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和我講大道理,我說大道理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我不同意,如果你要堅持的話,你和雨欣就必須分手。」
谷爸爸下最後通牒。
谷媽媽也附和丈夫道:「當廚子上江洲大學做什麼呀?你去技校多好,還能空出一個名額給想上進的人機會。」
穀雨欣爸媽咄咄逼人。
但爺爺奶奶並沒有說話。
爺爺的生日宴不歡而散,梓晨準備告辭了,谷校長叫住他:「梓晨,到書房來一下。」
書房裡。
谷校長親自沏茶,為兩個人各自倒上一杯:「你嘗嘗,這是今年新茶,味道很好。」
梓晨道歉:「對不起,因為我讓您的生日都沒過好,都是我的錯。」
「你錯哪了?」
梓晨:……
他心裡想,校長怎麼和我媽一樣,承認錯誤還不行?
還要追根問底,問錯哪了?
「錯在打擾了您的生日宴。」梓晨老老實實回答。
谷校長讚許的點點頭:「不錯,我沒看錯人,其實這件事不怪你,要說責任,我也應該承擔一半,還是一多半。」
「我知道你的構想,但沒有告訴他們,我也沒想到他們反應這麼強烈,所以我也應該對你道歉,對不起。」
「爺爺您別這樣,您讓我無地自容了。」梓晨更加愧疚。
他還要說什麼,谷校長卻突然換了話題:「你那個桃子蛋糕是怎麼做的?尤其是上面的露水,我剛才一直在想那幾顆露水是什麼做的呢?」
「既然有桃子的味道,卻是蛋糕的材質,還不甜不膩,真是絕了。」谷校長沒有提研究生也沒有提廚師,這兩個對立的話題,而是問起壽桃。
梓晨雖然不解,但也認真回答問題:「壽桃是用桃子汁加上麵粉做成的,所以會有桃子的味道,露水就是純淨水。」
通常最高級的食物只用最普通食材,而要完成驚艷的作品,想要脫穎而出,靠的就是高超的手藝。
谷校長道:「這種壽桃我小的時候吃過一次,當時是在一個很出名的菜館,我記得那個桃子做的跟這個一模一樣,當時我就想,什麼樣的高人才把桃子做成這樣?想不到你也可以。」
「您說的是顧家菜館嗎?」
今天的這隻壽桃,就是顧家私房菜譜上的一道招牌。
梓晨研究了好幾年,才做出像模樣的。
谷校長搖搖頭:「我記不住飯店名字,只記住了那個桃子,後來那家飯店突然就沒有了,我也再沒有吃過,但一直都心心念念想著。」
「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還能吃到這個桃子,真是太幸福了,這個生日過得很有意義。」
「對不起。」梓晨再次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我已經說過了,選擇不同,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今天是您的生日,本來應該是很開心的一件事情,卻因為我讓全家人都不開心。」
谷校長笑呵呵道:「不開心的人只有雨欣的爸爸媽媽,我和奶奶還是挺開心的。」
「爺爺,您不反對我開飯店?」
「不反對啊,為什麼要反對?無非就是殺雞用牛刀或者殺牛用雞刀,這些老生常談的論調,都說是職業不分貴賤,但真到了自己頭上,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的做到?」
世上的大部分人還都是俗人,能夠真正看透名和利的太少,你能做到,我覺得你很棒!」
梓晨很感動,他有些哽咽:「謝謝爺爺,謝謝您的理解。」
「放心吧小伙子,你剛才說的對行業不分貴賤,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很正確,只要選擇了,就堅持下去,前面的困苦都不算什麼,走過荊棘才能看見彩虹,一切都是值得的。」
梓晨走出谷家,心裡十分溫暖。
從小到大,他受過的質疑太多太多了,所有人都不贊成他要做廚子,包括他爸爸,唯獨谷爺爺贊成。
谷家發生了爭執。
爺爺奶奶是一派,爸爸媽媽是一派。
谷家開了一個家庭會議,明明會議的中心是雨欣男朋友,但她卻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家人爭來爭去。
爸爸情緒十分激動,他表示女兒一定要找一個有上進心的女婿,而盛梓晨顯然不符合「上進心」的標準,家裡書香幾代人,就沒有出過廚子。
作為愛好還可以,若是當作事業,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
媽媽也附和:「對呀,夫妻不只是有風花雪月,他們以後是要攜手共同走過幾十年的風風雨雨,若是相差的太多,他怎麼和我們雨欣能有共同語言呢?」
「只有共同的事業,才有可能夫妻幸福,婚姻幸福。」
爺爺說:「那要按你們的說法,所有不在同一個領域的夫妻就都不會幸福嗎?」
兒媳補充:「不是共同的事業,同一個領域也行,但起碼要在同一個層次,相差太多一定會出問題,接觸的人也會不一樣,廚師接觸的都是什麼樣的人?社會底層的人。」
「雨欣以後要接觸的人,除了教授老師,就是學者,他們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反正他要開飯店,我是堅決不同意。」
爸爸言簡意賅:「對!」
穀雨欣突然道:「我也想去開飯店。」
「不行!」
媽媽氣的不行:「你是瘋了嗎?你從小到大對哪樣愛好堅持過時間長,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
「你是要讀研究生的,不准胡思亂想。」
奶奶舉例子:「也有最高學府的學生去賣豬肉,也做到頂級層次了。」
爸爸說:「那是個例,不能用個例來看概率……」
家庭會議開了兩天,大家各抒己見,最後並沒有達成共識。
晚上穀雨欣走進爺爺奶奶的房間,苦著臉問他們自己應該怎麼做?
她不想讓爸爸媽媽為她擔心,也不想讓男朋友為難。
「你想怎麼做呢?」奶奶問。
雨欣苦著小臉兒道:「我就是不知道怎麼做是對的,所以我才來問爺爺奶奶嘛,你們得給我出主意呀。」
奶奶慈祥的摸摸她的頭,給出答案:「跟著你的心走,這種主意我們不會給你出,你已經長大了,應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爺爺道:「跟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