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盛宮內所有宮門全部關閉,每個門口都有至少兩名武士把守。
人人神情緊張,行色匆匆,整個宮廷都籠罩在一片恐懼焦慮的氛圍中。
被關在營房內的詠仁和眾武士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服從命令待在這裡。
「出什麼事了?」一名武士問道。
「是不是主君出事了?」
「有可能,不是主君的話怎麼會有如此大的陣仗?」
「難道主君去世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主君一死,觀荷公子就將繼承主君之位,以後就沒有我們的好日子過嘍!」
聽到這些議論,詠仁不解地問道:「為何這麼說?」
元忠離開窗口回到鋪位上,嘆了口氣 ,答道:「觀荷公子一向治軍嚴格,痛恨中飽私囊,他要是接替主君之位,弟兄們以後辦差的油水就少了,他眼裡不揉沙子。」
詠仁搖搖頭,說道:「你們一邊痛罵楠八文,一邊恨自己油水少了,多諷刺啊!」
元忠一下子從鋪上跳下來,略帶怒氣地說:「我們跟他能一樣嗎?弟兄們都是出生入死,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辦差,有幾個油水難道不應該嗎?」
詠仁暗暗點了點頭,覺得元忠說的有道理。
「誰像楠八文似的,正經事一點不干,只會撈錢,那都是我們用命換來的錢!」元忠又說道。
詠仁沒說話,確實,元忠的話也無可反駁。
忽然,門被推開了,剛才那名高級武士走了進來。
他身材魁梧,雙目如炬,面如刀削,稜角分明,頭髮綁得很利索,能看得出是一個很精明強幹的人。
他手持長刀,站在門口幾乎擋住了外面所有的光,詠仁等人被迫籠罩在一片壓抑的陰影中。
他環視了一圈,用渾厚的嗓音問道:「誰是詠仁?」
眾人被他強大的氣場震懾地不敢說話。
「我是!」詠仁相比其他武士還是膽大很多。
「嗯?」高級武士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一下詠仁,眼神中先是驚訝,然後是輕蔑,二者的轉換幾乎是無縫銜接。
「觀荷公子找你!跟我來!!!」
詠仁跟隨這名高級武士來到觀荷公子的宮內,高級武士恭敬地行禮後便離開。
此時,觀荷訊正站在窗邊,一邊喝茶一邊看著下面緊張的眾人,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詠仁很納悶,但也沒敢先開口。
過了許久,觀荷訊放下茶杯,語氣輕鬆地說道:「出事了,有人在主君的飯菜里下了毒!!」
「啊!?」詠仁震驚地看著觀荷訊。
「為主君試毒的人已經死了 ,幸好身邊的人阻攔及時,否則主君早已遇害!」
「那......下毒的兇手抓到了嗎?」
「抓到了,我已命令長谷將其處死,長谷就是剛剛帶你來的那位高級武士,現在正在追查兇手還有沒有其他同夥!」
「怪不得所有人都被禁足......公子,需要我為您做什麼?」
「你先消失一段時間!」
「消失......?我沒明白您的意思?」
「調查兇手同夥這件事現在歸杉漣大人負責,我都得避嫌!」
「他肯定是要先排查近期出入宮廷的所有外來人士,你也是其中之一,我不想你牽扯到我,而且那樣對你也不利!」
「我明白了!!」詠仁對觀荷訊的敬重又多了幾分。
「狼臨門也先不要回了!給你放一段時間假,等我的召喚再來見我!」
「是!」
詠仁說罷,見觀荷訊沒有了其他命令,便默默退出了房間。
過了一會,觀荷訊喃喃地說道:「詠仁,如果有人承諾給你一大筆錢,讓你殺我,你記住,我願意出比那人多十倍的錢!」
見遲遲沒有回應,他這才轉過身來,發現詠仁早已離開了。
觀荷訊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微笑,十分耐人尋味。
被放了假的詠仁回到了緒鈿縣的家中,休息了幾日。
這是他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難得的閒暇時光。
這段時間,大哥殺人出逃,他誤打誤撞進了狼臨門,見識到了斗笠幫的殘忍,被觀荷訊帶入宮中面見主君,又被派去追殺刺客,最後被迫捲入宮廷鬥爭。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所經歷的一切就像一場驚險刺激又回味無窮的夢,比其他人一輩子都精彩。
他需要休息,緩解一下近期焦慮的情緒。
翌日,正好天氣很好,至仁叫詠仁一起去河邊釣魚。
河邊有很多家境貧寒的武士在釣魚,這是他們得以餬口的絕佳方法。
因為很多武士的俸祿根本不足以維持家裡的開銷,萬一有老人需要贍養,那幾十兩的俸祿更是捉襟見肘。
詠仁和至仁也加入了釣魚的武士人群中。
「三哥,你現在在哪裡任職?」至仁羨慕地問道。
「狼臨門,就是父親去的那個地方。」
「狼臨門是什麼樣的組織?」
「這個不能說,我答應過要保密的,它的背景很不一般。」
「好吧,果然,飛黃騰達的人往往會忘了曾經的自己。」
詠仁從四弟的話中聽出了嫉妒。
「至仁,這話別人可以說,你不能說。」
「我為何不能說?」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再是以前整天無所事事的我了,既然受人之恩,必當受人約束,怎能像以前一樣胡亂講話呢?」
「好吧,你受人之恩,像我這樣無所事事的人才無所顧忌,可以胡亂講話!」
見至仁的言語中滿是尖酸刻薄,詠仁便把目光投向海里,不再理他,自顧自地釣魚。
「三哥,既然我可以胡亂講話,那我可要說了!」
「你要說什麼?」詠仁多少有些不耐煩。
「若初,就是你的前女友,我最近可老是看見她在酒館陪一群男人喝酒!!!」
「什麼?」
「千真萬確,你不信的話哪天我們去酒館,沒準就能撞見!」
「......唉......真是不知自重......隨她吧,我們已經分開了,我沒有資格干涉她的生活......」
「你們是因為雅檸分手的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
「是安羽告訴我的。」
詠仁望著遠方,心裡五味雜陳。
「三哥,這下你看清楚若初是什麼人了吧?你們剛分開沒多久,她就整天和一群男人鬼混在一起......」
「夠了!!我不想聽關於她的事了......」
奉仁只得閉口不言 。
「對了,雅檸在我們家生活得還習慣吧?」
「還好,她年紀太小,我們都把她當妹妹看待,但是她心靈手巧,很會幹家務,父親和母親都很喜歡她。」
「那就好,我還擔心她會不習慣呢!」
「只是表哥最近對她......有點怪怪的,我能看出,他對雅檸有意思。」
「表哥?你是說易雄?」
「對,他隔三岔五地來,明顯是衝著雅檸來的,他每次來見雅檸,眼裡都放著光......」
「他真是不知羞恥!!」
「而且,他最近好像還和若初在一起了,有一天晚上我親眼看到他扶著酒醉的若初進了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