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重回梁府
梁婠想了想,還是決定解釋,「救太師一事並非是我出風頭、邀功勞、有所求,而是若事後大人知道我在場卻見死不救,我不僅沒法交代,只怕性命也不保。
先前因為王素,我故意散布流言,確對大人名聲有損,不過大人放心,那日大人所說的話,我會牢記在心,往後在人前也會儘量與大人保持距離。
至於周少保的誤會,大人?」
梁婠抬起眼瞧他,有些解釋應該輪不到自己去跟周昀說。
「這事你不用管了。」他淡掃她一眼,準備離去。
果不其然。
「好。」梁婠對著他一拜。
長檐車往城西駛去,梁婠看了眼手邊的木盒子,心思百轉,入宮之前還有不少事要處理。
屋角下,燕子繞樑過,風起鈴響,叮叮咚咚。
「大人,東西拿來了。」
婢女小心翼翼將瑤盤放在案几上,微微躬身,臨走前,謹慎往雕窗那邊窺探一眼,不知那外頭有什麼好風景,竟看了這麼許久。
陸修目光從窗外移到案幾,停在瑤盤裡放著的披風上,原先被樹枝勾破的地方,已補成躍躍而飛的墨藍蝴蝶,一朵牡丹,一隻蝴蝶,遙遙相對……
瞅一眼地上的火盆,嘴角不由勾了起來。
聽聞梁婠替皇后去紫霄庵供奉佛像、誦經祝禱,今日歸府,這般榮耀之事竟藏瞞多日,梁誠心裡有氣,卻還是打發小廝一早就等在門口迎接。
腿上只是皮外傷,掩在裙底幾乎看不出異樣,唯獨肩頭並未痊癒,但皇后之事緊急,不宜再拖。
秋夕左盼右盼,終於看到駛來的長檐車,不等靠近,便迎了上去。
「娘子!」
梁婠還未站穩,秋夕就湊近身前,淚眼婆娑。
那日她慌忙跑去太師府,兩條腿軟得像面做的,渾身抖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幸而大司馬一見她的模樣就懂了,一言不發就朝外走,可等他們再出去,就看見梁婠被套進袋子,扔上馬背。
當著姚錦瑟與一眾下人的面,梁婠也只是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女叔回來了。」
姚錦瑟眼帶星光、梨渦淺顯,大方得體站在門內,沖她甜甜笑著,一副梁府女主人的形容。
梁婠讓秋夕帶人將木盒先搬回去,自己則和姚錦瑟說話。
其實,不論是按輩分,還是出於禮節,她都不必親自到門口相迎。
明明還比自己小上一歲,舉止做派卻成熟老練得很。
梁婠眯起眼也笑,「阿嫂每日操勞的事務不少,還在這裡迎我,實在令人慚愧。」
姚錦瑟上前幾步,挽住她的胳膊,「女叔這次為皇后針黹佛像,可是為咱們梁氏臉上添光的大喜事,豈是我整日做些閒事能比的?我在這裡站著迎迎也是應該的。」
「這些怕不是皇后賞賜的吧?女叔真是了不起!」她看著搬木盒的婢女,眸中驚訝之餘儘是讚嘆。
梁婠皺了皺眉,勉強笑笑,這親昵的姿勢讓她後肩的傷口止不住地疼。
秋夕一轉身倏地變了臉色,揚著帕子朝兩人衝過來,「有毒蜍,娘子小心!」
兩人一驚,像被人猛然從中間劈開,姚錦瑟低呼著退到一邊,撫著胸口面色煞白,瞪著眼珠往這邊看。
沒了姚錦瑟的鉗制,梁婠痛感稍有緩和,只是毒蜍在哪兒,她也怕那東西!
忽然腕上一緊,秋夕急道,「娘子別動,奴婢抓住毒蜍了!」
梁婠抬眼,就見秋夕不停的給她使眼色。
梁婠驚得一身汗,驟然明白她的用意,又氣又想笑。
「娘子要看看嘛?」秋夕捏緊帕子,手臂向外伸著,離自己身體老遠,似乎怕那裡頭包裹的蟲子隨時跳出來。
梁婠心有餘悸,「阿嫂要看嗎?」
姚錦瑟連忙擺手,儘是嫌惡,「快去扔了吧!」
梁婠與秋夕交換了個眼神,秋夕立馬走開。
寢屋裡,秋夕將門朝內栓好,才捧著藥膏端去榻上。
褪下衣衫,本該細白滑膩的肩膀,卻有一個小指粗細的傷口,堪堪結痂的地方又滲出了血。
秋夕的眼圈瞬間紅了,啞著嗓子,「好端端的帶了這樣的傷,以後可怎麼嫁人呢?」
嫁人?
梁婠打開藥膏瓶遞給她,「中箭傷能活下來已是萬幸,嫁不嫁人有那麼重要嗎?」
幸而他們沒打算要她的命,否則現在看到的,那就是一個血窟窿了。
雖然嫁人不重要,但是進宮還是重要的,帶著這傷確實不便,只怕入宮檢查也會被查出來。
秋夕一聽這話,眼淚立馬就掉了下來,「到底是何人這般心狠手辣?」
梁婠微恍,起初,她並沒什麼頭緒,可現在或許有些眉目了……
她未答反問,「我那天未歸,你如何解釋的?」
秋夕掛著淚,「那日是大司馬派人送奴婢回來的,還跟家主說,娘子被宮中貴人留下,因怕府里人擔心,特讓我回來報個信。」
梁婠詫異,「那車夫與小廝幼未歸又是怎麼說的呢?」
秋夕道,「家主一聽是宮中貴人,只顧著高興,哪還管他們的死活,以為都還跟著娘子呢,再說,家主何嘗將奴婢們當人看了,他們都是簽的死契,家裡人也早尋不到了,死了也沒人理會。」
死契?梁婠皺起眉頭,像秋夕這般從小收進府的,都簽的死契,要一輩子為奴為婢,任由主子處置。
梁婠默默嘆氣。
秋夕有些發愁,「待家主回來定會問起他們的,娘子要怎麼說?」
梁婠笑笑,「實話實說。」
秋夕瞪圓了眼珠。
梁婠想了想又問,「府中可有何異常之事呢?」
秋夕邊上藥邊道,「大夫人照舊每日念佛經,二夫人三天一大鬧、兩天一小鬧,最多就是哭一哭四娘子,若說變化最大的就是小郎,自從少夫人嫁過來,這些天愈發收了心,連那撩貓逗狗的事兒也不做了!
人家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當真半點不錯,成了家,混世魔王也變得有規有矩的。」
梁婠忍著痛笑出了聲。
笑歸笑,這個姚錦瑟還真是個奇女子。
梁婠回頭瞧她,「還有嗎?」
秋夕補充道,「期間春兒還來了一次,想問問娘子說幫她的事可有打算,奴婢看她潦倒,便塞了些體己給她。」
梁婠笑而不言。
秋夕塗完藥、淨了手,梁婠也重新穿衣裳。
秋夕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娘子,奴婢覺得大司馬對您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