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沈凌欣斥責完門房,這兩日被老夫人關了起來的司白,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急急地對沈凌欣說了幾句話。
只見林氏微微白了臉色,而沈凌欣則是面色沉凝!
抬平妻?
張氏和徐姨娘還真是敢想!
沈凌欣扶著林氏邁步就往裡行去,身上帶了一股肅殺的氣勢,將那些應邀前來參加宴席的人,竟是迫的紛紛停住了腳步。
侯府的下人更是驚住了,再加上沈凌欣下的毒,以至於沒有一個下人往裡稟報。
所以,直到沈凌欣與林氏二人來到了宴席前,張氏與徐姨娘二人都未曾反應過來。
許多人正在向徐姨娘道賀,而老夫人也是笑意吟吟的,給每一位道賀的夫人,引介著徐姨娘。
就在跟在沈凌欣後面進來的人,以為沈凌欣要發難之時,卻不想沈凌欣一副疑惑模樣的問道:「老夫人這是因著得知母親拜佛,替老夫人祈福功德圓滿,帶著菩薩福澤回侯府,所以設宴慶賀嗎?」
沈凌欣的聲音清清脆脆的,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眾人齊刷刷的回頭。
但見林氏在沈凌欣攙扶下,臉上帶著些許的蒼白,身上穿著的衣裙極為素淡,是長居寺廟的那種素淡,而且還帶著淡淡的佛檀香。
其風塵僕僕的模樣,與一身正紅色衣裙,妝容精緻的徐姨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眾人不由得面色古怪。
這文順侯府老夫人做的事,屬實有些過分啊!
人家侯夫人在寺廟長住,潛心拜佛為她祈福,她卻在府里抬平妻!
張氏見到林氏也是吃了一驚,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是會如此湊巧,偏趕在抬平妻這一日,林氏也回來了。
眼見眾人看向她的目光透著古怪,張氏連忙擠出一抹笑容來,說道:「是嬌蓉回來了?你身子一向弱,可有累到?欣姐兒啊,還不快扶了你母親回房休息?」沈凌欣
「老夫人還沒有告訴孫女,是不是給母親設的宴席呢。若是給母親設的宴席,母親怎好缺席?」沈凌欣繼續故作疑惑狀,她不能在眾人面前,讓張氏抓到明顯的把柄。
老夫人微沉了臉色,剛要開口呵斥沈凌欣沒有規矩,不想林氏搶先一步開了口。
「老夫人,兒媳聽說是抬平妻的宴席?老夫人當真要將徐姨娘抬做侯爺的平妻嗎?」林氏聲音中都帶著一絲絲的顫抖,讓人聽了就忍不住心酸。
沈凌欣原本還想逼著老夫人親口說出抬平妻這件事,卻沒有想到林氏選擇直接揭破。
看了一眼神情淒婉的林氏,沈凌欣微微垂了眸子,母親是想護著她,不想讓她面對老夫人的責難吧?
而林氏見老夫人被她問得微怔,當下又道:「老夫人,兒媳還沒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老夫人就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徐姨娘取代兒媳嗎?」
「你這是說的什麼混帳話?」張氏怒喝一聲,繼而做捶胸頓足的心痛狀,「嬌蓉啊,自你嫁進文順侯府以來,我是如何待你的?你身體病弱,難以打理府中事宜,我便替你執掌中饋,不讓你操心半分。」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可曾說過你半句不是?你只生了欣姐兒一個孩子,我可曾埋怨過你半句?沒有!我還將欣姐兒抱到自己屋裡養著,好讓你好好將養身體!」
「如今眼瞅著欣姐兒即將要嫁人,薇兒也要尋親事,聰兒也漸漸大了,府里那麼多事情,都需要有人出面打理,你又……」
「除了抬平妻,你讓我個老婆子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嬌蓉啊,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辦?」
張氏的一番話,說得那叫一個痛心疾首,簡直就是一把辛酸淚。
當家夫人病弱,不能打理中饋還不算,還未能給侯府誕下男丁傳宗接代,文順侯也不過是納了一個妾室,的確是很對得起林氏了。
府中事情這麼多,林氏不能出面,那人家抬個平妻,來處理這些事,簡直不要太合情合理!
這下子眾人古怪的眼神,變成了落在林氏身上了。
林氏面色越發蒼白,嘴唇顫抖著,卻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眼神中甚至帶上了一絲愧疚之情。
沈凌欣不由得暗嘆一聲,母親有心改變,更有心護她,只性子終究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改了的。
安撫地拍了拍林氏的手臂,沈凌欣開口說道:「抬平妻?老夫人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祖母往日教導你的規矩,都學到了哪裡去?這是長輩的事,哪裡能由得你個孩子來插言?還不快快扶了你母親進屋歇著,沒看到你母親累得都快站不住了嗎?」
「母親不是累得站不住,而是心寒。」沈凌欣也不打算再迂迴,直接說道:「母親雖然身子病弱了些,中饋也的確在老夫人手中,但府中花銷的銀子,哪一兩不是來自於母親這邊?我是被抱到老夫人屋裡養著,可吃的穿的喝的用的,又有哪一樣母親不曾備妥?母女分離的痛,老夫人又可曾體會過?」
「這些權當是老夫人為了母親好。只母親為何沒能為我添個弟弟,難道不該問一問徐姨娘,亦或者是老夫人嗎?」
眼看著徐姨娘因著她這句話而臉色微變,沈凌欣冷笑道:「老夫人想讓我現在就請了太醫來,說出事實的真相,將徐姨娘送入府衙,判個謀害主母之罪?」
「你……」
「大姐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還是事實,二妹妹自己去看徐姨娘的臉色!」
這句話不但成功堵住了沈明薇的嘴,就連在場眾人也是看出了什麼來,看向張氏與徐姨娘的眼神,頓時變作了鄙視與嘲諷。
這姨甥二人害得人家林氏不能生育,還拿了這件事來宣揚,可真夠無恥的!
沈凌欣又道:「此時我只想代替母親問一句,老夫人想要抬平妻,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張氏被說的臉色連變了好幾回,此時聽到沈凌欣一再問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不由得皺起了眉毛。
難道,她倉促之下行事,當真忘記了什麼?
「既然老夫人忘記了,徐姨娘也不記得了,那我就提醒一二。抬平妻之所以是一個抬字,是因為平妻需要經過正妻同意!老夫人,徐姨娘,我可有說錯?」
「你說錯了!」感覺被耍了張氏怒哼一聲,「只要有我、有你父親同意,就無需管其他人是否同意。今日賓客盈門,更有太子殿下派人送來的賀儀,嫻芳為平妻一事就已成定局!」
「已成定局?依本侯來看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