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舊仇宿怨

  第254章 舊仇宿怨

  陪?

  梁婠沒有推開他,眯起眼,很順從地點點頭:「會的,妾會一直陪著陛下,直到……」

  歸西。

  高潛退開一點,低頭看她:「直到什麼時候?」

  梁婠眉眼彎彎,輕聲細語:「直到陛下的永遠。」

  高潛笑著擁住她,手臂收得很緊。

  可見這個回答,他很滿意。

  成功將一個人馴化成他想要的樣子,怎麼可能不滿意呢?

  要說還差什麼,那應該就是要她承認,承認是那個曾被他百般折磨的梁婠。

  金碧熒煌的宮室里,寂寂悄悄。

  梁婠垂下眼笑了笑。

  高潛想要的,是一個陪著他留在煉獄的人。

  ……

  婁世勛這一關,已是三日。

  梁婠由宮人內侍陪同,往詔獄去。

  據掌囚來報,他進去的當天晚上就受不住了,哭著喊著要見自己。

  頂著這麼大的壓力、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如何都得讓他吃夠苦、遭夠罪,再放出來替她賣命。

  見她,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答應?

  不過以婁世勛那身子骨,三日該是差不多了。

  在處理婁氏一事上,除了那天一時衝動說要殺婁世勛,高潛比她預想的要淡定。

  重活一世,到底他們都變得有些不同。

  直到現在,梁婠仍覺得匪夷所思,為何高潛也和她一樣?他又是怎麼死的?

  會是那個陸修殺的嗎?

  梁婠暗暗一嘆。

  他們真是不一樣,只有那個冷漠無情、鐵石心腸的陸修,才能活到最後。

  說來也是可笑,他活著的時候,她總擔心有一日他會變成前世六親不認的模樣,也總會不自覺地將他當成那個見死不救的陸修。

  可直到他死了,她才明白,他們根本是兩個不同的人。

  她痛恨所有害了他的人,包括她自己。

  胸口又抑制不住地疼。

  梁婠垂下頭,眼圈漸紅,緩緩吸著氣。

  「娘娘?」

  見梁婠吸著鼻子,沅芷驚詫之餘,忙忙將絲帕呈上。

  梁婠沉默接過。

  沅芷眉頭打結,自那日趙弘德不顧阻攔,硬要跪在含光殿門口後,人人都道梁昭儀奪了趙弘德的恩眷,寵冠六宮。

  這麼說,似乎挑不出錯。

  主上對待昭儀,落人眼裡,確實像那麼回事兒。

  可她心裡清楚,未必。

  畢竟,哪有真寵愛一個人,還要將其母親、長姊關在詔獄裡的?

  聞所未聞。

  倘若不是親耳聽見主上提及,她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沅芷微微一嘆,好聲好氣安慰道:「娘娘您別難過,主上這不是主動說,要放了老夫人和您的長姊嗎?」

  梁婠神思一怔,抬頭看她,啞口無言。

  昨天給高潛薰香針灸時,不知怎的,他突然翻坐起來,拽著她的胳膊,突發奇想道,要將阿娘和阿姊放了,不止放了,還要加封。

  在常人眼中,這是實實在在的恩寵,可她心裡清楚,高潛之所以放掉阿娘阿姊,大概是猜到,拿她們根本要挾不了她,與其這麼繼續關著,不如放出來,留作他用。

  他真的是越來越狡猾了。

  梁婠也不解釋,輕輕頷首,算是回應。

  還未走近詔獄門口,意外見到一個身影,高潛。

  梁婠就想起,第一次來詔獄,是陸修帶她來看女刺客上刑,最後還被嚇到昏厥……

  她靠近行禮,再抬眼。

  高潛未戴冕旒,只著一身青色龍袍,應是一下朝,直接來了這兒。

  他們到底是同母異父的兄弟,細看之下,眉眼間還是有些許像的。

  梁婠收拾好思緒,淡淡開口:「陛下怎麼來了?是婁氏與廣平王給陛下施壓了嗎?」

  昨日跟她說的時候,他並沒說要來。

  現在突然出現在這兒,怕不是早朝又提到此事。

  士族門閥根基深,私下又結幫拉派,只憑對梁昭儀有失禮之舉,對婁氏造成不了什麼影響,不過他們本就打算嚇唬婁世勛幾日而已。

  過往的人和事,需得逐個搞清、解決。

  高潛沒有回答,盯住她的眼睛,慢慢俯下身:「昨晚,只跟你說了昭儀的母親和長姊,卻忘了跟你說另一個人,今兒忽然想起來,孤倒是覺得該陪昭儀一起來看看。」

  梁婠瞳孔微微一縮,還是露出一個笑:「好,妾聽陛下的。」

  似乎這詔獄裡,確實關了不少相熟的人。

  高潛輕點一下頭,攬過她的肩,轉身帶著她往裡走。

  他平時是不來詔獄的,都是若盧令親自面聖呈報諸事。

  今天倒是稀奇,不知又想玩什麼遊戲。

  梁婠聲色不動。

  想要與高潛周旋,那麼就得隨時準備好,應對他的一時興起。

  詔獄裡,是一如既往的陰冷,在大日頭底下站久了,突然進去,梁婠不禁打了顫。

  感受到瑟縮,高潛笑了笑,偏過頭瞧她:「孤很好奇,昭儀為何不怕?」

  又想說與前世不同?

  梁婠暗暗冷笑。

  她抬起頭:「陛下忘了嗎,當日陛下讓安定侯代為調教妾,他曾帶妾來過,後來又幫陛下指認鬧事者,見得多了,自然不怕。」

  「更何況,會害怕、會爭寵的宮妃,陛下已經有很多了,既然陛下成為妾的庇護,那麼妾就要更加盡心盡力,成為陛下名副其實的助力。」

  高潛笑笑,沒再接話。

  梁婠屁股剛坐定,有獄卒拖著一個人上前。

  梁婠眼睛微眯一下,有些眼熟。

  趁著獄卒將人綁在刑架上的工夫,她已經認出來人。

  是馮傾月。

  高潛依舊攬著她,似乎察覺到她有一瞬的驚訝,他很開心。

  梁婠也懂了,當日高潛獨獨漏掉的批覆,確實存了試探她的心。

  「不知昭儀還記不記得?她與我們算是舊識。」

  梁婠輕輕點頭:「自然記得,她是妾自小的朋友,是陛下的表妹。」

  這般模稜兩可的回答,在他預期之中。

  高潛的黑眸瞧她一會兒,道:「對孤來說,可不單單是表妹,若非她的好意引薦,昭儀怎會一直陪著顧?孤正是記著她這一點,才屢屢對她手下留情。」

  「不然,單憑區區一個崔皓,孤怎會那麼輕易放過她?」

  梁婠的手很涼,對,還有崔皓。

  在不知他重生的情況下,她向他推薦過崔皓……

  「她對孤來說是有功,可對你未必是。」

  見她沉默,高潛笑了一下:「梁婠,你知不知道,當初,是他們一起將你推給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