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識琅站在幾人最後方,整個人像是隱匿在黑夜裡一樣,瞧不清他的神色,可過分熟悉的關係,卻能讓她感受到他此時感到的心焉如割。
「……」
「……」
幾人寒暄過罷,就要分開,謝希暮跟在梁鶴隨身後,只見男子攤開手在她面前,女子很自然地將手心放在他掌間,被他扶上了車。
車簾卷下,再不見裡頭光景,不管是溫言軟語,亦或是恩愛情深,謝識琅什麼都看不到,便越發心痛。
阿梁扶住自家主子,都忍不住鼻子跟著一酸,「主子,您喝多了,咱們回去吧。」
馬車漸行漸遠,捲軸滾塵,讓人生出幾分恍惚。
恍若隔世。
謝識琅眼瞳內的光彩一點點熄下去,緩了很久,才啞聲說了個好字。
梁家馬車內。
梁鶴隨將車窗簾放下,外頭景象也跟著消失,他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女子,「對不起。」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謝希暮知道他的意思,「是我要多謝你,編織了這樣一個謊言,也讓我才有尊嚴面對他。」
梁鶴隨抿唇,「他方才說的要辭官退婚,你……」
「我聽見了。」
謝希暮勉強彎起唇,「可都已經過去了,破鏡難以重圓,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回不去了。」
梁鶴隨心底一松,隨即溫聲笑:「你別擔心,日後有什麼困難,我陪你。」
「……」
謝希暮無聲對他笑了笑,隨即對馬夫道:「麻煩你先去商序引。」
梁鶴隨不解,「這個時候你還去酒樓?」
「你先回去處理公務吧,快到打烊的時候了,曉真今日也駕了馬車出來,她現在還在酒樓,等著我去接她。」謝希暮說。
梁鶴隨聞言道:「我和你一起。」
「不必了,你這段時日為了商序引耽擱了諸多公務,快回去看摺子吧。」
謝希暮說完,正好馬車到了地方,她提裙下了馬車,身影也消失在他視線內,乾脆利落。
梁鶴隨失笑,只好讓馬夫先回梁家。
謝希暮來商序引時,曉真正好送最後一桌客人出酒樓的門,「姑娘,帳本還放在小屋了。」
「好,你去送人,我上樓去拿一趟就好。」
因著要打烊,酒樓里的夥計們都忙碌起來,謝希暮雖然是老闆,也不好意思將這點小事都交給別人做,於是自己上樓去了小屋。
小屋的位置在露台角落,原先是雜物間,後來謝希暮就將帳本放在裡頭,平日裡也都會上鎖。
可今日此刻,小屋門上的鎖卻消失了。
屋子裡也一盞燈都沒有,從窗戶紙往裡瞧,黑漆漆的,她心裡閃過了一些預感,手落在門前,又停頓在半空中。
不知該不該進去。
「……」
思忖良久,她還是推開了門,小屋裡有扇窄榻,原來是讓曉真和玄光她們幾個暫時休息的地方。
可眼下,有人端端正正坐在了窄榻上,面容隱匿在黑夜裡,她什麼都看不清,卻能清晰感知到對方就是在看著她。
熟悉又冷冽的松香氣,在狹窄的屋子裡瀰漫,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