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群妖列譜

  第280章 群妖列譜

  柔兆君匆匆趕來,就見程三五站在庭院內中,皺著眉頭仰望天空。👽♛ ➅❾Ŝ𝐡ù𝐗.ᑕ๏m 🐸♡鋪滿石磚的地面被他一腳踏出蛛網狀的裂紋,就連院牆也有多處崩缺。

  「發生何事?方才是誰來了?」柔兆君問道。

  「一個不人不鬼的傢伙突然在半空放火,被我趕走了。」程三五咧了咧嘴,臉色陰沉。

  「趕走?」柔兆君想起方才沖天而起的炎流刀光,威力宏大。

  程三五斟酌一陣,說道:「手感不對,反正我沒能殺死那傢伙。他知難而退,一下子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如今程三五行招出刀,攻勢到處,也是心念知覺所及。他自然清楚那尊赤發靈官並非常人,也隱約感應到烏真人寄附其中的一縷神識。

  暴竄而出的炎流窮追不捨,一路咬著烏真人那縷神識,通過方鏡穿行追到青玉壇,可瞬間就斷了感應,無法探明更多。

  雖說程三五尚未證入先天境界,但是對於心念神識的運用已有初步了解,這當中並沒有他人傳授教導,完全是他自行摸索。

  柔兆君說道:「能在昭陽君手上全身而退,絕非尋常人物。」

  「所以我說,人家主動找上門來,沒法挑挑揀揀。」程三五冷笑一聲:「現在情況果真如我預料,有人在瀟湘之地散布消息,我們還沒動手,他們便迫不及待了。」

  「那昭陽君現在打算怎麼做?」

  「繼續等著。」程三五隨便踢開一塊碎磚:「等雲夢館把該死傢伙的名冊送來,然後一個接一個地殺!」

  「雲夢館真的可信麼?」柔兆君問道:「只怕昭陽君心善,會被圖謀不軌之人利用。」

  「我,心善?」程三五指著自己:「這種鬼話我自己都不信,何況拱辰衛都是一群牛鬼蛇神,你我都很清楚。」

  「可是雲夢館用意難測,我們不得不提防。」柔兆君說:「他們要你對付大妖巨祟,只怕是要藉機耗損氣力。萬一中途發生意外,恐怕就沒有餘力應對了。」

  「無所謂。」程三五直言道:「我要的就是這種逼至極限的磨礪,若非如此,我沒法印證先天境界。」

  柔兆君沒想到,對方將這種關乎自己根本的大事,不加保留地說出來,仿佛完全不在意別人可能會因此算計他。

  其實程三五此刻的確不在意,他甚至有些厭煩,不論是拂世鋒還是內侍省,儘管一時尚未釐清,可他僅憑本能就猜到今番瀟湘一行,就是某些人陰謀算計。💘🎈  ♨🐧

  但越是明白,程三五心中越是厭煩,只盼著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然後揮刀斬盡眼前所有煩惱。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祝昭陽君破關精進了。」柔兆君輕輕施禮,語氣柔媚、體態動人。

  然而程三五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流露出半點貪求欲望,跟過往全然不像。

  柔兆君本就擅長魅惑,如今這具肉身極具誘惑力,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能撩撥男兒,可程三五就是不為所動。

  她甚至從對方眼底,窺見一絲不屬此世的超然冷漠。

  ……

  三天之後,雲夢館如約將名冊送來,慕湘靈親自登門,並轉述慕小君的話語。

  「你要跟我們一起行動?」程三五望向秀麗端莊的慕湘靈。

  「不錯。」慕湘靈明眸善睞,望向程三五的目光沒有半點懼意:「小君擔心伱們不熟悉瀟湘本地,所以命我前來帶路。」

  「那好,我們這裡正缺一個嚮導。」程三五翻開名冊,發現上面除了文字,還附上圖畫,繪製著大妖巨祟的形貌。

  「一個個都奇形怪狀的,不是一根角的怪牛,就是長翅膀的猴子。」程三五翻閱名冊,看到其中一頁,表情微變:「這蛇怎麼長了一堆腦袋?」

  「那是九首惡螭。」慕湘靈言道:「這種大妖自上古以來便肆虐瀟湘之地,九顆腦袋能噴水火毒瘴,周身鱗片如同精鋼,刀槍不入。它不僅可以迅速恢復各種傷勢,哪怕是斬下頭顱,也可以轉眼重新長出另一顆。」

  「砍了腦袋還能長出來?這妖物難道殺不死?」程三五有些震驚。

  慕湘靈回答說:「除非能將九顆腦袋同時斬下,否則這九首惡螭無法徹底誅滅。」

  程三五與其他人對視幾眼,又看了看圖冊,問道:「我還是不明白,這九首惡螭還活得好好的,你憑什麼說九顆腦袋同時砍下才能將它殺死?」

  「因為在久遠前,瀟湘之地不止一頭九首惡螭,只是被前人誅殺過不少,僅剩這最後一頭罷了。」慕湘靈理所當然道:「其實這類惡螭也不全是九顆腦袋,它們隨著不斷成長,體型越發龐大,最終長出九顆腦袋,為禍一方。」

  「那它們還真講規矩,最多就長九顆腦袋。」程三五打趣道:「如果長出幾十上百顆,那誰還砍得過來?」

  在場除了慕湘靈,還有柔兆君、秦望舒等人,他們聽到程三五這話,誰都笑不出來。

  「照你這麼說,九首惡螭這麼厲害,也沒聽說它在搞事啊。」程三五問道:「難不成是躲在山溝溝里睡大覺?」

  「對啊,昭陽君真是聰明。」慕湘靈絲毫不覺得自己語氣有異:「這頭九首惡螭喝醉了酒,如今在永州越城嶠群山之中酣睡不醒。」

  「永州?」柔兆君不禁發出疑問:「那裡將近嶺南道,離巴陵恐有千里之遙,我們不必特地遠赴深山除妖。」

  程三五沒有說話,抬眼望嚮慕湘靈,對方思量片刻,回答說:「可那裡是湘水發源,如果將來哪天九首惡螭甦醒,噴吐毒液、污染水源,瀟湘之地百姓必定深受其害。」

  「你也說了,是『如果』。」程三五斜支著臉問道:「既然擔心,那就不要去攪擾這頭惡螭。」

  慕湘靈低頭不語,神色有些倔強,好像不知如何說服眼前之人。

  「你說這頭九首惡螭是喝醉了酒才酣睡不醒,我倒是好奇,是什麼酒能夠讓這種大妖昏睡?」程三五又問。

  「帝釀龍漦。」慕湘靈回答。

  「你說的啥?」程三五一臉發懵。

  慕湘靈則是主動來到一旁書案,提起紙筆寫下「帝釀龍漦」四字,程三五湊近去看,罵道:「這破名字誰起的?成心讓人看不懂!」

  「漦流於庭,化為玄黿。童妾遇之,孕生褒姒。」慕湘靈念了一段古文,聽得程三五額頭青筋跳動。

  「這、這酒現在還有嗎?」程三五撓了撓頭。

  「沒有了。」慕湘靈乾脆答道:「傳說龍漦是真龍之涎,然後混合諸多芳草釀造而成。」

  程三五無奈:「我現在上哪給你找一條真龍吐口水啊?」

  「沒有真龍之涎,以地脈龍氣也是可行的。」慕湘靈說。

  程三五聞聽龍氣,臉色陡然轉冷,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既然沒有辦法,那就乖乖動刀去殺。九顆腦袋而已,只要招式足夠迅猛,照樣可以同時斬下。」

  柔兆君一直留意程三五言行神色,此刻問道:「那名冊上是否有千年鬼王的線索?」

  程三五抄起名冊翻了幾頁,看到一個黑衣道人,照著念道:「深修千年、擅役鬼神,竊居南嶽洞天,取童男童女入爐煉丹……媽的,這年頭連鬼都會煉丹了?」

  「他叫烏登闕,就是你們要找的千年鬼王。」慕湘靈說:「他的巢穴應該是在衡山一處叫做青玉壇的洞天福地。」

  「還有洞天福地呢?」程三五將名冊扔到一邊:「我如果沒猜錯,這些洞天福地內內外外,肯定布滿了結界陣法,誰也休想闖進去。」

  「應該是的,但我們雲夢館對他了解不多。」慕湘靈言道:「而且烏登闕極少現身,平日裡行事也多是通過驅使鬼神,有多少惡行是他親手為之,我們也說不準。」

  柔兆君捧起那名冊細看片刻,質疑道:「可是據我所知,那千年鬼王應該是女子形貌。」

  「女子形貌?還有這事?」程三五扭頭問道:「怎麼從來沒有人告訴我?」

  面對程三五的嚴厲質問,柔兆君淡定回答:「經歷過江淮叛亂,昭陽君應該明白,即便是駐守地方的內侍省人手,也未必完全可信,更何況是外人。」

  程三五望嚮慕湘靈:「這你又要如何解釋?還是說瀟湘一帶人傑地靈,千年鬼王不止一位?」

  慕湘靈微微一笑:「那我就不清楚了,或許真的有呢?」

  「你這話還真敢說。」程三五向後一靠,卻沒有再多過問。

  柔兆君看出程三五無心追問,先是朝左右說道:「請慕姑娘到客舍歇息,有什麼事我們稍後再討教。」

  慕湘靈施禮退下,沒有高門大派出身的傲氣。

  「昭陽君,一味放任恐怕不妥。」柔兆君直言道:「我懷疑雲夢館可能就跟那千年鬼王有暗中往來,不如……」

  「我沒心思計較這些。」程三五兩眼一閉:「你如果懷疑,那就自己去查,給我一個足夠可信的理由。要是能找到你說的那位千年鬼王,那我照樣會去對付。」

  「這樣也好。」柔兆君無聲輕嘆:「希望昭陽君信守諾言。」

  柔兆君離開後,程三五又拿起名冊翻看一輪,然後心煩意亂地將其扔開,對一旁秦望舒問道:

  「那個慕湘靈是來找你的?」

  「應該是。」秦望舒補充道:「但……我還沒下定決心。」

  「覺得自己愧對阿芙?」程三五見秦望舒點頭,擺手道:「她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人,你如果決定了,那就自己安排好後事。」

  ……

  孔一方看著地上被斬去四肢的屍體,那是為自己掌管礦場的下屬,因為擅長對付逃亡礦工,頗受重用,沒想到突然身死,被拘束在礦場賣命的礦工也紛紛逃散。

  抬頭掃視,整座屋舍如同經歷風暴,屋頂瓦片被掀飛至遠處,地面牆壁布滿利痕,應是密集風刃留下。

  「出來吧。」孔一方按捺心中怒火。

  「我說過,想要找你,自然會對你的產業和人馬下手。」閼逢君從天而降。

  「不必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孔一方冷笑:「堂堂拱辰衛十太歲首席主動找我,說明你遇到難處了。說吧,你是不是準備要對付拂世鋒了?」

  閼逢君仍是居高臨下:「你們與程三五在吳縣惡戰一番,可見饕餮漸漸失去掌控,拂世鋒內部必定因此齟齬不和。」

  「想要挑撥離間?」孔一方不甚在意:「那你想法怕是要落空了,如今拂世鋒上下以聞邦正為尊,已經沒有誰敢忤逆他了。」

  「太一令在手,即便是聞邦正武功如何高深,也不可能一言定鼎。」閼逢君說。

  孔一方露出詭異笑容:「看來你對拂世鋒的了解,也僅限於此了。」

  閼逢君出言本就是為了試探,聽到這話,當即明白:「聞邦正要將所有太一令收歸己用?」

  「你猜猜如今聞邦正有幾道太一令在身?」孔一方樂見閼逢君犯錯,興致盎然。

  閼逢君沉默不語,當初瀚海邊上的一戰,讓他見識到聞夫子的實力,可謂是曠古絕今。如今想來,必是與太一令有密切關聯。

  「你的目標非止是剷除拂世鋒。」孔一方眼珠一轉,盯著那青衫客:「你要的就是太一令,想要藉此掌控九州山川地脈?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有這般野心。」

  「我謀奪太一令,從來不是為實現自己的野心貪念,你這種鼠輩永遠不能理解,我也沒指望你能明白。」閼逢君語氣陰寒,周身罡風鼓盪。

  「你想利用太一令,永保山河社稷安寧?」孔一方不解:「像你這種有望成仙達道之人,竟然真的相信這一套?」

  「這才是太一令應該發揮作用之處。」閼逢君直言道。

  孔一方面露譏笑,閼逢君算是自己最為厭恨的一類人,總是期盼著既定狀況永遠不變,愚蠢至極!

  「那你找錯人了。」孔一方沒有隱瞞:「我掌管的那道太一令,已經被聞邦正收走了。現在我雖然還算拂世鋒的一員,卻再也不能干涉關鍵大事。」

  閼逢君緩緩抬手:「如此說來,你對我已經沒有太大用處。」

  「這可未必。」孔一方目光深邃:「告訴你一個秘密,白雲子宗師與拂世鋒往來甚密,如今他負責五嶽之祀也跟拂世鋒未來有關。我如果沒猜錯,他不久之後便要到南嶽衡山,設壇立祠。我想看看,你到底要如何應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