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這珍珠落玉盤般的清冷嗓音而來的,是一眾的青袍衛!
青袍衛迅速將秦雲正圍在了中間,大有下一瞬就會將他拖下馬來的架勢,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秦雲正握緊了拳頭,但面對的是周沐寒,他並不敢囂張,只陰沉著臉問道:「宸陽侯,即便前些日子我說錯了話,宸陽侯也已經教訓過,我也賠過不是,宸陽侯還要如何?」
別人還沒怎麼著,王新遠先「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這話說的也太慫了吧?
然而,下一瞬就見周沐寒一個目光掃過來,王新遠立即閉了嘴,
這傢伙就是一個煞星降世,有幾個能扛得住他那周身的煞氣?罷了,罷了,小命要緊!
王新遠在心裡嘀嘀咕咕的,殊不知他那縮著脖子的模樣,也沒比秦雲正好到哪裡去。
周沐寒緩步而來,清藍色的披風無風自動。
明明秦雲正騎在馬上,而周沐寒站在地上,可秦雲正的氣勢,無端端的就是比周沐寒矮上了許多,他坐下的馬匹也是不安的往後倒退著。
「本侯不想如何,不過是想請秦世子配合查案而已。還有你們幾個,以及王公子,都跟本侯走一趟吧。」
不管旁人是什麼反應,王新遠立即大喊冤枉:「我?我什麼也沒做啊!頂多就是逛逛青樓、喝喝花酒,督察院還管這個?宸陽侯是不是弄錯了?」
只見周沐寒面上緩緩的勾起了一抹清淡笑容,卻不帶絲毫溫度!
王新遠嚇得又是一縮脖子,而秦雲正心頭一陣顫慄,腹部仿佛傳來了陣陣疼痛,使得他臉色迅速轉白。
恍惚間,只聽周沐寒聲音清冷地說道:「今有文順侯府沈大姑娘狀告秦國公府為達退親目的,行毀人清白、害人性命之惡行!因秦國公府勢大,沈大姑娘不但告到了京兆府,此時怕是已經敲響登聞鼓,告了御狀!秦世子難道不該跟本侯走一趟嗎?」
伴隨著周沐寒話音的落下,是「咚咚咚」的鼓聲!
登聞鼓!
真的有人敲響了登聞鼓!
秦雲正臉色大變,而王新遠卻是立即放下了心,這事他就一看客,讓他去頂多是作個證,他樂意著呢。
政淵帝是滿心的不耐與不悅。
任誰好好的歇個午覺,卻被吵起來審案,怕是誰都高興不起來,何況還是審一個在他看來家長里短小事的破案子。
所以,政淵帝壓根沒有出面管這事,他只是命京兆府尹公開審理此事,又為表對敲響登聞鼓的慎重,讓太子親臨京兆府陪審。
只是,還不等沈凌欣開口告狀,秦國公就先滿是怒氣的說道:「太子殿下,宸陽侯和他的青袍衛,無詔擅闖臣的國公府,不但強逼臣與家人前來,還強行鎖拿臣的兒子,實屬罪大惡極!臣懇請太子殿下給臣做主!」
「呵……」周沐寒笑了。
秦國公心中莫名一虛,氣勢當即就矮了一截。
還不等太子說什麼,王新遠就嚷嚷道:「秦國公這話說得好生奇怪,宸陽侯只是請秦世子前來京兆府罷了,又沒拖他去督察院大牢,哪裡來的強行鎖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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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公瞪了一眼王新遠,可他又不是周沐寒,王新遠自是不怕,還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即便是我兒要前來京兆府,也該不關宸陽侯的事,別告訴我監管天下刑案的督察院,連退親這等小事也管。宸陽侯如此作為,當有辜負聖意之嫌!」
「秦國公閒心頗大,要不要本侯上稟皇上,給秦國公安排點事做做?」
「你……」
「好了。」太子開口說道:「父皇命孤前來,不是來看你們爭論的!趙大人開始審案吧。」
後面一句自是對京兆府尹說的。
而京兆府尹心裡苦哈哈,這又是太子,又是宸陽侯,被告是秦國公府,他到底算哪個牌面的?可皇上命他審理此案,他敢不審嗎?
京兆府尹肅容,喝問道:「堂下何人,又要狀告何人,速速道來!」
「是。文順侯府沈凌欣,要狀告秦國公府。」沈凌欣一襲素淡衣裙,頭上身上也沒戴什麼首飾,臉上未施粉黛,整張面龐異常的蒼白。
「趙大人且慢。」太子截斷了沈凌欣接下來要說的話,「趙大人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忘、忘記了什麼?」京兆府尹有一瞬間的茫然,接著猛然醒悟過來。
敲登聞鼓者,若為平民身,需得先行受三十鞭撻,再行審案。
沈凌欣即便是文順侯府嫡女,身上卻無誥命,那也是平民百姓,自當該領受三十鞭撻。
有多少年無人敲響登聞鼓,即便敲響過,又有多少是平民百姓?所以京兆府尹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一茬。
「太子殿下提醒的是,是臣疏忽了,竟把需得受鞭撻之刑的事忘記了。來人呀……」
京兆府尹知錯就改,當即就吩咐人行鞭撻之刑,只是他的話尚未說完,又被一聲「且慢」給打斷了。
京兆府尹氣惱地循聲望去,發現原來是周沐寒,當即心裡一哆嗦,弱弱地問道:「宸陽侯有何指教?」
他這副模樣,把一旁的太子氣得冷哼一聲,京兆府尹的汗都快下來了。
周沐寒眼眸微垂,一副清冷的漫不經心狀:「沈大姑娘狀告秦國公府一案,是本侯的督察院接的,登聞鼓也是本侯讓她去敲的。沈大人是要本侯來受這三十鞭撻?」
「下官豈敢……」
「敲登聞鼓的人是沈氏女,並非是宸陽侯。趙大人這是要壞雨墨國祖宗立下來的規矩?」
「臣不敢……」
京兆府尹額頭上的汗當真下來了,太子與宸陽侯鬥法,他這小官倒霉!
這時,沈凌欣抬起蒼白的面龐,開口道:「太子殿下既然提到雨墨國祖宗立下來的規矩,那麼請問太子殿下可曾聽過,有三情者可免鞭撻之刑?至孝大義以及重病,則可免鞭撻之刑,臣女可有說錯?」
太子沉了臉色:「你所說不錯。只你因退親一事敲登聞鼓,孤看不出來哪點與至孝大義有關。莫非你是想說自己罹患重病已久?那孤可要治你一個騙親之罪!」
太子一句話,就將沈凌欣所有退路給堵死了,擺明了這鞭撻之刑,你是不甘心受也得受,逃脫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