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滾出精工閣!

  白星言坐在精工閣二樓雅間內,眼睛一直盯著窗外,卻始終沒見顧長安的身影,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

  馬蹄聲漸近,看見那抹熟悉嬌俏的身影,他的一顆心這才落回去。

  等她坐定,白星言才看到她額上的傷,雖然被處理過了,可仍是有些令人心疼。

  「你這傷?」

  她擺手,「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反正不是壞事。」

  「呵,老夫這怎的就不能說話了?」

  顧長安回頭,就見到個瘦到形銷骨立的老頭,眼角的皺紋都快堆成摺扇了。

  她嘴角抽了抽,「精工閣已經吃不起飯了?」

  孫子安一怔,旋即大怒。

  「胡說八道!老子金銀無數!」

  嘿,他還急了!

  顧長安樂了,起身朝他行了個晚輩禮。

  「長安見過孫先生。」

  孫子安瞪她一眼,「少跟我嬉皮笑臉,我這歲數都能當你祖父了!」

  顧長安也不惱,依舊笑嘻嘻的。

  「不行,我父親不想多個爹。」

  孫子安,「....不談了不談了!滾出精工閣,以後也別再來了!」

  顧長安一屁股坐在椅子裡,捻起桌上的點心放在嘴裡。

  「老子叫你滾!以後再別尋我打造東西!」

  「行啊!走就走!」

  顧長安伸出手,「圖紙還我!」

  白星言就見孫子安往後躲了躲,雙手捂著胸口,一臉警惕地盯著顧長安。

  「給人的東西怎麼還能要回去?君子一諾重千金!」

  「我不是君子,我就是個小女子,現在我反悔了!」

  她似笑非笑打量氣的吹鬍子瞪眼睛的孫子安。

  「是自己交出來,還是我來?」

  孫子安咬牙切齒,他本來就瘦,因為生氣,一雙眼大得嚇人。

  「算了,老子懶得同你計較,說吧,今日又是什麼事?」

  顧長安卻非常認真地較上勁了。

  「圖紙還我,以後我再不來了!」

  孫子安怒斥,「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說,到底要啥?」

  她歪頭,啃著指甲。

  「寒玉劍給我。」

  孫子安揪著自己亂七八糟的頭髮,咬著手指,緊壓自己的臉,好像在竭力忍耐著心中即將噴涌的怒火。

  「除了這個,別的都應你!」

  「這樣啊,君子不奪人所好,那我退而求其次,就將恨生給我吧,我也不白拿您的。」

  孫子安除了瞪眼,無計可施,這會問他要東西就又是君子了!

  他手指顫抖,連鬍鬚都跟著抖了抖。

  「你,好得很!你打一開始就衝著恨生來的吧?」

  顧長安無辜地眨眨眼,揚了揚手中的宣紙。

  「您不虧的!」

  孫子安目光灼灼,就如同暗夜裡盯上獵物的狼!

  「你真畫出來了?快拿給我瞧瞧!」

  顧長安蹭地站去椅子上,將手裡的紙舉過頭頂。

  「一手交貨,一手交圖!您老在我這可沒信用!您替我打造手術刀不假,可昧下了我的圖紙!」

  孫子安咬牙,扭頭出去,還將門重重的摔上。

  晚秋好笑,「公主,您總氣他做什麼?我都怕他哪一日背過氣去。」

  「他不講理,我就得比他更賴皮,瞧他昧了我多少圖紙了!」

  孫子安飛起一腳將門踢開,力道大的顧長安都替他覺得腳疼。

  「給你,給你!你又沒內力,拿這玩意擺著看?」

  顧長安朝白星言努努嘴。

  「看看喜不喜歡?以後這個歸你了!」

  白星言起身,打開包裹劍身的黑布。

  此劍名恨生,是把軟劍,劍身泛著銀白寒芒,看似柔軟,實則鋒利無比,在陽光下,隱隱閃著七彩流光。

  「別有幽愁暗恨生,人生長恨水長東,此恨綿綿無絕期,人生恨不能相逢!這劍與你的氣質倒是相襯。」

  孫子安撫掌,雖然還是很心疼,卻一掃方才陰霾。

  「好詩!我得寫下來。」

  顧長安從椅子上跳下來,摩拳擦掌。

  「我來替您老寫吧!掛在正堂,一看就特有文化!」

  孫子安的笑容凝固在乾瘦的臉上,臉上的皺紋似乎又多出幾條。

  「不。。不必了!老夫用腳都比你寫得好!」

  想起自己屋裡被迫掛上的那幅字,看一次丑哭一次!

  顧長安訕訕收回手,委屈地抓過一旁白星言的袖子晃了晃。

  「這老頭嫌棄我!星言咱們回吧!嗚嗚....」

  白星言目光無意識地換了個方向,笑容有些僵硬。

  「好,回去。」

  「記得把劍帶上,這可是踐踏在我尊嚴之上才得來的!嗚嗚,這死老頭嘴真毒!」

  孫子安聽她左一句死老頭,右一句死老頭,氣得鼻孔張大,聲音洪亮的大吼一聲,把即將邁出雅間的人都嚇了一跳。

  「你這個死丫頭片子!以後再.....」

  顧長安回頭,笑則笑矣,但是她那雙黑漆漆的曈仁陰氣森森地放射出冷光。

  孫子安咽了咽口水,努力堆出個笑,即將出口的話也變了個味道。

  「以後再來玩!」

  「好,一定常來!」

  她歡喜地叫了一聲,聽來多少有些誇張。

  孫子安卻笑了,從心裡歡喜出來的笑,夕陽印刻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說不出的祥和。

  回到公主府,白星言還沒從巨大驚喜中回過神來。

  武器他見得多了,可手裡這一把軟劍,能稱得上絕世之作,所以她今日去精工閣,就是為了替他討要這劍?

  顧長安先回了自己屋中沐浴,又帶著晚秋去了隱於假山後的藥房。

  晚秋看到傷口輕嘶一聲,灑藥的手都有些抖。

  「公主,這麼深會不會留疤啊?」

  「會。」顧長安漫不經心地應一聲,仿佛受傷的人不是她一樣。

  「您多抹抹冰肌膏!奴婢脖頸上的疤痕都瞧不見了。」

  顧長安的臉上逐漸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不必!這疤痕的留著,至少西涼太子離開前都得留著!」

  這疤痕也會留在皇上心裡,每見一次,就會想起她做的荒唐事,芥蒂自然也會慢慢消失無蹤。

  晚秋替她上好藥,又仔細包紮好,省得傷口受風。

  顧長安取過一旁的筆飛快落筆,嘴裡喃喃自語。

  「七葉海棠,我怎麼將這個忘了。」

  她扭頭看向一旁放置的水晶瓶子,裡面放置的赤紅的種子還是昨日從江明晏胳膊處的傷口中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