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從骨子裡就帶有的厭惡，輕蔑，以及嘲諷！他們看不起這些靠出賣肉體為生的下賤女子。
實際上，進了窯子的，有幾個是貞節烈女，都不過是給自己披個虛假的華服罷了。
瑞腦金獸，畫著精緻的妝容，扣上完美無缺的假面，成日裡面對著形形色色的客人，說著別樣違心的話語，久了，甚至連自己都忘卻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對所有人都笑，對老鴇媽媽笑，對公子老爺笑，甚至對著搶生意的姐妹們還要笑。
她雖在仰視所有人，她是卑微如塵的。
她滿心仇恨，面上卻端的一副嬌媚噁心模樣……
為了活著，為了復仇，她已經面目全非了……
但龍墨羽不一樣，她同說話時，是蹲在地上的，甚至把她拉了起來。
只有他，眼前這個小少年，看她的時候，眼裡沒有鄙夷，沒有嘲諷，沒有高高在上窺視她的仰望，而是眼底帶著一絲她從前十分奢望如今已不敢企求的平等，以及對她卑躬屈膝的斥責。
那是責備。
不是憐憫……
她看得清清楚楚。
「命運無法改變，但這並不是你墮落的藉口。」是的，對於木清荷，龍墨羽有責備，但並無憐憫。
「我沒有！」瘦削蒼白的姑娘，在龍墨羽的刻意激怒下，終於替自己辯解了一句。
「我們找他有事，能讓我們同他說說話麼？」龍墨羽指著裡面的人，問。
並非他們不想直接找人問話，實在是夜辰和雲書倆不會辦事兒。
本來，夜辰他們都安排好了，木清荷對救了她姐姐和南宮非陌的救命恩人本來十分感激，但誰知道，一聽他們是來找南宮非陌的，木清荷死活都不同意。
趁著夜辰來報信的功夫，雲書守在這裡。
誰知道這草包不吃教訓一下子沒看住，自己被遣送出來，而後門「哐」一聲，進不去了……
若非如此，洛晞哪兒有閒心在這兒同人好聲好氣地說這些。
「我們是來救人的，不傷人。」洛晞保證著，然後讓雲書拿出了自己的令牌，以證身份。
「好。」木清荷盯著令牌看了許久，似乎不太懂這令牌代表的意義，然後頗有疑慮地看了眼他們，終於點點頭，推開了門。
龍墨羽和洛晞穿過帶著濃烈胭脂香氣的屏風，抬首垂眸恰巧對上了一雙毫無波瀾的淡色眼瞳。
長身玉立的小少年和一身正氣的青年人，小少年臉上稚嫩還未褪去，但眼底的堅毅，不輸任何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而青年眼底，更多是擔憂。
在他們身上，南宮非陌恍惚看到了自己十七歲時的模樣，那曾是他最美好的年華。
少年時，南宮非陌憑藉奇特天資與後天努力，成為靈巫族巫咸，後更是另立奇功，位居靈巫族大長老之位。
「您就是那位大人吧？」南宮非陌開門見山地問。
「哪位？」洛晞似笑非笑，揣著明白裝糊塗。
洛晞面相俊美，但卻帶著經年刻骨的冷厲肅殺，那是多年戰神留下的痕跡。出生入死、直面過無數血腥現場後自然而然積累起來的獨特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