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唐塵看到他眼裡的漫天紅葉,也看到蔚藍的天空,以及自己發自內心愉悅的笑臉。
男人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翻湧著濃烈的情緒。
這樣才對!
她今年也不過才25。
前半生在養父養母的身邊沒有得到寵愛,不僅要照顧殘疾後又變成植物人的弟弟,還要面對他婚姻里的冷暴力。
她缺少太多太多歡樂。
現在才對。
她應該笑,大聲的笑,放肆的笑!
她也不過才25啊,不應該肩負太多的責任跟壓力。
眼前的女人逐漸斂去了笑,傅矜夜心臟揪痛,抬手撫摸她的臉。
男人指尖帶著剝繭,摩挲在女人光潔的肌膚上,慢慢按住她的眼尾。
「笑吧!以後不好的情緒都給我,在我的面前不需要堅強,也不需要偽裝,不開心可以打我罵我,不許委屈自己。」
唐塵鼻子發酸,眼睛發熱,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她急忙起身,背過身去想要擦拭眼淚。
有力的手臂從身後環住她的腰,獨有的木質香包裹住她,男人低啞暗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之前都是我混帳,我跟你道歉,以後做任何事都跟你商量。你不喜歡的,不開心的,我都不做。」
唐塵手肘往後撞他,「別耍嘴皮子!」
傅矜夜板著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唐塵蹙眉,「你還沒拿到陸氏的重疊板塊,我也沒有答應……」
後面的話,卡在嗓子裡。
傅矜夜打開了小盒子。
裡面不是求婚的戒指。
一隻紅色的小蟲子,沒有腳通身柔軟,見到光亮後就縮成一團。
傅矜夜從盒子下摸出一根針,不給唐塵反應的時間,在她手指上扎了一下。
女人手指腹上瞬間出現一滴血。
傅矜夜捏著她的手指,把血滴在蟲子上。
蜷縮成一團的蟲子瞬間活躍起來,很快把血液吃了下去,唐塵看的愣怔,等傅矜夜把蟲子吞下去才反應過來。
「快吐出來!」她急忙去掰他的嘴。
傅矜夜握住她的手,咽下去後,緩緩道,「我知道我之前傷害你太多,你沒辦法輕易相信我。」
他舉起小盒子。
「這是子母同心蠱,母蠱種在我身上,子蠱吃了你的血,到我身上後跟母蠱同心連氣,如果我背叛你,不得……」
唐塵迅速堵住他的嘴。
苗疆善蠱。
傳言都這麼說,但沒人親眼見過。
唐塵不想去揣測傅矜夜手裡的蟲子是不是蠱蟲,但他的行為無疑讓她感動。
她的手被傅矜夜握著,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唇堵住他後面的話。
傅矜夜身子一僵,再次環住她,把人抱到腿上坐著。
他加深了這個吻。
唐塵早就熟悉他的氣息,很快就被他吻的暈頭轉向,下意識的環住他的脖子。
她剛要回應,傅矜夜忽然推開她。
男人額頭泛起細密的汗,他捂著心臟位置,手臂因為疼痛微微發抖。
「是不是肋骨疼?剛才摔傷了?」
唐塵擔憂的去掀他的衣服,運動衣下,肋骨上面,靠近心臟的位置有一片拳頭大小的淤青。
「沒事……」傅矜夜忍著疼回答,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半天慘白的臉色才逐漸恢復。
他勾唇淺笑,「沒事了,子母蠱融為一體是這樣的。以後不做錯事,就不會疼。」
如果背叛愛人,便會生生疼死。
唐塵抱住傅矜夜的腦袋,仰起頭,努力憋回溢出的眼淚。
男人悶悶的聲音在她懷裡響起,「陸氏的重疊板塊我會拿到,給你做聘禮。你不要我也沒關係,我會守護你一輩子。」
那滴淚終究是沒憋住,順著女人的臉頰,落在了男人的頭頂。
兩人擁抱了好一會兒,直到太陽偏西,光線暗下來。
「回去吧。」傅矜夜的手攏著女人纖細的腰,動了動腿,換個不壓迫的姿勢,「雖然這邊沒有野獸,天黑也不安全。」
唐塵起先情緒投入沒有察覺到傅矜夜都異樣,可是他一動,她就感覺到了。
急忙起身。
「回去我帶你吧,你不舒服,再說都是下坡,也不用費勁。」
「好,聽你的。」
單車的車把摔歪了,傅矜夜兩腿夾住車輪,用力一扭,瞬間調正。
唐塵騎車,傅矜夜坐在後面,臉貼在她的背上,下行的速度過快他就伸開長腿增加摩擦。
他們剛抵達別墅,黎澤言跟邊琪也回來了。
邊琪朝唐塵擠眉弄眼,唐塵還以為他們這是有進展了,想要過去詢問,被傅矜夜拽住。
他抬手,從她頭頂摘下一片紅葉。
唐塵「……」
邊琪跟大哥不會以為自己跟傅矜夜在野外互動了吧!
傅矜夜那張俊顏只有面對唐塵的時候才會溫和,其餘時候都拒人千里,這種事更不屑於解釋。
逐北跟追南已經把燒烤架搬到了河邊,黎明昌之前烤了兩根玉米,程雅歌一根,周凡錦一根。
唐塵牽著傅矜夜過去的時候,黎明昌正在烤雞翅,時不時看一眼程雅歌,眼裡都是柔情。
程雅歌看到兩人牽著的手,手肘碰了碰周凡錦。
周凡錦道,「矜夜,你去烤東西,讓你黎伯父休息一下!」
「好。」傅矜夜把唐塵牽到程雅歌身邊,溫聲問她想吃什麼。
「雞翅就行。」
「多放辣。」傅矜夜補充了後半句,走到黎明昌的身邊,接過燒烤架上的雞翅。
黎明昌坐在妻子身邊,等著誇獎,「烤的怎麼樣?」
「外焦里嫩!」程雅歌不吝誇讚,在他伸過來的臉上啄了一下。
周凡錦收回目光,起身朝河邊走去,唐塵看到立刻跟上去。
「乾媽,你想吃什麼,讓矜夜給你烤。」
「我吃的不多,你們吃的開心就好。」周凡錦牽住唐塵的手。
另外一隻手拍了拍她手背,由衷道。
「塵塵,我更希望聽到你叫我『媽』,但你要記住,你首先是唐塵,然後才是誰的女兒,誰的妻子,誰的老闆。凡事以你自己為先,不要被任何人道德綁架!如果你不能原諒矜夜,我全當多了你這個女兒,不要有任何壓力。」
「我知道了。」
唐塵挽著周凡錦的手臂,陪著她沿著河邊慢慢散步。
這個地方對周凡錦來說意義重大,是她走進婚姻的開始,也是她徹底放下傅朝的終點。
不知不覺,兩人走的遠了,依稀能聽到程雅歌的笑聲。
岸邊細碎的小石子發出被踩踏的聲音,有人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