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挾嫌報復

  第493章 挾嫌報復

  她有了他們的孩子。

  可孩子沒了。

  還是在他眼前沒的……

  梁婠像是看不見他眼裡的驚愕,手指攥緊了他的衣襟,笑著說出來的話,既血腥又殘忍。

  「陸太師,用他祭城可好?」

  抱著她的人渾身一僵,面色陰沉可怖,眼底不可置信,攏著她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幾乎下一刻就能將她連皮帶骨捏碎了。

  他聲音低沉而嘶啞。

  「你故意的?」

  這孩子沒有也罷,可偏偏有了。

  這可是他們說好重新開始後的孩子。

  她竟如此狠心地殺死了。

  僅僅是為了塗陽、為了漣州?

  為了……報復他?

  宇文玦冷透了,全身血液瞬間凝固。

  他強忍著怒氣:「你答應過我的。」

  梁婠想笑。

  答應?

  答應往後無論發生任何事,他們都會在一起?

  答應不管他是陸修,還是宇文玦,她都只是他的妻子,生生世世如此?永不反悔?

  答應昨日種種皆已逝,他們重新開始?

  ……

  有人叫嚷著喊軍醫,還有人在喚她、喊她,可梁婠什麼也聽不見,眼睛只注視著他。

  劇烈的疼痛幾近叫人昏厥,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

  她渾身上下都是濕的,不知是被汗水打濕,還是被血水染濕。

  這樣尖銳的疼痛,她卻覺得痛快極了。

  梁婠扯了扯唇角,聲音非常平靜:「我答應的是他,不是你。」

  宇文玦心裡一疼。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來報,乍然看到眼前的一幕,話說得磕磕絆絆。

  「殿下,已,已發現齊軍與城中百姓的行蹤,是否要追擊?」

  宇文玦手上的青筋暴起,閉了下眼,正欲開口。

  梁婠瞳孔一縮,使出全身力氣,猛地將人一推,可疼痛卻叫她胳膊軟綿綿的,只讓他身形微微一晃。

  掙脫不開。

  梁婠只好紅著眼睛點點頭。

  「陸太師還記得晉鄴城裡的泗水是何顏色的嗎?」

  那年,他誅人九族的時候,輕飄飄的一句殺,泗水流的不再是河水,而是血水。

  宇文玦眸光一痛,沉默瞧她。

  沒有半點血色的人像一瞬凋零的花,隨時要碎成粉末。

  他看了她好一會,垂眸嘆氣:「跟我回去,我會將他還給你。」

  說著將人抱起身。

  梁婠拼盡全力推開他,跌在地上。

  宇文玦險被推倒。

  他低了低頭,手上、身上都是她的血、他們孩子的血……

  內心深處長長地嘆息一聲。

  還欲再上前。

  「婠——」

  梁婠咬著牙笑了笑,不無嘲諷地打斷他:「回去?回去做什麼?做你牢籠里的一隻囚鳥?還是你放在你們皇帝那裡的一個質子?」

  「你死心吧,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聲音有點尖銳。

  梁婠痛得直吸氣,可身子還是往後退了退,想要避開他。

  囚鳥?質子?

  宇文玦站在原地,從心底漫出無盡的悲哀,聲音就這麼黯淡下去。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嗎?」

  心裡忽然難受得不行,從未體會過痛楚無限蔓延開。

  他還是蹲下身,伸出手。

  「跟我回去,我就放了他們。」

  留在高台處的,除了齊軍俘虜和幾個侍衛,已沒多少人,然此刻也都一個個屏氣凝神瞧著。

  「殿下不可!」

  蕭景南急忙低喚一聲,如何能放了?

  蕭倩儀怔怔看著宇文玦,嘴唇乾乾的,只覺不可思議。

  梁婠如此決絕,不惜狠心殺了他們的孩子,他非但不苛責,還堅持要她回去!

  甚至用旁人的性命,脅迫她回去?

  這是宇文玦嗎?

  這還是方才那個殺起人來冷酷無情、藐視一切的宇文玦嗎?

  這黏黏糊糊、該斷不斷的態度——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呢?

  梁婠一笑,淡淡的:「我若執意不肯呢?」

  宇文玦眯起眼:「也罷,那就殺吧。殺了,你自然就跟我走了。」

  高潛捂著胸口,抓著錢銘的手勉強站起身,怒斥他:「你別逼她,你就不能放過她?」

  逼她?放過?

  宇文玦冷冷掃他一眼,儘是輕蔑:「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要求我?」

  高潛啞然,忽而一笑,點點頭:「我欠她的,自然會還。你呢?」

  宇文玦面無表情,卻也不再理會他。

  梁婠身下的血水越汪越多,整個人痛得蜷縮成一團,可壓根不想去碰宇文玦的手,滿身防備與牴觸。

  王庭樾看得心驚肉跳,再這樣下去怎麼能行?

  他急道:「齊王殿下,阿婠不願意,你就不要強迫她——」

  軍醫就是這個時候趕來的。

  見此情形,驚詫莫名。

  婦人小產,不是他擅長的……

  他低下頭:「殿下——」

  宇文玦正要下令,被軍醫生生打斷,他語氣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

  「治得了、治不了,都得治!」

  宇文玦不管梁婠如何掙扎,蠻橫地將人抱起來。

  蕭景南見他要走,急忙問:「殿下,齊君和這些兵俘,該如何處置?」

  一旁等待許久的人,也想詢問,還未張口,卻聽宇文玦淡淡撂下一句話。

  「先關起來。」

  再要張口,另有人慌慌張張跑來,領著他們往乾淨的屋捨去。

  請示的人求救般看向蕭景南:「蕭將軍……」

  蕭景南瞧他一眼,心裡氣惱。

  果然,只要梁氏在,殿下定然束手束腳。

  他擺手重重一嘆:「不必追了。」

  *

  漣州城剛經歷過一場血戰,里里外外亂得一塌糊塗,需要的東西也湊不全,缺東少西。

  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這麼一間像樣的屋子,實屬不易。

  蕭倩儀追到門口的時候,就見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從屋子裡面端出來。

  饒是沙場上見慣了血流成河,可不知怎的,看到這麼多的血水,仍是覺得觸目驚心。

  過往的記憶被喚醒。

  畢竟,這種疼痛,她是切身體會過的。

  女人生孩子、小產,都是從鬼門關上過。

  蕭倩儀在門口駐足,視線投向遠處的屋檐,心下悽惶。

  不多一會兒,暮山扛著大藥箱,領著陳德春忙忙往這邊來,蕭景南則一臉嚴肅地跟在後面。

  見到門口的蕭倩儀,他們也顧不上多言。

  蕭景南在蕭倩儀身邊站定。

  蕭倩儀抬眸看他:「我真是想不明白,梁婠這是何苦呢?殿下對她如此千依百順,她還有何不滿意的?

  蕭景南沉默著將一小瓶解藥放進她手裡,眼睛只看向門口。

  無論如何,梁婠決不能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