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手指按在尚書夫人手腕上,微微用力,旋即笑了。
「夫人本就鬱結於心,加上服食太多寒涼之物,調理幾個月就能大好,至於孩子,隨緣!」
尚書夫人本名羅鳳心,是曾經風光一時的鎮國公府嫡出大小姐,後來鎮國公府牽扯進私通敵國的事件當中,雖然最終沒查到確實的證據,但鎮國公府至此一蹶不振。
她父親那么正直古板的一個人,就連當年祖母過壽,超過兩百兩以上的禮他都拒收,怎麼可能為了區區十萬兩就賣國求榮!
可是,所有證據直指鎮國公,皇上沒殺他們,卻仍是將鎮國公府十四歲以上的男兒流放千里!
胞弟年幼,不必跟著去流放,只是從此再也沒有讀書入仕的希望!
兵部尚書那時在朝堂里力保夫人,不惜以整個兵部尚書府為代價,最終皇上只說了句罪不及出嫁女,便不了了之!
這麼多年,兵部尚書真如娶她時所言,沒納妾室,更沒通房,一心一意待她好!
可多年前鎮國公府的事就如千斤巨石壓在羅鳳心身上,她一直耿耿於懷,鬱結難消。
她不光是鎮國公府的女兒,還是一個母親,一位妻子,沒辦法時常看顧幼弟,祖母一生好強,難得快要揭不開鍋時都沒和她伸過一次手!
見她神情恍惚,兵部尚書輕咳一聲提醒。
「公主怎麼會醫術的?而且我兒中的到底是何毒你都沒瞧就給解了。。。」
顧長安一雙眸子清澈卻又深不見底,定定地盯著兵部尚書,直看得他背脊發寒。
「好奇心害死貓!或者說您想看著秦二公子死?」
她起身,再沒了剛才的乖順模樣。
「兵部尚書這麼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當年的案子也不見你這麼執著!」
兵部尚書這下是真的服氣,看來她來救秦揚,並不是巧合!
顧長安不再吱聲,晚秋趕忙扶住她的手。
「公主,咱們去將軍府?」
她頷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胡太醫不理這些,屁顛顛地跟上。
到了府門口,胡太醫半垂著頭,一言不發。
但看那架勢,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走是不會走的!
「呵,都說醫者不自醫,胡太醫就從沒想過是自己身體有問題?」
胡太醫謙虛地拱手,「老夫替自己把過脈的,沒發現什麼異常!」
「你中毒了!就是不知道你一個太醫能影響到別人什麼,非得讓你斷子絕孫!」
胡太醫一個激靈,眼神十分微妙。
「公主沒同老夫說笑?」
她掀開車簾,露出半個腦袋,「你覺得我有這麼閒?要是想知道,跟著來將軍府吧!」
胡太醫毫不猶豫地坐在北浱身邊,闔眸假寐,省得這小子絮叨。
北浱,「......」
他咋就這麼不受人待見!
馬車裡,晚秋壓低了聲音問顧長安。
「公主,兵部尚書會懷疑到您身上嗎?」
她闔眸,輕輕搖了搖頭。
「暫時不會,而且我會傻到承認?」
晚秋接著道,「那您明知胡太醫是...他的人,為何出手相助?」
顧長安睜開眼,「不到最後是誰的人可難說。」
馬車晃晃悠悠,顧長安昏昏欲睡。
「呵,我能拉他一把,也能推他入深淵,聰明人就知該如何選擇!」
她語氣平緩,可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胡太醫眼皮跳了跳,見北浱一臉八卦樣,趕緊又把眼睛閉緊。
要他真是個普通的太醫就好了!
可惜已經入局,也許這一次真的是脫身的機會!
顧長安還是第一次拜訪江明晏的將軍府。
就跟他這人一樣,府門口只擺著兩隻威嚴的石獅子,旁邊種了幾棵楊樹。
平平無奇的大門,邁進去就看見戰馬奔騰的青石照壁。
轉過迴廊,踏上碎石小徑,一池水立著假山,魚都沒一條,雖說才是春日,可園裡沒過多樹木,太陽直直照在臉上。
她用手擋住眼睛,額上隱有細碎的薄汗。
「這是人住的地方?乾脆把迴廊拆了,將軍府秒變跑馬場!」
北浱眼角抽了抽,不敢接話茬。
北星幾人待在樹上,聞言嘴角齊抽。
「這就是將軍心心念念的長安公主?」
「你小點聲,聽說這公主善用毒,給她聽見,可沒好果子吃!」
顧長安挑眉,盯著院中的銀杏樹。
「怕有人上樹偷鳥蛋?」
都什麼毛病,不是趴屋頂,就是集體窩在樹上!還當別人都不知道!
暗衛面面相覷,一個個閉緊嘴,大氣都不敢喘。
「別以為屏住呼吸我就不知道你們在,一身臭汗味,隔老遠就能將人熏個跟頭!」
暗衛,「.......??」
不約而同地抬起胳膊聞了聞!
汗臭味直衝鼻尖!
那滋味,別提多酸爽了!
顧長安抬手抹了把額上細汗,粉末從她袖子裡揚出。
然後,胡太醫目瞪口呆地看著銀杏樹上開始往下掉活人!
一會的功夫,地上已經趴了七八個黑衣人,哀怨地抬頭看一眼若無其事的顧長安。
她聳肩,「新制的毒,沒機會用,倒是便宜你們了!」
「.......!」
謝謝,我們並不需要!
丟下這一句,她揚長而去。
暗衛們差點沒氣暈過去,尤其北星,咬牙切齒的。
「也不知主子喜歡她什麼,心腸歹毒,害得北塵半個月下不了床不夠,還給我們下毒!「
話音才落,驚天巨響,嚇得暗衛們紛紛四下搜尋。
「臭死人了!北星你放屁怎麼也不提前講一聲!」
暗衛們捏著鼻子,嫌棄地躲去一邊。
「噗噗——」
「........??」
然後,將軍府的下人們就看著平時高冷神秘的暗衛一個個捂著肚子往茅房方向狂奔。
甚至最後,為了搶茅房,打起來了!
一個個鼻青臉腫,呲牙咧嘴,幾敗俱傷!
北浱將顧長安送到主院,專門跑回來看熱鬧。
他蹲在一邊,笑得前仰後合,要不是實在太臭了,他都想邊磕瓜子,邊看他們打架。
「讓你們嘴欠,嘗到苦頭了吧!哈哈哈。。。」
於是,一群狂毆他一個,最後把他倒吊在樹上。
「讓你嘴賤,打你一頓,舒坦多了!」
難兄難弟,可不只是嘴上說說!
再說顧玉霖,毫無形象地四仰八叉倒在床上,醉得人事不知!
「你到底給他喝什麼了?醉成這個樣子!」
江明晏心虛地摸摸鼻尖,沒出息地往後退了兩步。
「你送的梨花白!我想著太師淺嘗即止,誰知道他一口氣把六壇全喝光了!我一口也沒能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