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寧扶桑按照約定的時辰,去往玄英閣。
王三為她引路,「邱大師就在雅間內,王某就不打擾了,寧仙子有事再喚我。」
他貼心地推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房間內一座竹木屏風,正對著大門,從間隙里,依舊可以看見一道身著玄衣的背影。
寧扶桑踏進雅間,竹木屏風後的男子起身,溫和一笑:「在下邱子明,對道友給的草圖很感興趣,希望合作愉快。」
男子的形象,和寧扶桑所想,相差甚遠。她聽王三說,邱子明性情古怪,還以為這邱子明是個古板嚴肅之人,卻沒想到,人很溫和,謙謙有禮。
相貌和冊子上差距不大,神態則差得有點遠,氣質迥異。那畫師,是個半吊子水平。
人物畫像,以形似為劣,神似為優,形神合一,是宗師水平。
「寧扶桑。」出於禮節,寧扶桑在邱子明自報名號後,也報了自己的名諱。
邱子明邀請她入座,從一沓紙中,抽出幾張,推到寧扶桑面前:「我按照寧道友給的草圖,修改了一些地方,初步畫了幾張細節圖,寧道友瞧瞧是否滿意。」
寧扶桑的草圖是真的很簡略,她只畫了法寶的雛形,但邱子明給她的圖紙,連鏡扭設計都考慮到了。
短短兩天的時間,邱子明能準備這麼多東西,可見他的認真。在鏡扭方面,他畫了獸形扭、方形扭、三弦鈕三種形式的圖紙。
寧扶桑給的草圖,鏡緣上沒有花紋,但邱子明畫了忍冬紋、水波紋、重瓣花紋以及龍紋四種樣式,供她選擇。
最顯著的修改是,從圓鏡,變成了菱花鏡,整體看起來,更加細膩華美。
「鏡扭之外,邱某屬意雕刻天地四靈,但不知寧道友的想法,所以鏡子背面的花紋,沒有繪出來。若雕刻麒麟、天馬等異獸,輔以折枝花,都是相通的,並不影響法寶的效果,只是在外觀上有差異,端看寧道友怎麼選了。」
邱子明在寧扶桑觀看細節圖的時候,與她溝通法寶的樣式。
餘光瞥到自己畫的鏡緣圖紙時,邱子明腦海中,新的靈感產生,甚至想將前面的東西,全部推倒重建,「寧道友,既名扶桑,不若鏡緣花紋,改為扶桑枝,鏡扭便改為圓扭,象徵曜靈,四周雕刻三足金烏?」
邱子明畫的法寶樣式,有一張完整的圖紙,只需將正、反兩面上的花紋,全部替換掉,就是新的法寶樣式草圖了。
寧扶桑對法寶外觀的要求不高,效果才是她追求的東西,她沒想過,邱子明能做到這麼細節,見他興致盎然,就沒多說什麼。
「依邱大師所言,就用後面一種方案吧。」
兩人又聊了聊銘文刻字,商榷好這些東西後,寧扶桑詳盡地描述了一番,她對法寶效用的期許。
為了讓邱子明更好的理解,自己的訴求,寧扶桑祭出靈感來源——冰鳥圖。
符寶在空中展開,一隻冰鳥鑽出,雅間內的空氣,瞬間冷凝下來,竹木屏風上,結出一層白霜。
「邱某明白寧道友的意思了,鏡子類圖,只是一個媒介。法寶的核心,是妖獸的精血。這件符寶中的冰鳥,全部消亡後,符寶也就作廢了。但寧道友要鍛造的這面鏡子,可以源源不斷地補充妖獸精血。滴入裡面的精血是什麼妖獸的,法寶就會幻化出什麼妖獸的形象,並不拘泥於特定的獸類。」
寧扶桑點點頭:「正是如此。」
她取出之前在白毛女妖,即雪猿女洞府處,得來的兩滴冰凰鳥精血,交給邱子明,「邱大師可以先用這兩滴冰凰鳥的精血,做試驗。」
以冰凰鳥的精血做試驗,有些大材小用了,寧扶桑身上,其實還有幾瓶妖獸精血,是她殺了蔡憐之後,從她那裡搜羅來的。
蔡憐修行《血藏經》,需要以妖獸的精血為引,輔助修行。
但她儲物袋中的妖獸精血,肯定沒冰凰鳥的精血珍貴,為了法寶的效果,寧扶桑不介意先捨棄了這兩滴珍貴的妖獸精血。
「世間萬獸,藏伏於鏡,生滅無常,亦生生不息。這鏡影菱花,本應稱之萬獸鏡,然獸字粗淺,便取同音壽字,喚作萬壽鏡吧。」
邱子明眼眸微亮,撫掌而笑,說道:「好名字,倒是十分的相得益彰。」
萬壽,亦有無疆之意。寓意極好。
一直到申時四刻左右,寧扶桑才和邱子明談完事情,交付了一部分定金後,離開玄英閣。
礦石在煉器師之間,和靈石一樣可以流通,但礦石對於寧扶桑而言,作用不大,因此,煉製法寶的定金,她就全用礦石抵扣了。
按照契約,邱子明會在五年內,將萬壽鏡鍛造出來,屆時,寧扶桑還要交付玄英閣十二萬靈石。
畢竟鍛造法寶的材料,由玄英閣去找,而寧扶桑對法寶的材料,要求很高。
她希望萬壽鏡的上限不定,是可以不斷升煉的。
路經風雲坊,蠶靈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氣息依舊存在,慶幸它沒被其他人買走,又擔憂等寧扶桑下次來的時候,東西就不在了。
誰知,寧扶桑忽然轉身,進了風雲坊。
還有什麼比賭石來錢更快的嗎?
十二萬靈石她沒有,但風雲坊有啊。
寧扶桑輕車熟路上了第七層樓,今日賭石的人,少了些許,有可能是前兩天賭石破產了。
但五州大會在即,中州城只會越來越熱鬧,因此即使少了點熟面孔,賭石的生意,依舊很好。
寧扶桑前兩日在風雲坊開出不少好原石,也算熟面孔了,黃衣漣黃仙姑笑盈盈招呼道:「舒光道友,可有看中的原石毛料?今兒正好,風雲坊上了一批新的原石,雖不如小羅天古戰場的那批原石珍貴,但勝在剛剛運來,還沒多少人挑選,此時入手,切出東西的概率,會高不少。」
之前在黃雲城杜撰過一個「舒光」的道號,寧扶桑在風雲坊乾脆就用了這個名號,省得再想一個。
有人嗤了一聲,道:「怎麼會有人在賭坊,用這樣晦氣的名字?舒光,輸光,這不是純純咒自己嗎?」
「道友還是早點更名吧,真要是輸光了,可就鞭長莫及了啊!」
旁邊的修士,不以為然:「修行之人,還怕這點忌諱?舒光道友用這個名號,也沒什麼不妥,切出的好東西,可不在少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