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過要我假冒王新遠做盡壞事,四處敗壞王家名聲,就保我享盡榮華富貴的,你們說過保我不會死的!你們騙我!我要離開這裡!放我離開!」
褐袍男人仿佛受了什麼刺激,大喊大叫著要離開,卻被青袍衛給按住而掙脫不得。
「原來這個當真是假冒的!」
「他說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在說有人指使他幹壞事,為的就是敗壞王家的名聲?」
「我瞧著是這麼個意思。」
「王家這是得罪什麼人了吧?」
「王家權勢滔天……」
「或許正是因為王家權勢滔天,才會有人嫉恨王家。」
「嫉恨?怕不是忌憚……」
那人最後兩個字說得很輕,幾乎沒有人能聽清。
任王新遠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明白,明明他都準備好了,要經歷一場苦戰,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之後還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洗脫自己殺人害命的嫌疑,可事情就這麼輕鬆加愉快地解決了!
褐袍男人失心瘋似的,將他受人指使,假冒王家王新遠惡事做盡,儘可能的毀掉王家的聲譽一事,悉數講了個清楚明白,對於欺凌了麗娘,進而殺害她夫君與孩子一事,也是供認不諱。
只不過,對於指使他的幕後黑手的身份,他並不是很清楚。
他只是因為長相與王新遠相近,自己又心有貪婪而被人利用了,與那些謀劃此事的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王新遠鄭重向沈凌欣道了謝,隨後感嘆道:「就這麼讓他們跑了,真是不甘心啊!不過我能僥倖逃得性命,已經是全賴沈大姑娘的恩德了,實在不該再貪心別的……」
沈凌欣笑道:「誰說他們跑了?青袍衛若是連這幾個人都跟不住,讓他們跑掉了,那也無需跟著宸陽侯,無需在督察院做事了!」
聞言,王新遠大喜:「沈大姑娘所言可是真的?太好了!讓我逮著這幫王八蛋……咳咳咳,逮著他們,非得讓他們知道知道我的厲害不可!」
而沈凌欣卻是收斂了笑容,道:「王公子可曾想過,他們做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
王新遠苦笑一下,他是個紈絝不假,可他又不傻,豈會不知對方是衝著王家來的,又怎會看不透,對方就是要毀了王家,要將王家推進萬劫不復的境地!
那些王家謀反易如反掌的話,他豈能沒有聽到?
沉吟了一番,王新遠微微喟嘆著說道:「不瞞沈大姑娘說,王家……已經退無可退。一如當初的林老將軍,他同樣沒有退路可選。」
看著眼前說出這句話的王新遠,沈凌欣忽然就明白過來,他為何會是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絝了。
王家出了一個皇后,還有一個手握雨墨國半數兵權的大將軍,已經是烈火烹油之勢,王家的下一代,不能再出一個出類拔萃之人了!
王新遠是一個紈絝,是示弱,也是王家謀求的一條退路。
林家沒有選擇這條退路,已經落得滿門被滅,背負惡名的下場,王家選的這條退路,看起來似乎也走不通。
除非王大將軍不再掌兵權,王皇后不再是皇后,或許能保得一時平安,但也或許一無所有的他們會死得更快!
王家不敢賭,所以他們不敢退,也不能退,卻也無處可進!
沈凌欣沉默了下來,她忽然有些迷茫。
她讓人跟蹤這件事的幕後黑手,追查真相的舉動,究竟有何意義?
種種跡象表明,想要王新遠命的,想要王家人萬劫不復的人,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位九五至尊!
王新遠顯然也明白,否則就不會有剛才那句退無可退的話。
「沈大姑娘,還得勞煩你一件事。」王新遠忽然出聲道。
「王公子請說。」
「煩請沈大姑娘回京之後,給我祖父送封信,再帶一句話給他老人家。」
沈凌欣詫異道:「王公子不準備回京?」
「回京做什麼?繼續待在那個牢籠里,唱戲給人看?」王新遠嘲諷一笑。
「看來王公子是已經想好要去做什麼了。只是可惜我不能跟王公子一般灑脫,只能回京繼續唱戲。」沈凌欣也笑,同樣帶著嘲諷的意味。
王新遠這回大笑起來,道:「沈大姑娘若是當真去唱戲,肯定會是個名角!」
「王公子與我怕是不相上下,怎好意思來笑話於我!」沈凌欣故作惱怒,惹得王新遠再次大笑。
「姑娘,王公子是要去何處?」斂秋看著王新遠一人一馬漸遠問道。
「為王家搏一線生機,尋一絲出路。」
斂秋困惑地扯了扯衣袖,姑娘好像回答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回答。
「麗娘那邊可安排妥當了?」
斂秋連忙回神說道:「姑娘放心,奴婢已經安排下去了。麗娘葬了她夫君和孩子之後,準備在墓旁結草廬居住,奴婢讓人……」
這時,水沁走了過來,臉色有幾分難看地稟道:「姑娘,麗娘剛剛用碎瓷,毀了自己的容貌。」
「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斂秋驚訝出聲。
沈凌欣抿了抿唇,她先前吩咐斂秋妥善安排麗娘,一是擔心麗娘大仇得報尋了死路,二是擔憂她即便未曾尋死,日後也不好過活,卻沒有想到麗娘竟是會毀了自己的容貌。
麗娘怕是認為因她的容貌,才會有這場禍事,才會害死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
她選擇了活下去,可終其一生,或許都會活在愧悔當中!
微嘆一口氣,沈凌欣正要吩咐水沁幾句話,卻聽水沁又道:「姑娘,麗娘許是知道姑娘有意照顧她,托他們送來了一隻長命鎖。」
「長命鎖?」沈凌欣微挑眉梢。
水沁點頭,將長命鎖送到了沈凌欣面前,口中說道:「麗娘說,若是有機會,請姑娘將這長命鎖送到京城魏家,只說人死債消,再無瓜葛。」
「魏家?哪個魏家?」斂秋嘀咕著,「京城姓魏的人家,怕是有許多家。」
「驍騎營都統的那個魏家。」
原來,麗娘是出自驍騎營都統魏家嗎?難怪看她言行舉止,不似普通農婦。
沈凌欣伸手將長命鎖拿過來,問道:「青袍衛那邊怎麼樣了?」
「他們按照姑娘的吩咐,一部分人押解著假冒王公子之人回京,另外一部分一直跟在那些人後面,尚且沒有什麼發現。」
「嗯,我們也啟程回京。」
她也要唱戲去了。
只是沈凌欣萬萬沒有料到,她一時左念,與青袍衛分開來走的舉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