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好了,吃個飯都這麼多話,難得還有客人在,吃飯!」時雲生畢竟是一家之主,很快開口打斷了蔣玉的話,斜眼冷冷掃了蔣玉一眼。
蔣玉饒是還有什麼話要說,但是礙於時雲生的威嚴,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低著頭將那些個小心思收起來,但是心裡卻對時暖的不識時務惱怒到了極點。
這一頓飯吃的有些不安逸,飯後時雲生便邀請蘇少卿下棋,而時暖也不願意跟時家人湊在一起表演什麼一家人和和睦睦,也跟著一起上樓去了時雲生的房間。
楊管家準備了時雲生最喜歡喝的龍井,時暖便在一旁煮茶,而時雲生則是和蘇少卿下棋。
不得不說蘇少卿還是有兩把刷子,以往依著時暖對蘇少卿的了解,蘇少卿是個紈絝子弟的模樣,時暖倒是沒想到蘇少卿竟然還有這麼安靜的一面。
時雲生的棋藝原本就了得,雖說上次被傅承彥贏過,但是時雲生一直對自己的棋藝十分有信心,卻不曾想今日居然敗給了蘇少卿,不禁對蘇少卿又是刮目相看,「看來我這個老頭子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蘇先生棋藝精湛。」
蘇少卿那狹長的眼眸中帶著笑意,微微捏了捏鼻樑,大有被逼上梁山的意味道,「時老先生說笑了,其實我這棋藝還是被傅老二給訓練出來了,哪天老先生要是有空可以跟傅老二切磋切磋。」
「看來蘇少還不知道?我爺爺可是個圍棋愛好者,跟阿彥怎麼可能沒有比拼?」時暖遞過來溫好的茶,面帶笑容道,「看來爺爺是在圍棋上遇上對手了?」
「你這孩子!」時雲生忍不住微微搖頭,接過茶放在鼻間聞了聞,眼底露出讚賞的眸光。不錯!」
時暖也笑笑,將另一杯茶遞給蘇少卿,「爺爺,您同蘇少先下棋,去個洗手間,馬上回來!」
時暖語罷便離開了時雲生的房間,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時路過書房,瞧見書房的門隱隱打開著,裡面露出燈光來。時暖走近了,發現裡面有人在說話。
「你看看今天時暖那模樣,得意的!她是不是以為現在傍上蘇半城就可以升天了?想擺脫時家了嗎?她也不想想當初蘇半城是誰介紹她認識的。」
裡面傳來蔣玉咬牙切齒的聲音,而且那聲音聽起來居然是那麼的可憎。時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站在這兒聽牆角,而且聽的還是自己父母的牆角。
她一直都知道母親不喜歡她,但是卻沒想到居然已經不喜歡到這種地步了嗎?
「行了,你小聲點兒,萬一被聽到了就不好了。」
「有什麼不好的?說起來這件事我就後悔,當初壓根兒就不應該介紹蘇半城給她,這麼好的機會,就應該留給薇薇。你瞧瞧人家蘇半城那氣場,再瞧瞧傅習城,簡直沒法比!」蔣玉再次不滿道。不,後悔的應該是當年就不應該把這死丫頭給帶回來。」
「說什麼呢你,這話以後不許再說了!」時靖正聞言打斷蔣玉,「我不是說過嗎?這話老爺子不愛聽,你在家裡不許說。再者說了,當年可是你要把她給抱回來的。」
「我……我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們時家。」蔣玉說著眼睛有些紅,「早知道我當初就任憑這死丫頭自生自滅算了。要不是為了我家老頭子手上那點兒遺產,你以為我會白白便宜那賤人生的孩子?」
蔣玉說著,捏緊了拳頭,臉上露出憎恨的模樣。你當初不也是同意的嗎?」
「我……這是你們蔣家的事兒,我能插手?」時靖正一時語塞,卻也反駁,「你說你這麼些年鬧出這麼多事兒,我有說什麼嗎?」
「我……」
「好了,時暖身世這回事,以後不許再提了。別忘了,蔣老爺子手裡的東西你還沒到手,反倒是我父親這邊,居然把股份給了她,你先走最要緊的是安撫住時暖,讓她把股份給交出來,別整天發泄你心裡的那點兒憤懣。當初對不起你的人是她媽,不是她。」
「你……時靖正,你說,你是不是也同情那賤人了?那賤人生的孩子,也是個賤人!」蔣玉只要聽到時靖正提起那個女人就氣不打一處來,也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好了,別一口一個賤人了,別忘了現在老爺子是站在時暖那邊的,要是讓老爺子知道了,我看你怎麼辦!」
別人的孩子?
賤人?
時暖臉色蒼白,腳下就跟生根了似得,她不可置信的站在門口,眼睛直直的看著書房裡的兩人。
他們討論的聲音有些大,時暖就算不想聽到也不可能。
時暖捏緊了拳頭,關於蔣玉那尖銳的聲音,還有時靖正抑制情緒的聲音一直傳入她的耳中。時暖臉色發白,腦海中一直閃現出關於蔣玉和時靖正的對話,最終崩潰的後退了兩步,撞到了牆邊上,發出一陣響聲。
「誰?」
時靖正和蔣玉面面相覷,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打開門出來,卻什麼也沒瞧見。
「阿正,你剛剛聽到什麼聲音了嗎?」蔣玉左看右看,卻並沒有發現什麼人。而時靖正也是一樣,到處看了,卻也沒發現什麼,便搖搖頭,「沒有。」
「不可能,我剛剛分明聽到有聲音了。」大約是做賊心虛,蔣玉總覺得背後生了一雙眼睛似得,總覺得忽略了什麼。
「可能真的是……」
「喵。」
突然,從書房的窗口跳進來一隻貓,喵喵的叫了兩聲,也順便打斷了蔣玉和時靖正的思緒。兩人視線相對,皆是看向書房裡四處張望的貓,鬆了口氣。好了,就是一隻貓罷了。不過今天這事兒,以後不許再提了。記得,以後別為了泄私憤而對時暖有偏見,別忘了她手裡還攥著我們想要的東西!」
待時靖正和蔣玉離開後,一直捂住時暖嘴的手才鬆開。
原來是方才蘇少卿也出來了一趟,正巧路過書房,看到時暖這魂不守舍的模樣,又聽到書房裡有動靜,這才立即拉住時暖閃身到了側邊走廊的窗戶邊上。
此時的兩人正扒在牆壁上,蘇少卿一隻手抱住時暖,一隻手捂住時暖的嘴。
才微微鬆開了時暖,便瞧見時暖整個人跟泄了氣一般,直接癱倒在地上。嫂子!」
蘇少卿急忙將時暖給撈起來,看到時暖一張臉蒼白的嚇人,便微微擰眉,伸手探了探時暖的額頭,「嫂子,得罪了。」
蘇少卿發現時暖整個人都發涼,那是一種來自身體裡的絕望,這樣的時暖感覺就像是沒有生氣一般,整個人都是一具木偶。嫂子?」
時暖眼神渙散,目光也有些呆滯。直到蘇少卿掐了她一把,時暖才徹底回過神來,卻是抓住蘇少卿的手,「少卿,我要見阿彥,我要見阿彥!」
「可是……我們現在是在時家。而且二哥今天回傅家。傅家的老規矩,從小年到除夕,傅家人必須全員到齊,二哥這會兒恐怕出不來!」蘇少卿於心不忍道,看到時暖的那張臉,「嫂子,你到底怎麼了?」
「不,我不管,我要見阿彥,哪怕是現在去傅家,我也要見阿彥!」
時暖一直重複這句話,她就好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得,眼底閃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光,「我要見阿彥!」
「好好好,見二哥,見二哥!」蘇少卿看到時暖這模樣,也根本就拒絕不了,他將時暖扶起來,輕聲道,「可現在我們得先去跟時家人打個招呼,順便跟你爺爺道別,不然這麼唐突的就走了,你爺爺會擔心,嗯?」蘇少卿一邊哄著時暖,一邊扶著時暖走出來。
「原來小暖你和蘇先生在這兒啊!」
對面突然傳來時薇的聲音,蘇少卿和時暖皆是抬頭,瞧見時薇和傅習城站在他們面前。
時暖眼底閃過錯愕,儘管她極力的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可那股子心涼卻是從上至下,由里到外,打得她措手不及。
原來疑惑了這麼多年不解的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原來她根本就不是時靖正和蔣玉的女兒,所以他們才能偏心至此,原來她不是時家的人,所以時家才會這麼排斥她。
時暖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冷,她是一刻在這裡也待不下去了。
蘇少卿也感覺到了時暖這微弱情緒的變化,便是眯了眯眼,在暗處掐了時暖的手臂一把,強迫時暖打起精神來,便是笑道,「原來是時小姐和傅先生,我和小暖還有事情,今日就不便叨擾了,還請時小姐代為傳達一聲,表示一下蔣某的歉意!」
蘇少卿說完便也沒有再去看時薇和傅習城,帶著時暖離開了時家。
而時薇則是眯了眯眼,盯著蘇少卿和時暖相依偎的那模樣,忍不住冷笑,「看到了吧,人家恩愛著呢,你說你一直想著人家,結果人家卻早就找到了下家,傅習城,你說……」
「夠了!」傅習城不耐煩的打斷時薇,「你先走的面目真是越來越可憎!」傅習城咬牙道,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一刻究竟是有多憤恨。
蘇少卿可管不了那麼多,扶著時暖出了時家,便瞧見時暖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嫂子!你怎麼了?」
時暖抬頭,卻早已經淚流滿面,「少卿,我要見阿彥,我要見阿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