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酥憑藉著特別顧問的身份，很容易就見到了老爐工的兒媳婦，李慧霞。
地點不是警察局。
而是在醫院。
李慧霞右眼眶高高腫起，紫色腫脹的皮肉下面，幾乎看不見眼珠子。
額頭被白布包紮，甚至還能看到從紗布下面滲出來的鮮紅。
一條胳膊的骨頭也裂了，剛被醫生打好石膏。
她在寧城沒有一個親人。
陪她看醫生的，是一名女警。
女警帶著栗酥進入房間，就關上門出去了。
栗酥緩緩走近，李明霞立即撐著坐了起來。
「你是來找我的？你就是放他們母子出來的那個大師吧！」
栗酥點頭：「我叫栗酥，是一名天師。」
李明霞彎腰對著栗酥鞠了一躬，「謝謝你！我替他們說，也是替我自己說！」
從李明霞口中，栗酥知道了昨天晚上的真相。
喝了點酒的男人又開始發酒瘋，因為一丁點兒不如意，就開始打起了妻子。
當時老爐工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看見兒子打人，並沒有任何制止，反而是默默地回了自己臥室，反鎖了臥室的門。
李明霞求救聲都被堵在喉嚨里，不知道從哪裡生了力氣，掙扎著抓起了地上的菸灰缸。
還沒來得及打人，菸灰缸就被搶走了。
下一秒就被砸在她自己的頭上。
這個動作激怒了正在發泄的男人，揮下來的拳頭又重又快，毫無章法。
一拳、兩拳、三拳、四拳……
不知道總共被打了多少拳。
李明霞被打得眼冒金星，有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自己要死了。
恍惚之間，就看到了屋子裡的鬼母子。
鬼母親為了救她，一遍一遍地嘗試往男人身上附身。
魂魄透明的，仿佛稍微一碰就會碎掉。
最後是鬼兒子護著媽媽，替她衝進了男人的身體。
男人陽氣重，小鬼輕易附身，損耗的是自己。
沒堅持幾秒鐘，小鬼就被彈了出來。
但男人自身也被陰氣影響，看見了被自己燒死的妻子和兒子。
酒精作用，又加上驚嚇過度，一口氣被上來，被生生給嚇死了！
李明霞眼圈發紅，「我親眼看見他們在我面前變成了透明的，他們……他們怎麼樣了？大師，你能不能把他們救回來？」
栗酥嘆氣：「陰氣散盡魂魄消散前，運氣好能回去，運氣不好，就徹底化為虛無了……」
「怎麼……怎麼會這樣？我還能替他們做些什麼？」
李明霞垂下頭，眼淚滴落，落在石膏上面。
栗酥道：「他們的屍骨還在殯儀館的火化爐里，你如果有心，就幫他們把骨頭撿起來多祭拜，如果他們回了地下，能收到你祭拜的香火。」
「好！多謝大師提點！」
「不謝。」
栗酥垂眸。
關於這些，她也是聽那些小鬼說的，但地下，到底在哪，什麼樣子，她也從未真正的見過。
陰陽相隔，說的就是如此……
警察解剖結果出來，確認老爐工兒子死於心臟病突發，跟李明霞沒有半點關係，李明霞很快就被解除限制。
老爐工撒潑打滾不願意認。
非要警察抓了李明霞給了說法。
李明霞手裡抱著骨灰罈，裡面還有沒燒透的骨頭。
她打開蓋子，「誰給他們說法呢？你知道嗎？你孫子死前疼得直叫爺爺呢？你聽到了嗎？有沒有做夢夢到過呢？你不是一直想要孫子嗎？除了這個孫子，你永遠也不會再有孫子了！你們家香火斷了！被你親手燒死的！」
李明霞的話準備無誤地插在老爐工的心口上。
「你……你……」
老爐工手裡握著符紙，衝過去就要揍人。
被隨行而來的警察攔住，「你涉嫌一樁殺人案，請跟我們走一趟。」
老爐工雖然年紀已經超過七十五歲，但他最後幾年也會實打實的活在李明霞最後幾句話的陰影中，一遍一遍在夢裡複習當年的場景，每天晚上從噩夢中醒過來，直到老死……
連著三天，栗酥都沒有見到郁時霽。
不光白天沒見到。
就是晚上睡覺，或者每天一睜眼，都感受不到郁時霽身上的紫氣。
她枕著自己的手臂，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天花板。
沒心思看手機，也沒心思畫符。
心中想著，大叔這次會出幾天差，如果時間太長，是不是得有幾天蹭不到紫氣了！
這麼想著，她連忙坐起身找出銅錢，卜了一卦。
這一卦亂七八糟，完全看不出什麼。
栗酥嘆氣，其實這個結果，她也猜到了。
從一開始，她看郁時霽的面相就迷迷糊糊朦朦朧朧的，應該是紫氣的影響，不能輕易讓人窺探。
翻來覆去許久，栗酥索性從枕頭下面，拿出了手機。
與其在這瞎猜，不如開門見山直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