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修行到了人皇境界,人化道,道生天、生地、生萬物;與天地搏其大,與日月同輝,與造化同神通。
人皇成道之後,可將其道融入血脈、融入命魂、融入造化神通,傳道於後,後人通過感悟不斷蛻變強大,最終能承多少,則需看其資質、經歷、悟性、意志之堅韌。
有人先天天賦絕頂,有人後天證道無雙。
出身血脈決定其先天條件,但大道修行,終究還是要依靠自身,至於究竟誰更重要,實際上是仁者見仁。
皇九歌這一刻終於明白自己之前為何遲遲不能悟道了,因為他所感悟的道,和先祖傳承下的人皇之道並不同,他以為,他會領悟鎮壓、力量之道,並且朝著這方面去努力,因為他修行這些規則之力。
然而今日他才明白,先祖人皇傳承之道,傳承下的人皇之意,卻並非此道。
撼天地而鎮仙魔。
先祖修行之道,乃是『霸』之道。
可威壓天地,震懾仙魔。
如若沒有先祖傳承,他不會領悟這種道意,可能會領悟出鎮壓之道,力量之道。
道需意與天合,他之意,承載著先祖霸之道意,卻一直感悟鎮壓、力量規則,因而始終無法入道。
就在剛才,他忘記了規則、忘記了自己的道,腦海之中唯有先祖人皇之意,終於契合一縷道意。
「砰。」腳步猛然間往前踏出,一股狂暴氣流席捲而出,將東辰身體震退,同時他手中人皇劍斬出,一聲巨響,金剛法身也被震退來。
皇九歌身上的氣質在此刻豁然間變了,他眼眸霸道絕倫,身體周圍流動著道意,竟化作武道幻象,這幻象就像是真實的般,是如此的清晰,戰車轆轆,碾碎天地。
人皇身更為巍峨高大,手持人皇劍,當皇九歌踏步往前之時,『霸道』之意席捲而出,壓迫在東辰身上,這片天地,似要臣服於他腳下。
霸之道,似鎮壓、似力量、似破碎,但卻更加強勢,蘊藏數種大道的特點,甚至,可壓迫其他人的道,因而東辰剛才感覺到他的道意遭到了壓制。
這就是霸之道。
道意被催發,皇九歌只感覺自己的命魂又經歷了一次蛻變,這還是未曾真正入聖,若是入聖,怕是他的天賦也將再次蛻變一回,吸納更多先祖所傳承的力量。
此時,他體內血脈翻滾,踏步之時,東辰只感覺威壓越來越強,他手掌朝著轟出,頓時金剛法身諸多手臂同時揮動,朝前轟去,虛空震盪,橫掃一切。
皇九歌大喝一聲,繼續踏步往前,一股狂暴至極的氣息席捲天地,以他的身體為中心,這片空間像是化作了真正的戰場,戰車轆轆,奔騰往前,伴隨著皇九歌人皇劍所指,一股摧毀一切的霸道場景出現,戰場之中,千軍萬馬無窮戰車殺向東辰。
此時,許多人的目光望向皇九歌所在的戰場,顯然,這裡的變化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葉伏天看到這一幕,自然為皇九歌而感到高興,終於領悟了道意嗎?
他們和在九州不一樣,九州之人,天賦有限,因修行多年,很多頂尖人物心境已經到了,但悟不了道,入不了聖,需借勢破境,參加證聖之戰,借夏皇機緣,而他們這些修行之人,則需要更加穩固的往前,一步步邁向自己的道。
大道穩固,才能走得更遠。
這對於九歌而言,是一次蛻變,距離聖,也更近了。
戰場之中,餘生、葉無塵他們的戰場之外,其他戰場也爆發了戰鬥,之前刑仇以及相南甚至不曾參戰,只是讓輔佐他們的人參戰,直至他們戰敗之後才出手。
此時,相南手掌一握,頓時一道猶如神明般的身影轟殺而下,將一位對手重創。
他目光轉過,望向皇九歌那邊。
竟然,是一位有著純正血脈的人皇后裔。
他身為相皇子嗣,自然知道人皇傳承的強大,人皇境界,是何等之強,言出法隨,以至於後人都能受其蔭。
這場赤河之戰,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相比於皇九歌於戰場的蛻變,葉無塵此刻卻顯得非常危險了。
帝昊這位大離聖下第一人瘋狂攻擊,鐘鼓齊鳴,迦葉劍無窮無盡。
葉無塵縱然將自身力量釋放到極限,將每一道劍意都融入他之意,催動到極限,卻依舊岌岌可危。
正如帝昊所問的那樣,他有多少劍?
劍氣可無窮盡,但葉無塵,又有分出多少精神力借劍於道,終有窮及時。
迦葉劍環繞葉無塵身體周圍,一次次轟殺而下,將環繞葉無塵的劍破開缺口,同時龍象寶鼎一點點碾壓而下,似要將籠罩葉無塵身體的劍道光幕粉碎,將下空之劍盡皆鎮殺。
鮮血順著嘴角流淌而出,染紅了衣衫。
但他依舊還在堅持著,劍不斷凝聚出現,融入他之意,朝著龍象寶鼎而去,同時也朝著殺來的迦葉劍而去。
一柄又一柄,雖然越來越慢,但卻依舊支撐著。
他的腦袋像是要炸裂般,縱然有人皇劍意加持,仿佛依舊要超越他的極限。
然而,修行不正是不斷打破自身極限嗎?
他明知自身實力在這赤河之戰中非常勉強,這裡的人,很多都比他強,甚至可能強很多。
但他依舊還是來了。
他想要一個契機。
他的目標很明確,想要一步步朝聖道靠近。
天賦不夠,唯有努力抓住任何一次機會,昔日爭奪人皇劍意是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天賦有極,道心無極。
更何況,他的天賦如今也不像以前那麼弱,他借過劍主之劍,甚至借劍戰鬥過,感悟過真正的聖道,知道聖道之境是怎樣的,如今,他想要重新抓住契機,找到那樣的感覺。
「無塵。」葉伏天又看向葉無塵所在的戰場,心中又有波瀾。
事實上,葉無塵和他一路走來,從百國之地走到今天,他對葉無塵非常了解。
他知道葉無塵為何要如此,葉無塵的心境,甚至可能比他更堅韌。
帝昊皺了皺眉,他竟然這麼久,都沒有拿下葉無塵。
而且,這葉無塵是瘋了嗎?
他這麼逼迫自己,有可能會遭到強烈反噬,赤河之戰不允許殺戮,葉無塵何須如此?
他雙手揮動,頓時更多劍意匯聚,一柄柄璀璨的迦葉劍撕裂虛空,垂落而下,殺向葉無塵。
一柄柄劍出現,但仿佛依舊難以抵擋住迦葉劍的攻擊,龍象寶鼎還在繼續壓迫而下,帝昊冰冷開口道:「你如此作為,一旦崩潰會直接被吞噬,自斷生路,那時,便不能說是我純心殺你了。」
葉無塵如此拼死抵擋,使得他的攻擊需不斷增強,一旦葉無塵崩潰,便可能是全面防禦的崩滅,那一瞬間的毀滅力,就足以讓葉無塵萬劫不復。
然而這樣的話,便已經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葉無塵聽到帝昊的話依舊緊閉雙眸,劍依舊,他的眉心都滲出鮮血,觸目驚心。
然而已經到了這一步,劍道修士,焉能退。
他想起老師之言。
劍者,不驕、不躁;
劍者,無懼、無畏;
劍者,本心不變,一往無前。
他沒有葉伏天的機緣,只有一個老師,浮雲劍宗之上,有師傳其劍道,教他如何成為一名劍者,死後,最後一縷劍意入他身體,贈言於他。
他想起了老師的死、想起了柳國的覆滅。
這個世界,有許多惡人。
但同樣,也有老師這樣的劍修,有離恨劍主這樣的劍道修行者,為他指明劍道修行之路。
有朝一日劍在手,定當斬盡世間惡。
劍,破而又滅,似沒有窮極,而且速度從慢至快。
帝昊皺了皺眉,他看向前方,只見一柄柄劍不斷生出,竟然瘋狂延伸。
甚至,在他周圍天地間,也突然間出現一柄柄劍。
這一瞬間,葉無塵只感覺天地之大,盡皆為劍。
帝昊問,你有多少劍?
此刻,葉無塵的聲音傳遍虛空。
「我有無窮劍。」
他話音落下,天地間,誕生真正的無窮劍,包裹天地。
蒼穹之上,風雲呼嘯,那赤紅色的蒼穹,似有一縷縷劍意垂落而下,驚動了天地。
赤河岸,無數人抬頭看天,內心震撼。
竟然,要破境入聖道。
赤河之戰,破境入聖並不奇怪,歷屆中發生過許多次。
但是沒有人想到,會是葉無塵,從沒有被人看好的葉無塵,竟然破境了。
要入聖道。
此戰中,沒有規矩,當所有人站在赤河戰場的那一刻,界王宮便只收最後還能夠站在那的人。
因而,縱然在此戰中破境入聖道,一樣算,可繼續戰鬥。
大道修行路,運氣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更何況,既是赤河戰場,皆為巔峰存在,為何他人破境,你不能破?
界王宮,只看結果。
葉伏天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一抹燦爛笑容。
他也沒有想到,他入聖之後,餘生、無塵、三師兄、秦莊、九歌等許多人之中,第一個破境之人,竟然會是葉無塵。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葉無塵的天賦就高於其他人,聞道有先後。
但無論如何,葉無塵以並不強的天賦率先邁出了這一步,這本身,便是個奇蹟。
而修行路上,本就充滿了奇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