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酥鼓著勇氣嘗了一口自己做出來的菜，剛入嘴，就立馬吐了出來。

  太難吃了！

  苦了吧唧的，還帶著一股奇怪的味道，讓人難以下咽。

  如果把這一盤菜端給大叔，他恐怕會覺得自己在下毒吧！

  別說幫忙了，估計要把自己趕出去了！

  又失敗了一次之後，栗酥果斷放棄。

  最後還是讓李嫂幫她做了幾道家常菜。

  栗酥拎著保溫飯盒回去，特地拍了張照片，發給郁時霽。

  栗酥：【圖片】

  栗酥：大叔，一會兒請你吃好吃的！你晚上不要吃飯哦！

  郁時霽收到信息的時候，正在回老宅的路上。

  他點開照片的時候，腦子裡面浮現出來的是栗酥生動的小表情。

  盯著照片沉默了兩秒，郁時霽對老劉說：「掉頭，回我住處。」

  「三爺，您不回去了？」

  「嗯。」

  ……

  栗酥回去之後，特地換了好看的盤子，又把那些菜擺了造型。

  光從賣相上看，就足夠讓人想流口水了。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切準備就緒，她感受到郁時霽的紫氣慢慢接近。

  不等門口的人敲門，她就先把房門打開了。

  「大叔，請進！」

  栗酥殷勤的幫郁時霽拉好凳子，又遞上筷子。

  郁時霽拿著筷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下筷子。

  這些菜裡面沒有一個不帶辣椒的。

  特別是最中間的那個水煮牛肉，上面飄著滿滿一層紅油。

  辣椒的辣味順著氣味飄到鼻子裡，郁時霽忍不住扭過頭打了個噴嚏。

  「大叔，怎麼不吃啊？」栗酥看郁時霽半天不動筷子，問道。

  郁時霽無奈地說：「我不吃辣。」

  「啊？」

  栗酥猝不及防。

  她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李嫂做菜的時候，完全是按照栗酥的口味做的。

  桌上四道菜，沒有一道不放辣椒的，就是拿到湯，都是酸辣口的。

  栗酥茫然地看看桌上的菜，又看看郁時霽，尷尬地問：「要不……我們出去吃？」

  「這些菜怎麼辦？」

  栗酥撓了撓腦袋，說：「放冰箱，我明天一天應該能消滅掉。」

  「算了，將就吃吧……」郁時霽淡淡說。

  他猶豫半天，夾起一根看起來沒那麼辣的豆角。

  剛嚼了兩下，他的動作停住。

  就像是變臉一樣，冷白的皮膚一瞬間變紅。

  特別是嘴唇，紅像是沁了血一樣。

  一連吃了幾口米飯，才算是把嘴巴裡面著了火一樣的感覺給壓下去。

  最後還是端來一碗水，菜都在水裡面涮過之後，才勉強吃了這頓飯。

  放下筷子的一瞬間，郁時霽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栗酥問：「大叔，你吃飽了嗎？」

  「嗯。」

  「我不知道你不吃辣，下次有時間，我出去請你？」栗酥歉意地道。

  「不用了。」郁時霽態度冷冷淡淡。

  「唉……」栗酥輕嘆一口氣，「還是搞砸了……」

  小姑娘耷拉著腦袋，長長的睫毛輕垂，遮不住眼底的失落。

  郁時霽盯著栗酥，問：「為什麼要退婚？」

  栗酥抬眸，反問道：「大叔，如果讓你跟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確定終生，你會怎麼想？」

  郁時霽沉默。

  這個問題，他甚至不需要假設。

  當第一次聽說自己還有個娃娃親在鄉下的時候，他只有一個想法，拒絕！

  甚至因為這個跟老爺子吵了架。

  栗酥只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而已，甚至還不到法定結婚年紀，竟然也跟他有同樣的遭遇。

  他冷淡的表情，在此刻有了一絲龜裂。

  栗酥繼續說道：「我這個未婚夫，是師父幫我定下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似乎對我也沒什麼興趣，一直躲著我，與其這樣，還不如早點了斷，省得我難受，他也難受，奈何家裡的長輩不願意，非得讓我把人帶回去，才同意退婚……」

  郁時霽又問道：「為什麼不讓那個小明星跟你回去。」

  栗酥毫不猶豫地回答：「他不行，帶他回去我師父不會同意。」

  「……」

  郁時霽垂眸，他理解錯了栗酥話里的意思，心中說不上的失落。

  「我跟你回去你師父就同意？」他問。

  栗酥重重點頭，「換了大叔就不一樣了，你身上有紫氣，是萬中無一的好命格，師父會認真考慮，退婚成功的機率比較大……」

  郁時霽抬眸看向栗酥。

  他不敢想，栗酥對於那個小明星竟然深情到這種程度，明明能看出命格，趨利避害，偏偏還是選擇了他……

  見郁時霽沉默，栗酥垂著腦袋嘆了口氣。

  「我也知道，師父是為了我好，但我不想綁在一個不喜歡的人身上，我想自己為以後搏一搏……」

  「……」

  「大叔，你真的不能幫幫我嗎？只是出現一次就好。」栗酥軟著聲問道。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盯著郁時霽，像一隻委屈的小貓咪一樣。

  郁時霽的心臟猛地一緊，就好像被小貓爪子撓過。

  「大叔……」

  郁時霽回神，不自在地別開視線。

  「我要考慮考慮……」

  還不等她給栗酥一個回應，栗酥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

  手機亮起的時候，郁時霽瞥見了上面的來電顯示，「葉斯祺」。

  他眸光一暗。

  「還不接電話？」

  「哦。」

  栗酥接起電話，有些疑惑地問：「怎麼了？」

  她還記得，前幾天葉斯祺剛從她這裡買了不少符紙。

  現在應該已經進組了。

  對面的葉斯祺又是一副急吼吼的樣子，「栗大師！栗大師！我又見鬼了，能不能來救命啊！」

  「又被鬼纏上了？」栗酥不自覺地蹙眉。

  葉斯祺這什麼體質？

  葉斯祺說：「我也不知道，這一回我沒親眼看見，就是忽然發現我裝在口袋裡面的符紙變成符灰了！不光這樣啊，我們劇組，莫名其妙有好幾個人都發燒了。」

  「……」

  「哦哦哦，對，還有一件事，還有一個女演員，昨天被棺材板砸了……」

  聽葉斯祺的描述。

  不像是危言聳聽。

  如果幾個人發燒都是因為這隻鬼的話，恐怕這次的鬼有點凶。

  栗酥沉聲說道：「你把地址發過來吧，我現在過去。」

  葉斯祺說：「就在寧城外面被廢棄的那個殯儀館裡，劇組搭的景，還在拍攝。」

  「哦，知道了。」

  栗酥掛了電話，就按照葉斯祺給的地址叫了車。

  還沒有來得及從椅子上起來，那邊司機電話就打過來了。

  「喂，你要去舊殯儀館？」

  「對。」

  「太晦氣了，晚上不去，麻煩把訂單取消了吧！我剛才點得太快了，沒看清楚。」

  「加錢呢？我有點急事。」栗酥問。

  司機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加錢也不去！我聽著你的聲音還是個小姑娘，聽我的，晚上最好別往那邊去，聽說那附近不乾淨，我估計你找不到願意去的計程車。」

  「……」

  栗酥低著頭把訂單取消。

  不信邪地又下了一單，這一回整整十分鐘，都沒有人願意接單……

  舊殯儀館位置太偏了，別說已經晚上，就是白天都沒有往通往那邊的公交車。

  栗酥放下手機，目光落在還端坐在餐桌上的郁時霽身上。

  「大叔，你有車對吧！」

  「嗯。」

  「能不能送我去舊殯儀館啊？」

  「嗯。」

  郁時霽點點頭。

  剛才栗酥打電話他聽見了。

  之所以一直沒走，就是他十分清楚，舊殯儀館這麼偏僻的地方，就算白天叫車都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晚上。

  他故意坐著沒走，就是等栗酥來找他幫忙的。

  「大叔，你真是個好人！」栗酥開心地眸子彎了起來，對著郁時霽豎起大拇指。

  忽然被發好人卡的郁時霽沉默住了，「走吧……」

  郁時霽開車帶栗酥出門。

  越往外走車越少，越荒涼。

  直到走到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又往前走了很遠，直到看到一片空地上停著好幾輛車。

  他們知道，這是到了。

  把車停下之後，栗酥給葉斯祺打電話。

  葉斯祺很快親自出來迎接，還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你看，這是你給我的符紙，我帶過來的幾張都變成符灰了！」

  栗酥看了一眼葉斯祺手上的符紙，點點頭。

  打算跟著進去的時候，她回頭看向郁時霽，「大叔，你走吧！不用等我了！」

  葉斯祺沒看清楚車內的人，也跟著揮了揮手，也跟著栗酥叫，「多謝叔叔！」

  「別亂叫叔叔！」郁時霽冷冷地回答。

  「……」葉斯祺愣了一下，立馬改口，「抱歉大哥！」

  然後催促著栗酥，「我們走吧！」

  看著兩人並肩離開的背影，郁時霽捏著方向盤的手慢慢緊握，青筋暴起。

  栗酥跟著葉斯祺進入殯儀館，一進去，就感覺到一陣清涼。

  館內陰氣很重。

  因為中間又出了點事，一個演員被機器砸到了腿，已經送到醫院了。

  今晚的進度註定受影響。

  於是導演讓大家收工了。

  演員除了葉斯祺都已經離開。

  餘下的就只剩下導演和幾個收拾場地的工作人員。

  葉斯祺將栗酥引到導演跟前。

  「張導，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栗大師。」

  張嘯看見栗酥，「你確定是介紹她來捉鬼的？不是來應聘演員的？」

  葉斯祺道：「張導，您別看栗大師年輕，我親眼見過她捉鬼！」

  張嘯今年六十多歲了，自己覺得自己經驗比年輕人多。

  人也比較固執。

  聽到葉斯祺的話，昂著頭說：「現在的年輕人，為了騙幾個錢，什麼都敢說！」

  「張導……」

  葉斯祺正要去勸，被栗酥攔住了。

  「別勸了，沒用，額頭前凸，顴骨高，印堂生亂紋，這種面相都是死犟，聽不進去你說的話。」

  栗酥說的這些話，是當著張嘯的面說的。

  張嘯擰緊眉頭，「小聰明不斷，還知道打聽我的性格，也就騙騙別人，休想騙到我！」

  栗酥問：「如果我真能捉鬼呢？」

  張嘯大聲說：「可笑！如果你真能捉鬼，我就承認我錯了，當眾給你道歉，酬勞翻倍！」

  「好的。」栗酥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