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酥循著地址找到位置。
敲門,來開門的是個年輕人。
「你好,你找誰?」
「我找花開富貴。」栗酥說。
話剛說完,【花開富貴】就從後面小跑著迎了過來。
她的脖子仍舊低著,想看清栗酥,只能整個身子都歪著,一隻眼睛斜視,才能勉強看清來的人是誰。
「大師!大師!你總算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大師?媽!你怎麼又在外面找人了?上一回被騙錢還不長記性?」
【花開富貴】說:「這個大師不一樣,我今天刷直播刷到的,直播間有好幾千人呢,只抽一個,就抽到我了!」
謝晨看栗酥的眼神一瞬間就變了,快步跟上,擋住栗酥的去路,「你這小騙子膽子還挺大,敢找到我家來,快出去!要不然我報警了!」
栗酥說:「我不是騙子,你媽媽的脖子,你竟然跟她去看過不止一回,如果真是什麼病,早治好了,她是被鬼纏身了。」
「你這種話就騙騙老年人。」
「謝晨!怎麼跟大師說話的?」【花開富貴】走過來,「大師,別聽他的,是我請你過來的!」
謝晨氣得站在一旁,雙手環臂,「我們這房子雖然是二手房,但買的是毛坯,還沒裝修,肯定沒死過人,媽,你要我跟你說幾遍,你才能信呢?」
「……」
幾個人爭論的最激烈的時候,壓在【花開富貴】脖子上的那隻鬼正得意地看著他們。
「哼,這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聽見了沒!不管叫誰來,都別想把我趕走!」
栗酥視線落在女鬼臉上。
她回盯著栗酥,「你能看見我?我勸你最好打消念頭!幫我把人趕走!要不然……」
女鬼說著,驀地做了個鬼臉。
一個眼珠子「啪嗒」掉在地上,鼻樑也是歪的。
臉上滿是血,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栗酥眉頭輕蹙,「原來是車禍去世的啊……」
「還神叨叨,演技不錯!長這麼好看,不去當演員,可惜了啊……」謝晨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栗酥沒聽進去一句,而是伸手一拽,將女鬼從【花開富貴】脖子上拽了下來。
【花開富貴】頓時覺得脖子上一輕。
「大師,我脖子好像沒那麼沉了……」
「你抬抬試試。」栗酥說。
【花開富貴】嘗試著抬了下脖子,這次竟然真的抬起來了。
只是彎的時間太久,脖子還有些疼。
「大師,你怎麼做的?真的好了?」
栗酥說:「你脖子上馱的女鬼被我拉下來了。」
「我就說!」【花開富貴】動動脖子,「哎呀,真的輕快不少,前幾天快難受死我了!大師你太厲害了!謝晨!還不快來謝謝大師!你看我這脖子,治了那麼多回不管用,大師一下子就治好了!」
謝晨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上一回那個所謂大師還賣了你符紙,這一回這個,連符都不用,就好了?」
栗酥彎眸,「就是這樣。」
「我還是不能信……」謝晨不能理解他媽媽脖子怎麼就好了,更不能相信她們嘴裡說的脖子上騎鬼,「就算真有鬼,鬼有重量嗎?怎麼可能把脖子給壓彎?就算脖子上真的騎個人也不至於壓彎脖子吧?」
栗酥解釋:「事實上不是重量,是陰氣堆積造成的。」
「……」
栗酥看謝晨仍是不願意相信的敵對樣子,索性把一張符紙塞給他。
「自己看!」
謝晨這個時候才看清楚,栗酥手裡憑空出現了一個擰成麻花一樣的東西。
從形狀看,好像真是人擰成的……
女鬼被栗酥抓了之後嘗試攻擊栗酥。
甚至把脖子都給折了過去。
栗酥扯著她的胳膊,轉了兩圈,就把她轉成現在這個形狀了……
「這是……」
謝晨彎著腰,打算看仔細。
女鬼忽然從身體縫隙里漏出一隻眼睛,「看什麼看?趁早從我的房子裡面搬出去!我好不容易才買的房子,憑什麼你們住?」
「……」
謝晨被嚇得倒抽一口涼氣,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栗酥說:「就算生前房子是你的,現在你已經死了,塵歸塵,土歸土,這是陽間的東西,你賴著不走,傷人傷己。」
「嗚嗚嗚……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買了這麼一個小窩,憑什麼啊……」女鬼知道自己不是栗酥的對手,也不鬧了,嚎啕大哭起來。
栗酥嘆氣,厲鬼傷人她有轍,可遇上軟的,她真是一點轍沒有。
而且鬼哭起來,像是魔音貫耳。
「閉嘴!」
栗酥厲聲呵斥,「要不然把嘴封上了!」
「嗚嗚……可是我真的不想走……」
栗酥說:「你有沒有想過,你買這個房子花了大力氣,他們呢?母子兩個人,如果有錢,何必擠在這麼一個三十多平的小一室里?」
謝晨也說:「我要有錢,就不會買法拍房了,法拍房便宜,我也只能暫時湊夠這個首付,你看這個房子,我都是用的最便宜的材料,裝得也是最簡單的,但是我不能讓我媽再跟租房住了,這麼多年,我們搬來搬去,也沒個自己的家……」
「……」
女鬼淚眼婆娑。
對於謝晨說的,她感同身受。
她是孤兒,最大的願望就是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
終於簽了合同那一天,她快高興死了。
每天都盼著交房,想著裝修該裝成什麼樣的。
但天不遂人願,她加班太累,騎車的時候就出了車禍……
栗酥鬆開手的時候,她沒有再去攻擊任何人,而是坐在地上戀戀不捨地撫著地板,血淚「啪嗒啪嗒」直掉。
終於,她下定決心了,「我知道了,我不會再煩你們了,陽間沒有可以容得下我的地方了……」
栗酥說:「人有人間,鬼有鬼界,你如果想要房子,我可以給你燒紙錢,你去下面買。」
「真的?」
女鬼一瞬間眼睛亮了。
「嗯……」
謝晨弱弱地說:「我也能,以後每年給你燒紙錢,只要你不再來我家!」
「那你們可要燒對人!」女鬼仔細地把自己的名字,生日,還有出車禍的位置全部都告訴了他們,生怕他們燒錯人。
一切交代完之後,女鬼執念一消,便消失不見了。
栗酥專門去了喪葬店,在女鬼出事的地點給她燒了紙錢。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剛要睡覺,接到了衛灼的電話,「鈴鐺我找到了,明天一起吃飯,我把鈴鐺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