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酥深呼吸一口氣，穿過小門口，進入裡面那一間房。
昏暗的光線下，她看見袁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上。
除了被屍油極力掩蓋著的腐屍味之外，表面上跟正常的老頭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皮膚表面皺紋都沒有郁老爺子和華老爺子的多。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少女血，才能保持成這樣的狀態。
袁老爺子直直地盯著栗酥，面色緊繃，目光中滿是審視。
他的手放在一側桌子上，桌邊有個紅色的按鈕。
栗酥皺眉，這老頭有點過于謹慎了。
她敢肯定，再往前走兩步，袁老爺子肯定要按下按鈕。
按鈕又控制著什麼機關，她暫時沒辦法判斷。
這老頭變成了活屍，還怕不是小姑娘們的對手，早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光是薰香裡面的迷藥量，放的都不少。
栗酥遲疑地停住腳步。
往上翻了個白眼。
然後軟綿綿地暈倒在了地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沙發上的袁老爺子仍舊沒有什麼動靜，甚至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完全沒有挪動一下。
對於暈倒這事，栗酥極其有經驗。
她十分有信心，不會被人看穿。
栗酥耐著性子，等待著，完全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終於，十幾分鐘後，沙發上的人起身了。
「嘶啦……」
「嘶啦……」
「嘶啦……」
袁老爺子拖著極其沉重的步伐，緩緩靠近。
獨屬於活屍的走路方式。
腳不離地。
強行留在身體裡的靈魂，想要撐起原本的身軀，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袁老爺子在栗酥身邊停了一瞬，剛準備做下一步的動作。
栗酥就忽然睜開了眼睛，一個翻身，打翻了他手中的碗。
碗中的水灰乎乎的，看起來髒兮兮的，是提前準備好的符灰水。
「啪！」
碗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袁老爺子沒想到栗酥會醒，有些僵硬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栗酥將一張符紙貼在了袁老爺子的身上。
袁老爺子瞬間動彈不得。
活屍的身上全是符篆，她沒在符篆上做任何動作。
袁老爺子現在還有用，栗酥還要用他找神秘人出來。
她有些好奇剛才那個按鈕的作用，走過去按了下去。
「砰……」的一聲。
沙發前面一米遠處的地板塌陷下去。
「還真的是很謹慎……」栗酥喃喃自語道。
如果她剛才再往前面走幾步，到達袁老爺子認為的危險範圍，她就會被摔下去。
下的迷香都夠藥暈一頭牛了，竟然還藏著這種後手。
栗酥巡視一圈屋內，她想，除了這些，袁老爺子應該還有別的準備。
真夠陰險的。
正這麼想著，門鈴聲忽然又響了起來。
栗酥朝著顯示屏看過去。
袁升雨還站在門口。
「……」
栗酥沉默，已經把人送進來了，按道理說，袁升雨該離開才是。
這麼快又按門鈴。
不是破壞了袁老爺子的好事？
袁升雨幫袁老爺子三年多，不可能不知道規矩。
這個時候按門鈴，絕對有事。
栗酥敏銳地察覺出來這一點，便走到袁老爺子跟前。
一手拿符紙，一手威脅。
「她為什麼又回來按門鈴？敢說一句假話，立馬讓你身魂分離！」
她說著，將真話符貼在了袁老爺子身上。
袁老爺子害怕地抖了起來，說：「我交代過她，等我驗完身，確認可以用，才可以走。有的沾過陽氣不能用，得換。」
「……」
栗酥無語。
她沒見過這麼謹小慎微的人。
人都死了，還處處小心翼翼。
栗酥對袁老爺子說：「告訴袁升雨，一切正常。」
「好！好！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袁老爺子忙不迭地答應。
當栗酥正打算把真話符撕下來的時候，忽然手懸在半空中。
袁老爺子答應得太果斷了。
這麼謹慎的人，能這麼好說話？
她思索了片刻，又問道：「除了這些，你還跟袁升雨說過什麼？」
「……」
袁老爺子不回答了。
刺骨鑽心的疼，好像要將的他的靈魂撕扯開來一樣。
每一秒鐘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啊！啊啊啊！」
袁老爺子疼痛地大聲叫了起來。
但這屋子隔音極好，根本不擔心外面會聽到。
極度的疼痛下，人很難保持思考。
栗酥繼續刺激，「有沒有感覺靈魂快要裂開了？再過一會兒，你的靈魂就會碎成一片一片的，就算有這具身體，又有什麼用呢？人死了，至少魂魄還在，魂魄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袁老爺子震驚地看著栗酥。
這種話，栗酥說得輕飄飄的，好像毫不在意一樣。
他視線都有些模糊了，甚至能看見栗酥唇角淡淡的笑意。
袁老爺子不由得心驚膽戰，毫不懷疑栗酥說話的真實性。
疼！很疼很疼！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真的被撕扯開了。
現在死，還是這麼痛苦地死去，和等一會兒再死。
只短暫地權衡了一下，袁老爺子就乾脆利落地選擇了後者。
「我說！」
「我給了小雨一張符紙，如果我這邊聯繫不上，她就會燒了符紙！大師會來救我！」
「……」
「哦？」栗酥雙手環抱在胸前。
她正愁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引背後神秘大師出現呢，這不正是瞌睡送枕頭？
栗酥乾脆不管外面等待的袁升雨。
袁升雨來回踱步了幾分鐘。
又按了兩回門鈴。
「爺爺，爺爺！你在嗎？」袁升雨著急地拍了好幾回門。
最後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張符紙，然後點燃。
符紙燃燒乾淨，袁升雨還守在門口，不知道如何是好。
裡面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她也進不到院子裡面，只能幹守在原地。
這一切，都被栗酥從攝像頭裡面看得清清楚楚。
而在這個時間段中，栗酥一點也沒閒著。
她翻了袁老爺子的抽屜，找到了袁老爺子藏的符紙。
一樣的用於求助的符紙。
從畫符風格到用筆習慣，都讓栗酥有一種莫名的眼熟感。
很成熟的筆鋒。
栗酥基本確定，和在鬼王棺洞中見到的那些引魂符，是出自一個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