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白蜃吹霓晴後見

  第268章 白蜃吹霓晴後見

  素敏心不在焉地打著雷雲,時不時往小舟看去。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去傳信的女弟子才回來。

  「素敏師姐,門主說邀請她們二人,上百花島觀禮。」

  雷光將散,素敏手中的打雲扇變得如正常芭蕉扇大小,放入羅紗袖中。

  她去同寧扶桑和蜃女說這件事時,蜃女正翻著一本詩詞典籍,水蔥似的手指,按在紙上。

  「白蜃吹霓晴後見,翠虬銜月夜中行,就取白霓二字吧。」

  剛剛寧扶桑在和蜃女談論,蜃族女子皆名蜃女一事,她隨意翻了幾頁書,恰好停在這頁,就選了白霓二字,作為自己的名字。

  素敏稀里糊塗的,聽不懂二人在打什麼啞謎,屈身一禮:「兩位前輩,明日是我們門主結侶大典,我們門主,想邀請二位,上島觀禮,不知前輩可有時間?」

  蜃女,即白霓,意味深長看了這名百花門的女弟子一眼,據她所知,百花門門主,早有道侶,怎的又要成親了?

  倒是有意思。

  她給了寧扶桑一個眼神,而後笑道:「百花門主盛情邀請,我等豈好拒絕?」

  上了百花島的船後,寧扶桑問道:「這個百花門門主的結侶大典,有問題嗎?」

  白霓回她:「看個熱鬧罷了。」

  房間布置得雅致,瓶中插著許多嬌嫩的花卉,花香四溢,有些悶。

  白霓打開窗子,讓風吹了進來。

  「百花門主之前有一位道侶,姓何。」她輕聲道。

  蜃女生活在海域之中,對海上的仙家勢力,如數家珍,再者百花門門主有道侶的事,不是什麼秘密,她自然也聽說過一點。

  寧扶桑語氣不咸不淡:「有道侶又如何?換一位道侶,似乎也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情吧。」

  頓了頓,繼續道:「百花門主先前那位道侶,是分開了,還是仙逝了?」

  白霓嗤嗤笑了一聲:「不知。」

  「但總歸不是被當做了爐鼎,采陽補陰了。」

  爐鼎而已,何須結侶?

  既然百花門主和先前那位,舉辦過結侶大典,當是正常相識結緣的。

  雲霧繚繞,忽地一陣風吹來,仙山的影子浮現。百花島上四季如春,栽種著許多奇花瑤草。

  素敏在前引路。

  百花島的弟子見了她,屈身行禮:「素敏師姐。」

  她微微頷首,以示回應。

  穿過紫薇花林後,一座高閣出現,牌匾上題著「紫綬芳閣」四個字。

  「曜靈前輩、白霓前輩,我們門主臨近大婚,諸事繁忙,故不能親自來見二位,還望海涵。明日正禮,素敏再來親自引兩位前輩入席。」

  白霓笑了一笑:「本就是我們叨擾了,無妨,結侶大典更為重要。」

  望著素敏離開的背影,白霓眸中的笑意,緩緩退去。進了屋,寧扶桑給自己倒了杯茶,才發現壺中裝的,是花釀。

  「百花門以培養花卉聞名,島上花卉,數量遠不止百種,也極擅長釀酒和研製花蜜。」白霓嗅了嗅空氣里的甜味,「這應該是百花門的特產,金風玉露。」

  寧扶桑看著她:「你倒是對百花門,很了解。」

  白霓靠在門邊,環胸抱臂:「談不上什麼了解,只要常年在附近幾片海域待過,都能知道。」

  「百花島上的靈酒和花蜜,一直有和各個宗門、來往渡船交易,南春和州應該也能見到……」她目光落在寧扶桑身上,探究著什麼。

  寧扶桑任由她打量自己,她知道蜃女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推斷她不是南春和州的人罷了,這是在試探自己的跟腳呢。

  看了一會兒後,白霓覺得無趣,就收回了視線。

  她很少去陸上,那是人族的地盤,所以對幾州的風土人情,也不是很了解。

  只是南春和州臨海,她常常能從來往渡船上的修士口中,聽到幾句。

  當然,海域上也有人族的勢力,但往往都是占島而居,分布得很稀疏,建立不起來,很大的勢力。

  紫薇花顫顫巍巍搖曳,花影重重,透著說不出的韻味。寧扶桑望向門外,而後閉目傾聽著,風中傳來的絲桐之音。

  「曲調清麗委婉,沉悶壓抑,看來彈琴之人心中鬱氣難舒。」寧扶桑端著銀盞,飲了口花釀,眼中閃過不明的神色,「百花門主明日舉行結侶大典,是喜氣洋洋的事情,此人卻彈這不應景的曲子,不知這人,是何身份,百花門的弟子,竟也不阻止他。」

  琴音傾瀉,如流水潺潺般順暢,毫無滯澀,帶著彈琴之人所有的鬱結不滿。

  白霓意外地看著寧扶桑:「你還懂琴?」她怎麼沒聽出來,曲子裡有這麼多東西。

  寧扶桑不會彈琴,但她會聽琴。南星劍宗有一處聽音堂,門內弟子皆可以去那裡陶冶情操,她去的時日多了,自然就能聽懂琴音中的情感。

  白霓飛身而起,落到瓦上,朝著琴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間小院,院外百花門的弟子,來來往往,搬著明日典禮需要的花卉,看也沒往院子裡看一眼,似乎沒有聽見有琴音一樣。

  院內,靄靄杏花如雪,竹製香爐里飄起紫煙,一名白衣烏髮的男子,隨意撥弄著琴弦。

  白霓在屋頂上沒下來,給寧扶桑轉達她看見的畫面。

  「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她猜想道,「會不會他就是百花門主,要與之結侶的人?」

  「若他是明日的主角,院子怎會離紫綬芳閣這麼近?」寧扶桑不知何時出現在屋頂上,她坐了下來,「院子裡可沒貼喜字,甚至連一點紅色,都沒有。」

  白霓眯了眯眼,仔細打量杏花小院,忽地說道:「我有辦法,弄清楚他的身份。」

  見寧扶桑盯著自己看,她哼了一聲,「別忘了,我最擅長的是夢道。」

  夢是過往重新編織,自由變化的呈現,從光怪陸離的世界裡,白霓可以抽絲剝繭,找到真相。

  寧扶桑沒說什麼,她第一次接觸夢道,應該是空雲寺小和尚的鏡花空,而她真正了解夢道時,是連珠散人的傳承。

  曉夢宗,應該是取自莊生曉夢的曉夢二字,此宗門,是一個切切實實的,夢道宗門。

  寧扶桑得了曉夢宗的全部傳承,雖然還沒有完全消化,但時至今日,她在夢道上的造詣,遠非從前可以相比。

  偏頭看去,白霓已經鋪開一層夢境,襲向杏花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