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言緊攥著雙手,指尖都快嵌入肉中也不覺得疼,他深吸口氣,極力壓下心底的怒氣。
「兄長喜歡她?」
白南笙低頭不語,只是輕笑一聲,手中的杯子應聲而碎。
窗外又開始飄起雪花,這大概是這冬日的最後一場雪了,冷風自半開的朱窗吹進來。
他朝外張望一眼,見顧長安的馬車緩緩地離開,這才收回視線。
「做好自己的事,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白星言盯著窗外,卻不知是在看什麼,亦或是有著什麼樣不為人知的心事。
「不必兄長日日提醒!」
白南笙縱身從朱窗一躍而下,幾息間不見了蹤影。
白星言自嘲一笑,看著方才被她捏的有些皺巴的衣角。
「被我兄長瞧上,不知該說你幸運呢,還是該嘆一聲倒霉。」
他起身啪的闔上朱窗。
「呵,我可瞧不上他!」
白星言詫異地回頭,就見顧長安去而復返,正抱臂倚在門邊。
他猛地衝過去將她一把拉進屋中,四下環顧之後,重重將門闔上。
「你聽到了多少?」
他捏上她雪白纖細的脖頸。
顧長安定定望進他眼裡,似能窺見進他的內心般,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的臉漸漸漲紅,卻沒掙扎。
白星言緩緩鬆開手,她的脖頸上儼然有些青紫。
雪夜裡,生暖爐,靜聞雪落聲。
偌大的屋舍,只余兩人心跳的聲音。
白星言有些頹然的坐下,機械的握著杯子。
「你到底意欲何為?」
「跟我走!」
她依舊固執的重複這句話。
白星言仰頭,將已經涼透的茶全部灌到肚子裡。
心口泛起熟悉的疼痛,慢慢的變的尖銳細密,似無數的尖針刺入。
這樣的痛苦折磨他早已習慣,只是今夜似乎格外漫長些。
「只要不牽連太師府,他想做什麼,或者他為誰辦事,這些我並不關心,就連他這個人我也沒興趣,但我能救你。」
她微微昂起精緻的小臉,忽然露出璀璨明媚的笑容。
「為何如此執著於我?」
她非常認真的想了想,「你好看。」
白星言無奈的輕嘆了口氣,眉目軟和下來。
「我最多只有兩年可活,能幫得上你什麼呢?」
他不過就是白太傅的外室子,為了名聲,從未公開過他和他娘的身份。
直到他娘死的那一日,他才見了白太傅一面,他卻將他丟去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拼命廝殺才能活下來。
「若我出手,你再活二十年不成問題,如今我和我爹處在風口浪尖,看似風光,實則暗流洶湧,我需要可用的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白星言眸子一凝,好看的桃花眼深邃犀利,身上籠罩著一抹陰鬱。
「你帶我走,就不怕與他反目?他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想像的。」
她眨眨眼,「他不敢!不然為何將你安排在此?在外人眼中我是個不學無術的廢物,搶個小倌實在算不得什麼!」
白莫言轉過身,語氣平平聽不出什麼起伏。
「那你又需要我為你做什麼?」
「我救你,你為我培養一批得力的人。」
他負手站在緊閉的朱窗前,冷傲孤高的如同高懸的明月。
「就這麼簡單?」
她卻是一蹦一跳的到他身邊,一把扯住他的袖口,重又換上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星言,本公主命令你同我走!」
門外很快響起敲門聲。
原公子進來,有些惱怒的看了眼顧長安,旋即半垂下頭。
「既然公主這般喜歡你,夜未央也沒有不許贖身的規矩,收拾一下,今夜就隨公主走吧!」
顧長安聳肩,上前一腳踹在原公子身上。
「怎麼與我家星言說話的,信不信本公主燒了你這夜未央?」
她昂著頭,滿臉不屑,倨傲的盯著趴在地上的原公子。
「本公主喜歡誰誓必要搶到手的,你哪來的資格對本公主的事指手畫腳!滾出去!」
門大開,她的語調特意揚得很高,一樓的琴聲漸歇,聲音清楚地傳到大廳中每個人的耳中。
「本公主今日要定星言了!」
一著湖藍長衫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匆拾階而上,小跑到顧長安身邊。
「還請公主恕罪,小的手下的人不會說話,您既瞧上了星言,那就是他的福氣。」
他將一張薄薄的紙恭敬地遞到顧長安手邊。
晚秋一把奪過,氣焰囂張。
「公主能瞧上你們夜未央的小倌是天大的福氣,你們竟還如此不知好歹。」
晚秋心疼地握緊白星言的身契,這可是一整箱金子換來的!
她的心疼得快滴出血了!
白星言兩手空空,失魂落魄地跟在顧長安身後。
腳都已經邁出了夜未央,顧長安忽而伸出手,乾脆利落地將白星言身上的外裳剝下來丟在地上。
「晦氣!回去可得多沐浴幾次!」
大堂中的人面面相覷,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公主太虎了!一言不合直接撕衣裳啊!
白星言從來沒有哪一日如同此刻一般感到尷尬又羞恥!
眾人只見他青絲凌亂,衣衫散開,露出精壯的胸肌,怎麼看都像剛被蹂躪過的柔弱美人!
他低罵了聲,「戲精。」
顧長安嗤笑,「彼此彼此!」
剛才在房間裡瘋狂撕扯自己頭髮的狗男人是誰?!
弄得好像她已經把他醬醬釀釀了!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晚秋扶著顧長安坐進馬車裡,她朝著白星言勾勾手指。
「你,上來!」
白星言羞紅著張臉,乖巧地將手放在她手心裡,乖乖地應了一聲。
「好。」
那模樣像極了乖順的小媳婦。
顧長安,「....不要臉!」
白星言神情冷清,收回自己的手。
「與公主相比,不值一提!」
晚秋忍笑,順手扔給白星言一件玄色鶴氅,又偷偷瞄了他一眼。
白星言毫不介意地披在身上,往顧長安身邊湊了湊。
「公主,奴不會穿!」
顧長安,「....沒完了是吧!這裡沒外人了。」
白星言執著地抬著下巴。
「我得提前適應,畢竟面首也不是隨便誰都能當的。」
顧長安湊到他臉前,距離近的鼻尖幾乎快要貼在一起。
溫熱甜香的氣息噴在白星言的臉上,他只覺心臟漏跳了一拍。
她伸出手,猛地一扯大氅的綁帶,白星言呼吸一滯。
「好了,星言瞧瞧可還滿意?」
白星言低頭,嗯,特別漂亮的蝴蝶結。
「我可謝謝你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