起右臂,與肩平齊,屈肘向後,手中銀鐧對準肉牆又捅了進去。

  鐧身整個沒入,他鬆開手,又以另一條銀鐧的錐頭去推牆中鐧柄,兩條鐧全部塞進肉牆內。

  那肉牆表面開始蠕動,似要將鐧消化吸收,可那兩條鐧堅固無比,沒一會兒,肉牆把鐧吐了出來,留出一個深深的肉洞。秦忠見狀撿起鐧又捅了進去,也不深入,只是放在裡面,肉洞開始不停向外推擠,想排出這異物。

  「這陣法有靈性,知道恐懼,」秦忠道,「見我的鐧堅固,十分排斥。」說著看向清風,又道,「師弟,你能不能再使一下血刀?」

  清風猶豫了會,道:「能出一刀。」

  秦忠道:「過來助我。」

  清風聽言來到肉牆邊,兩人頗有默契,知道對方想法。他右掌高舉,對著那肉牆斬下,直接從上至下豁出一道比人還高的口子。

  秦忠披上銀甲,以雙鐧將口子撐大,整個人鑽了進去,揮鐧狂砸血肉。肉牢似是害怕銀鐧之威,癒合速度竟開始變慢。

  「有戲,」清風道,「說不定可以藉機闖出去。」

  虎牢外,眾人見地上憑空多出一個巨大的方形血肉,心中發慌。想到秦忠勇武,清風法術詭異,倒也沒覺得這陣法能困住二人。

  倏然間,那肉塊開始緩慢移動。

  它移動的方式很特別,並非貼地平移,而是所有的肉都朝一個側面蠕動而去,而那個側面的方向正是裡面秦忠前進的方向。秦忠每前進一步,那外側的肉便厚一分,如此一來,他永遠走不出去。

  牢內,清風見秦忠離自己越來越遠,心想這樣下去對方一定能夠出去,只是他又隱隱覺得不對勁。他向左右瞧了瞧,沒覺出什麼異常,又回頭一瞅,看出端倪。

  他發現自己在原地從未動過,可身後的肉牆卻好像離自己近了些。

  「師兄,快回來!」

  秦忠聽後退了出來,沒有執著於自己的破陣之法。

  「師弟,」他道,「有何不對?」

  清風指了指身後的牆,道:「在你前進的時候,我感覺到背後的牆好像離我近了些。這肉牢有智慧,想必是調用別處的血肉來加厚你面前肉牆的外部,你以為自己在前進,實際上這肉牢在跟你一起走。並且它又放慢修複眼前破損的速度,引你一直出手消耗體力。」

  「原來如此,」秦忠道,「不過它既然要調用別處的肉來堵我,想必血肉的總量是固定的,並非無限生長。這是拆東牆補西牆之法,一處加固必有一處會變得薄弱。」

  清風反應過來,道:「朝不同方向開路,憑咱倆實力,這肉牢定是顧不過來,你我必有一人能夠出去。」說罷忽又唉聲嘆氣,「不對,我現在哪還有半點實力,不死都是萬幸。」

  「不急,」秦忠道,「既有眉目便不必再為出去發愁,眼下之急,先想辦法助你壓制體內火種。」

  清風眉頭一緊,看向明月,也不在乎秦忠在場,問道:「你最開始既搖頭又點頭,可是有辦法?」

  「辦法倒是有一個,」明月道,「這祝融火種難纏的地方在於它的不熄,可若用全力壓制它便再無精力做別的事。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再往你體內放一樣同樣難纏的東西,助我與火種達成平衡之勢,這樣你便可以從中解放,使血刀同秦忠破陣。」

  「什麼東西能和火種媲美?」清風問完,看了看四周的血肉,「你想利用這血牢?」

  「沒錯,」明月道,「不過這辦法有些冒險,此牢中的血肉有吞噬之能,若是將其放入你體內,我又控制不住,到時便不是它助我壓制火種,而是和火種一起對付咱倆。怎麼樣,要試試嗎?」

  「試就試,」清風道,「怕什麼?」說著看向秦忠,「師兄,麻煩你用鐧鑿些血肉下來給我。」

  秦忠點頭,道:「你想用這肉牢壓制祝融火種?」

  「沒錯,」清風道,「那太子長琴是祝融的兒子,應該有辦法控制火種。先破陣法,出去後再讓他幫忙。」

  秦忠聽後用雙鐧將地上的血肉搗爛,清風蹲下,抓起那肉靡便往嘴裡塞,肉靡在其食道里重新融合成塊,噎得他上不來氣。

  明月調出血須綁住肉塊,扔進祝融火種里。肉塊被火燒焦,不用清風再去吞咽新的肉,那燒焦的肉就自動吸引附近的肉過來。

  饒是秦忠見多識廣,也不禁被眼前一幕驚住。只見清風腳下的肉牢生出一條觸鬚,那觸鬚不停地往清風嘴裡鑽。

  肉牢外,虎鹿羊三人躲在暗處。虎大仙面容扭曲,呢喃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羊大仙道:「師兄,什麼情況?」

  虎大仙沒有理他,將手中的鼎扔到地上放大,從裡面掏出一具倀屍,又將自己的血點入其眉心。

  「去。」他左手掐訣,嘴裡念叨一聲,那倀屍變成虎大仙模樣,睜開眼睛便往虎牢那跑。

  虎大仙替身鑽進肉牆,一張臉從牢頂浮現,見清風與秦忠正各自朝著一面肉牆劈砍敲砸,血肉橫飛間,兩人都進到肉牆之中。

  「不好,」虎大仙道,「這兩個兔崽子竟能想出這辦法,若是一人還能應對,可兩人同時破壞虎牢,根本顧不過來。」

  說罷他雙手握訣,不待伸手去鼎里撈,一具具倀屍便主動從裡面爬出。虎大仙用銀鉤劃破自己手掌,一滴滴血打進倀屍體內,再一握訣,所有倀屍都朝虎牢跑去,同時變成虎大仙的模樣,張牙舞爪、氣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