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殺父之仇
「不可,若是被母后發現,我也救不了你。」
高潛見梁婠表情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立刻反對。
「妾知道,如果真有密室,那定然藏著極重要的東西,太后什麼手段,妾怎麼可能不清楚?」
不能一探究竟,梁婠覺得可惜。
不過,往後還是要尋個合適的機會才是。
高潛看她:「梁婠,你想方設法對付母后,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自己,你恨她。為何,是因為她逼你殺了他嗎?」
逼她殺陸修?
梁婠搖頭,那可是她主動討來的差事。
「原因有很多,我阿父阿翁的死與她脫不了關係,她又屢次為找到元少虞的信加害我。」
高潛醉意幾乎去了大半,也不再追問。
次日,含光殿眾人終於等來期盼許久的禁令。
闔宮上下的眼睛都盯著含光殿,等著瞧淑妃如何與陸昭儀、張弘德一較高低,如何懲治在她禁足期間奪得恩寵的人。
可一日過去,沒動靜,十天過去,還沒動靜,直到半個月過去,仍不見淑妃有什麼舉動,甚至依舊閉不出門,也謝絕旁人無事上門。
如此一來,眾人猜測,想來淑妃是在這禁足的日子裡想明白了: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
落雪這日,炭火燒得旺,昭陽殿裡暖烘烘的。
曹若宓跪坐在案幾前,一手捏住袖子一手提筆抄寫佛經,神情專注且虔誠。
文瑾研好墨,垂首退至一邊。
素蘭同往常一樣,說完淑妃近日情況,靜等皇后的指示,皇后沒說起身,她便只能跪著等。
待皇后一篇抄完,才抬頭看她,免了她的禮。
曹若宓擱下筆:「抄寫佛經時最重要的是心誠,不是本宮不想免你的禮,只是中途停下,便是對佛祖不敬。」
素蘭磕頭謝恩後,站起身。
曹若宓給一旁的文瑾示意,文瑾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給素蘭。
素蘭雙手接過,滿眼儘是感激之色。
這是她的家書,每隔一段時間,皇后便會讓人帶給她一封家書,這是其他宮人沒有的恩典。
素蘭準備放入袖中收起來。
曹若宓放下筆,笑問:「怎麼不看看?你邊看本宮邊同你說話。」
素蘭猜不透皇后用意,躬身道:「奴婢不敢。」
文瑾板著臉:「娘娘都允了,不必不敢。」
素蘭怯怯拿著信,餘光觀察兩人的臉色,見並無不悅,才打開信。
曹若宓道:「淑妃此次只落個禁足,實在有些可惜……」
素蘭捏著信跪地認罪,抬起的眼睛水汪汪的:「是奴婢無用,不能為娘娘排憂解難。」
曹若宓眼含笑意,語氣溫柔:「這怎麼能怪你呢?你能想到對蝴蝶鯉下手,已經很不容易了,不過——」
她停下來看向文瑾,文瑾會意,朝著偏殿輕喚一聲。
素蘭再抬眼,就見兩個宮人抱著一盆菊花走了進來。
這個季節能瞧見花實在難得,更難得的是花色碧綠如玉、盈盈欲滴。
素蘭在閬樺苑的時間也不算短,期間見過不少名花異卉,但似這般品相的著實稀少,乍見之下,不由看呆了眼。
曹若宓淡笑一下:「找個機會讓沅芷知道閬樺苑有一盆『綠牡丹』。」
素蘭壓下心底的好奇,俯身一拜:「是。」
素蘭帶著花走了。
「娘娘覺得她可靠嗎?」
有人從偏殿款款邁了出來。
曹若宓將方才抄寫的佛經交給文瑾,說道:「本宮不覺得她可靠,只覺得她尚有用處。」
張寶月低頭:「是妾淺薄了。」
曹若宓上前,親昵地拉著她的手,一起坐下:「本宮倒是不知弘德對淑妃了解頗深呢。」
張寶月雙眸沉冷,直言不諱:「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曹若宓嘆著氣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先前本宮見你主動與她來往,還以為你——如何也沒想到你們還隔著這一層,倘若不是顧忌著主上,本宮必幫你處置了她才是。」
張寶月退後一步,伏地一拜:「兄長為主上效命,無法違逆君心替父報仇,可妾與仇人同在後宮,殺父之仇一日不報,妾一日寢食難安,幸而皇后娘娘願為妾主持公道,妾無以為報。」
曹若宓伸手將她扶起:「都是共同侍奉主上的,只當本宮為長姊就好,千萬別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你進宮日子也不短,素日也是個與世無爭的,本宮就喜歡你這溫和的性子。」
她略停一停,問:「只是單送這麼一盆花能如何?」
張寶月秀眉巧鼻,模樣乖巧:「妾聽聞淑妃在太師府時極愛『綠牡丹』,淑妃又擅制香。需知妾病的那些日子沒少養護這花,待她用這花制了香出來,娘娘便知效用。」
她低眉順眼,唯獨一雙眼睛異常明亮:「妾曾在家時,聽過一句話,七活八不活。」
曹若宓心中一動,壓下異樣:「如果她不制香呢?」
張寶月道:「娘娘忘了,妾與黃良媛關係甚好,有她在一定會制的。」
眉眼輕抬間,瞧見皇后默然不語,又補充道:「就算她真的不制香,日日放在寢殿裡,暖爐熏著也是一樣的作用,只是見效慢些罷了。」
曹若宓面上一驚,詫異道:「你是說會小產嗎?」
張寶月點點頭:「即便不小產,也會難產。」
曹若宓緊緊抓住她的手,搖頭:「可皇嗣無辜,這,如果你方才告知本宮,本宮一定不會——」
張寶月回握住曹若宓,對上她的視線:「娘娘,素蘭毒死蝴蝶鯉都沒能處死淑妃,難道不是因為她懷著龍嗣嗎?她要是真的誕下皇子,只怕日後多了倚仗,等那時,只怕她威脅的不僅是您的位置,更是太子的位置!」
曹若宓垂下眼,她又如何不知道?
先有梁淑妃,後有陸昭儀……
沒有曹氏,只靠周氏與舅父等人,到底不比往昔。
本以為投靠太后,能求一道保障,可惜,太后只看重陸氏。
張寶月道:「假使她沒了這道護身符,往後再動她是不是更容易些?何況,女子七八個月落胎,也是鬼門關上過,即便她真的活下來,妾亦能讓她日後無法再承寵。」
曹若宓直直望著她:「弘德這麼做豈不是也會連累己身?」
張寶月搖頭:「娘娘放心,妾知道淑妃懂醫術,自然不會使毒。」
曹若宓蹙眉:「那這是?」
張寶月道:「不瞞娘娘,妾家中的府醫乃是巫醫。這法子不是毒,而是蠱,妾稱病的日子就是在養蠱,就算是太醫令來了也察覺不出,更是束手無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