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的房間布置得素雅。
竹青色的簾幔悠悠飄動,帶著淡淡的清香。
寧扶桑繞過木質屏風,在幾個抽屜櫃裡翻找,沒有破壞房間布置。
各種瓶瓶罐罐,看得她眼花繚亂。
其中有許多空的丹瓶木盒,要麼是靈玉所制,要麼是極其珍貴的木材。
這妖物對裝丹藥的盒子,要求還挺高。
寧扶桑對丹藥的了解不多,除了常見的療傷丹、解毒丹和回靈丹等丹藥,她接觸得比較多以外,其他丹藥,寧扶桑不怎麼認識。
不過她在截雲山上,見過朱顏血毒丹,還是能認出來的。
只可惜,寧扶桑翻找了許多地方,一堆奇形怪狀的丹藥中,並沒有她要找的朱顏血毒丹。
房間內應該是暗格存在的,寧扶桑靜下心來,打量著房間的布局。
乍一眼看過去,房間很樸素整潔。
最顯眼的就是簾幔、架子、床榻、抵著屏風的青銅丹爐幾樣物品了。
但丹爐寧扶桑已經找過了,被洗得乾乾淨淨,連一點丹藥的殘餘都沒有,似乎只是一個裝飾。
屏風……
寧扶桑心念一動,快步上前,從上往下把屏風敲了一遍。
摸到屏風底座的時候,似乎有一顆瑞獸的眼珠是活動的,寧扶桑往下一按,三個長方形的盒子,緊挨著擺放在暗格裡面。
她正要打開木盒查看裡面的丹藥,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電光石火間,寧扶桑來不及想太多,拿了一盒丹藥後,閃身躲在一根圓木柱子後面。
進屋的並不是煉藥的妖物,只是一個小藥童,寧扶桑隔著屏風見那小藥童,拿了一瓶丹藥就走了。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拇指一推,推開木盒的蓋子看了一眼,是朱顏血毒丹。
寧扶桑取出兩枚丹藥後,在木盒空出的位置上,放了兩顆她之前用硃砂搓成的小丸子。
雖然一眼假,不過寧扶桑可管不了這麼多了。
沒準那妖物不看裡面的東西,直接將盒子拿給下面的小妖呢?
下面的小妖發現丹藥有誤,也不敢提出來,多半將錯就錯了。
寧扶桑將木盒放回原位。
此行的目的達到,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寧扶桑步伐輕盈,幾乎無聲,忽然,她低頭往腳下看了一眼。
這裡的木板似乎有點松?
寧扶桑看向丹爐,這座丹爐在屏風的背面,正對著床榻,光線若是以一種特殊的角度,照在丹爐上,點點青色的光圈,便會映在床榻上的雪白影紗上面,勾勒出不同的景象。
影紗後面,寧扶桑先前也去找過,和前面的布置,仿若鏡像,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只是少了這座丹爐。
寧扶桑試探地摸了一下這座丹爐,她估摸著這丹爐,得有六千斤以上的重量了。
她目色微凝,推開丹爐,發現這下面,竟然有一條往下的通道。
寧扶桑腦海中飛速轉動著,她在想,自己要不要下去瞧一瞧,就在此時,底下的水域中,閃爍著點點鱗光,映入她的眼眸。
她一下子就作出了決定,閃身進入狹窄的通道口。
寧扶桑看著頭頂的一點光線,抬手將丹爐拉回原位,視線一下子就暗了許多。
【扶桑,你剛剛不是想走了嗎?怎麼又忽然決定,要下水牢瞧瞧了?】
蠶靈是希望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雖然那截雲山妖君,可能實力沒有那麼強橫,但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
一群小妖蜂擁而上,打車輪戰,也能耗掉她大部分靈力的。
寧扶桑沒有回答蠶靈的問題。
她蜻蜓點水般,落在淺水區域,衣裙很快被冷水浸濕。
寧扶桑抬眸,看向水域中心的圓台,那裡被圈禁著一名鮫人,鐵鏈穿透了他的琵琶骨,鮮血凝結的血塊,像是苔蘚一樣,長滿了他的上半身。
水中的尾巴,因為掉了許多鱗片,十分的醜陋。
寧扶桑剛剛看見的鱗光,便是這名男鮫人殘餘的鱗片,折射出來的。
她看見這水中鮫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要死了。
除了琵琶骨被鐵鏈鎖著以外,還有幾條冷冰冰的鐵鏈,從鮫人的身體裡穿過,他胸膛的位置,開了個大口,寧扶桑可以清晰地看見,鐵鏈交錯,架住了他體內的那顆鮫珠。
這些鐵鏈,原本應該是繃直的,現在卻有些垮,因為這鮫人的內丹,潰散得越來越厲害,譬如夢幻泡影,隨時都有可能消散。
鮫人抬起頭,眼裡閃過一絲意外,他的嗓音沙啞,帶著點寒水的冷意,「你是誰?」
寧扶桑竟然直接自報家門:「我是南星劍宗的弟子,你可以喚我寧扶桑。」
一時間,蠶靈以為她腦子壞掉了。
這還是它認識的扶桑嗎?
就這樣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告訴給這鮫人了?
潛淵倒是猜到寧扶桑想做什麼,沒有吭聲。
男鮫人道:「我聽過南星劍宗。」
寧扶桑與他隔水相望,聲音極輕,卻讓鮫人心中一震。
「我也聽說過閣下,鮫人一族的,苦歌副使大人。」
寧扶桑是真沒想到,她會在這裡,遇見瀕臨死亡的鮫人族副使!
難怪鮫人一族遍尋苦歌,卻始終找不到他,誰能想到,他在妖界為囚呢?
「咳咳……」
苦歌劇烈咳嗽起來,周身的鐵鏈晃動,嘩啦作響。
「你怎麼會知道我?」
寧扶桑目光看著苦歌的鮫珠。鮫人族副使的鮫珠上,會有一滴聖女的心頭血。
她認得出來,朝汐聖女的氣息。
寧扶桑道:「我見過朝汐聖女。」
「九年前,我在白水海域趕海,遇見朝汐聖女,她將貴族的聖物魚藏劍,交給了我。」
苦歌神情大震:「魚藏劍在你手上?」
「是。」
寧扶桑承認道,她手腕一翻,祭出魚藏劍。
「物歸原主。」
九寸短劍,清輝熠熠,銳利無匹。
苦歌只一眼,就能確認,這確確實實是他們鮫人一族的魚藏寶劍。
寧扶桑的神情看著格外真誠,一點也沒有對魚藏劍的覬覦之心,她的每一句話,都好似發自肺腑。
魚藏劍被她以靈力托著,送到苦歌面前。
他苦笑道:「我如今就要死了,這把劍,放在我這裡,最後也只是落入妖族手中,再無重歸我族的機會。」
寧扶桑當然知道這點,不然她真把魚藏劍送出去嗎?
她在等苦歌的下一句話。
這位鮫人一族的苦歌副使,運用體內微薄的一點靈力,將魚藏劍送還到寧扶桑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