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酥回到酒店，就看到郁時霽坐在沙發上。

  頭低垂著，肩膀頹然地塌著。

  整個人失魂落魄。

  看來之前的事情，給郁時霽帶來不小的衝擊。

  栗酥能理解。

  知道自己的家人在死後還遭受了那樣的折磨，換作是誰，都一時難以接受。

  栗酥走過去，正打算出聲安慰。

  郁時霽忽然抬起頭，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冷靜。

  「追上了嗎？」

  栗酥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訴了郁時霽。

  「惡鬼已經被我滅了，我找到惡鬼的時候，惡鬼已經吃了個飽逃出來，我不確定他吃了誰，只見到一條成年男人的胳膊，我明天想再去看看。」

  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飼鬼之人的線索。

  如果真有天師以魂飼鬼，就必須得早點將此人揪出來。

  免得有更多的人受其所害。

  次日一早，栗酥和郁時霽早早到了常琰鋒家門口。

  還沒走到跟前，就能聽到裡面熱鬧的聲音。

  有哭聲。

  有叫喊聲。

  栗酥踮起腳尖，湊到跟前。

  聽到有人在小聲議論。

  「他家小三生的兒子忽然沒了，這是做了惡事遭報應了吧？」

  「別提了，我住在樓下，昨天晚上聽到鬼哭狼嚎了一晚上，喊什麼有鬼！救命啥的……」

  「我聽說啊，這家兒子在外面找了有錢人家的女兒，十來年都沒怎麼回來過，別是被人知道養小三害了人跑回來了吧？……」

  「噓噓噓，這可不能亂說！」

  「都敢把人明目張胆接家裡了，有啥不能說的……」

  「……」

  栗酥豎著耳朵聽著。

  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小孩魂兒弱，也最香。

  是惡鬼最喜歡的食物。

  受到驚嚇之後，陽氣弱，魂魄不穩。

  昨天那個惡鬼吃過不少魂魄，能拽出小孩的魂魄吃，也不奇怪。

  屋內，常琰鋒還在繼續發瘋。

  一晚上沒睡，眼睛通紅，手裡拿著刀，被警察奪了過去，還在胡亂撲騰。

  「放開我！放開我！有鬼！有鬼！」

  「救命啊！」

  「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我！」

  「……」

  就這麼不知疲倦的折騰。

  直到醫生來了，打了一針安定，才睡過去。

  栗酥拉了拉郁時霽的衣服，「大叔，我們走吧。」

  「不找了？」

  栗酥搖頭，「他這是魂魄受損，不可逆轉，他已經不是個正常人了！」

  郁時霽回頭看了一眼屋內，眸中閃過寒光。

  永遠活在恐懼中，永遠被關在精神病院裡被電擊，或許就該是他的歸處！

  他甚至好心地幫忙聯繫了一家以治療方法激進出名的精神病院。

  回到寧城，郁時霽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銀行卡。

  打算當做栗酥的酬勞。

  栗酥則是把銀行卡推了回去。

  「大叔，我不要錢。」

  「我不欠人情，你幫了我的忙，這是你應得的。」郁時霽道。

  栗酥說：「其實我幫大叔，也是帶著小小的目的。」

  「什麼？」

  郁時霽頭稍歪了一點，看向一側的栗酥。

  帶著目的接近他的多。

  只是像跟旁邊這個小姑娘這麼坦率的，倒是少見。

  「大叔，你身上的紫氣對我很有用，我想住到你家可以嗎？我可以付房租的！只要讓我每天蹭個半小時就行！」

  郁時霽沉默了。

  這個條件多少有點過界。

  但再去看栗酥雙手合十，眼神真誠而清澈，又讓人沒辦法往歪處想。

  「我可以幫忙打掃衛生，你有什麼親朋好友需要捉鬼驅邪的，我也可以免費幫忙，拜託拜託！」

  栗酥扯著郁時霽的袖子輕輕晃了晃。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眉頭輕鎖，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貓咪一樣。

  郁時霽意識到自己有些出神，連忙收回視線，把袖子從栗酥手裡抽回，一手去解襯衫領子。

  明明空調開著，卻感覺車裡悶得厲害。

  「大叔……」

  郁時霽輕咳一聲，說：「我家不方便讓你住，不過我可以幫你找個房子，讓你住在旁邊。」

  只要能經常見到大叔蹭蹭他身上的紫氣，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栗酥重重點點頭，「多謝大叔！你人真好！」

  「……」郁時霽額角一跳，「你住哪裡？我先送你回去，租好房子再來接你。」

  栗酥低著頭，手指交纏在一起，有些為難。

  郁時霽疑惑地問：「沒住的地方？」

  「不是……我住在未婚夫家裡……」

  「那個明星？」郁時霽悶聲問道。

  「不是。」栗酥咬了咬嘴唇，還是趁機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其實……我還想讓大叔幫我個忙，假扮我一天男朋友，見見家長，好讓我能夠得到同意，把婚退了。」

  「……」

  郁時霽覺得自己被當了那個小明星的替身工具人。

  沒來由地更煩躁了。

  「我只能答應你一個條件，自己選一個。」

  「……」

  栗酥徹底為難了。

  蹭紫氣重要。

  退婚也很重要。

  她咬著唇，糾結得手指都快擰成了麻花。

  最後終於下定決心。

  「還是第一個吧……」

  兩相比較，還是先壓制陰蠱活躍更重要。

  至於第二個條件。

  還能再找機會……

  最終栗酥被郁時霽放在了路邊，讓她自己打車回去。

  「呼……」

  栗酥看著車子漸漸遠去，拐了個彎，就消失在車流。

  嘆了口氣。

  沒能把人帶回去，只能先一個人回去了。

  栗酥剛一進門，郁老爺子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

  一邊問，一邊往栗酥身後的院子裡面招望，「酥酥，一個人回來的？」

  「嗯。」栗酥點頭。

  「沒事沒事！不著急！不著急！」

  郁老爺子懸在心中的那口氣，一下子就鬆了些。

  人還沒帶回來，他家小子就還有機會！

  還不等郁老爺子高興，栗酥又說：「郁伯伯，過幾天我找到房子，就會搬出去，多謝郁伯伯的這些天的照顧。」

  「人還沒找到，先住著唄！」

  栗酥搖頭，「還是不方便，我抓鬼算卦，也要經常出門的，不過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跟你下棋很開心，小悅的小餅乾做得也很好吃！」

  「唉……」

  郁老爺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有的事情講究緣分，半點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