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裡面病房的門被關上，醫生和護士相繼離開。
病房樓內又重新回歸了安靜。
栗酥正打算過去，忽然從後面樓梯上衝出一個人，火箭一樣衝進了最盡頭的病房。
衝上來的男人是女孩的爸爸，叫孫子興。
他風風火火的進門，先去看病床上的小女孩。
「安安怎麼樣了？」
「剛搶救過來，睡著了。」田香剛收回去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小聲抱怨，「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剛才快嚇死我了！」
孫子興抱著田香安慰。
「不怕不怕，安安肯定會沒事的，我想多掙點，接了個遠單，早知道今天晚上我就早點收車了！」
「唉……」
兩個小夫妻相顧嘆息。
肚子的咕嚕聲打破寂靜。
人是田香去買飯的時候忽然出意外的，她一直守到現在還沒吃一口飯，喝一口水。
「還沒吃飯？」
孫子興問，他熟練地從柜子裡面拿出兩個麵包。
兩人並排坐在一側的空病床上，一口麵包一口水，隨隨便便地就把晚飯對付了。
病房內的一切，栗酥都看在眼裡。
「還不進去？」郁時霽見栗酥站在門口好大一會兒也不進去，就走過來問。
栗酥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間，鬼鬼祟祟地比了個「噓」。
郁時霽也跟著往病房裡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地問：「怎麼……」
栗酥下意識伸手去捂郁時霽的嘴。
但奈何郁時霽太高，她伸出胳膊沒捂好，反倒不小心撓了一下郁時霽的下巴。
郁時霽的下巴一瞬間多了一道血印子。
「……」
栗酥尷尬地瞪大眼睛，「不好意思……」
病房外的聲音還是引起了病房內夫妻二人的主意。
孫子興捏著麵包，打開病房門，看著門外的兩人。
一個身材高大，縱使穿著病號服，也壓迫感十足。
另外一個長相可愛，看起來也就高中生模樣。
都是看一眼就能記住的長相。
孫子興很確定，自己不認識。
他問：「找人嗎？這個病房只住了我們，你們大概是找錯了。」
栗酥說：「沒找錯，找的就是你們。」
「找我們？」孫子興奇怪地指著自己，又看向田香，「你認識嗎？」
田香認出栗酥，以為栗酥是來找她討說法的，連連道歉，「姑娘對不起，剛才我在樓道不是故意撞你的，晚飯多少錢我賠給你吧！」
孫子興也連忙去褲兜里摸手機，打算掃碼。
栗酥擺手，「不是因為這個，我來找你們，是因為你們的女兒。」
「啊？」
「啊？」
「我能救她。」栗酥說。
「……」
「……」
孫子興和田香對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栗酥的話。
騙子太多，幾乎每個醫院門口都有醫托騙人。
但是這種直接找到病房的，還是頭一回見。
而且還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姑娘，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你認識有名的專家？」孫子興試探地問道。
栗酥說：「不認識啊，不過我能保證，能找出她反覆發燒的原因，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夫妻兩人有些猶豫。
郁時霽說：「醫院走廊全是攝像頭，我也住在這個醫院，身份信息都能查到。」
田香拽拽孫子興的衣服，「我看他們不想壞人，要不讓他們進來看看吧……」
孫子興這才讓開路。
栗酥走到病床錢，輕輕捏起安安的小手，把了下脈。
脈象稍微有點虛弱，但只是陽氣弱，別的就沒什麼病症了。
再看安安的身上，縈繞著兩種陰氣，還沒有來得及散去。
栗酥基本瞭然，「我知道了。」
「什麼？」
栗酥說：「她就不是生病了，被鬼纏身了，而且還是兩隻鬼。」
「……」
孫子興原本態度還算平和，聽見栗酥說的，立馬耷拉下了臉，「下一步是不是就讓我們買符紙了？我們不信這個，你還是找別人吧。」
田香眼睛中的那點亮光，也跟著熄滅了。
栗酥看了眼床上可愛的小女孩，說：「這么小的小孩，可經不起幾回折騰，鬼這回沒得手，是因為暗地裡有鬼幫忙再加上電擊救人的時候，鬼不敢上前，下回可不一定能有這麼好的運氣救回來了。」
「還真能編啊……」
孫子興聽不下去了，「麻煩你們離開，要不然我就叫護士了。」
栗酥接著說：「這麼高檔的醫院，你們的錢還能堅持幾天？如果我沒看錯，她在家照顧孩子，還沒來得及找工作，你這個月又失業了，房貸加車貸，手裡本來就沒什麼錢，住院的錢也借了幾萬塊錢吧？」
「你怎麼知道？」孫子興驚訝地瞪大眼睛，隨即又自己找到一個理由自圓其說。
「你從哪裡打聽的？處心積慮，別以為我就會相信。」
田香也說：「既然知道我們沒錢，麻煩找別人去吧，我們真拿不出來什麼錢給你們騙。」
郁時霽平常都被恭維著，還從來沒聽過這麼難聽的話。
一口一個騙子，聽得他禁不住擰緊眉頭。
他看向栗酥。
栗酥早就習慣了，她這張臉確實沒什麼先天優勢。
很多人都對天師有刻板印象，反倒是玄虛真人那種騙子，更附和人們對天師的想像。
她仍舊不急不躁，用田香的話反駁她。
「是啊，如果我是騙子，幹嘛不去騙那些有錢人呢？」
「……」
栗酥繼續說：「我除了能看出這些，還能看出，你們原本還該有個兒子，只是在四五個月的時候流掉了。」
這是田香有女兒前一年的事。
只有相熟的親戚知道，別人都不知情。
當時是兒子是女兒，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還有……上個月他媽媽出車禍身亡，剛才我在電梯口看見的，應該就是她了。」栗酥說。
「……」
「……」
孫子興和田香握住彼此的手，看向對方。
田香眼神閃爍，她真的被栗酥的話說動了。
孫子興也有些動搖，但很快又堅定了很多，「如果找別人問，這些話也能問出來，別信！」
栗酥繼續說：「如果我沒猜錯，她每次發燒最厲害的時候，或者是急救，都是在晚上吧……」
「是……」
「還有時間，你們可以考慮，或者等明天你們女兒醒了，問問她有沒有看見奶奶，我們就在隔壁03號病房，明天隨時可以來找我們。」
栗酥說完，也不在強求，對郁時霽說：「大叔，我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