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抹陽光陷入地平線，葉繁英給栗酥的畫終於畫好了。

  整幅畫籠罩著橙黃色。

  是夜幕下路燈的顏色。

  路燈下，石橋邊。

  栗酥眺望遠方，衣擺隨風飛揚。

  站在一步之遠的郁時霽看向栗酥，滿眼溫柔……

  栗酥是坐在旁邊看著葉繁英一筆一筆完成的。

  但當看到成品時，還是被畫中的氛圍驚艷到了。

  溫暖，柔和，平靜。

  如同郁時霽眸中的顏色一般。

  她第一次從外人的角度看自己和郁時霽的相處。

  原來，在她沒有看見的時候，郁時霽的眼睛也落在她的身上。

  栗酥懂了，葉繁英畫的這幅畫，取名叫「愛」。

  她的眼睛中，不知道怎麼，蒙上了一層水蒙蒙的霧氣。

  「葉奶奶，謝謝你！」栗酥眸光閃動。

  葉繁英把畫筆放下，笑著說：「你喜歡就好。」

  栗酥重重點頭，「嗯，喜歡，很喜歡！」

  從養老院回去的路上。

  栗酥一直把那幅畫拿在手中。

  畫被捲成圓筒的形狀，放不進栗酥包中。

  就算能放進去，栗酥也不捨得放，生怕被壓壞了哪一個角，或者留下一丁點兒的摺痕。

  她拿著畫的時候，要有多小心，就有多小心。

  栗酥哼著歌，腳步輕快地走在小區里。

  她才剛進小區，還沒走兩步，忽然有一道閃光燈打在栗酥的身上。

  栗酥以為自己擋了汽車的路，往路邊走了兩步，給後面的車子讓路。

  栗酥讓了路之後，閃光燈就被關掉。

  車子緩緩前進，在栗酥的旁邊停了下來。

  車窗被搖下來，郁時霽的腦袋從裡面探了出來。

  「大叔！」

  栗酥驚訝地出聲。

  剛才逆著車燈光，她都沒注意到，車子是郁時霽的。

  「上車。」

  「沒剩多遠了。」栗酥說。

  距離他們住的那棟樓，也就只剩下一百米左右的距離。

  郁時霽說：「我開了車，還能讓你在後面慢慢跟嗎？到樓下還是要等你的。」

  栗酥猶豫了一下子。

  打開副駕的車門，上了車。

  她一隻手系安全帶，另外一隻手把畫舉在半空中。

  肉眼可見的小心翼翼。

  郁時霽好奇地問：「什麼東西？那麼寶貝？」

  栗酥開心地回答：「葉奶奶給我畫的畫。」

  「這麼喜歡？什麼畫？我能看看嗎？」郁時霽挑眉。

  栗酥連忙把畫往右邊挪了兩下，雙手護著。

  「不行。」

  「嗯？」

  「嗯……至少現在還不行……」栗酥說。

  郁時霽也沒堅持，「好吧，那我就再等等。」

  兩個人一起乘坐電梯上樓。

  誰也沒說話，格外安靜。

  栗酥在三十二樓下樓，她踏出電梯之後，忽然轉身。

  在電梯門還沒關上的時候，又往前一步，踏進了電梯，用手擋住了電梯能自動開合的門。

  「大叔，明天，你有時間嗎？」

  「有。」郁時霽沒問什麼事情，就毫不猶豫地說。

  栗酥又問：「什麼時候？」

  郁時霽回答：「一整天都有。」

  栗酥歪著腦袋想了想，說：「明天中午，我請你出去吃飯好不好？」

  郁時霽若有所思地看著栗酥，「怎麼忽然要請我吃飯？為前幾天的事謝我？」

  栗酥搖頭：「不是為了那件事的謝宴，就是想請你吃飯。」

  「好啊！」郁時霽說。

  栗酥退了一步，對著電梯擺了擺手，「大叔，明天見哦！」

  郁時霽的眼眸彎起，眸中盛滿笑意，也抬手道別，「嗯，明天見。」

  栗酥已經想好，明天會把實情告訴郁時霽，讓郁時霽自己取捨。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很平靜。

  她好像對郁時霽的答案，並不是那麼好奇。

  她覺得，她應該猜得到結果。

  所以……這頓飯，也差不多能算得上第一次約會？

  出門之前，栗酥在衣櫃裡面挑來挑去。

  最終挑了一件淺藍色連衣裙，配上柔軟的米色毛衫。

  米色毛衫軟軟糯糯的，襯得栗酥也是軟軟糯糯的。

  但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她對著鏡子看了半天，最終找出了原因。

  常年被簪子盤在頭頂的長髮，被她放了下來。

  「這就多了！」

  栗酥彎著眸子，對著鏡子笑笑。

  然後將小布包背在了身上，隱藏在軟糯的毛衫之下。

  剛想給郁時霽打電話。

  門外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栗酥連忙拿上手機，換了鞋子，給郁時霽開門。

  「大叔，我好了！走吧！」

  今天的栗酥跟往常太不一樣，郁時霽差點挪不開眼睛。

  頭髮放下之後的栗酥，少了幾分學生氣。

  多了幾分精緻。

  她甚至在耳朵上還帶了耳環！

  郁時霽當然看得出來，栗酥精心打扮過。

  想到栗酥是為了和他出去吃飯，專程梳妝打扮，郁時霽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就連耳朵，都有些微微發紅。

  「你今天，很漂亮！」

  栗酥彎起眸子，「多謝誇獎！我們走吧！」

  考慮到接下來要說的話，栗酥專程定了一個私密性很好的包間。

  包間空間不大。

  只放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當然，這正是栗酥想要的。

  可以面對面，近距離地跟郁時霽說話。

  兩個人點了幾個菜。

  有照顧到郁時霽口味的免辣菜。

  還有栗酥自己喜歡吃的被辣椒點綴的紅彤彤的菜。

  郁時霽也嘗試著嘗了幾口。

  雖然還是臉紅出汗，但好像接受度高了不少。

  栗酥說：「大叔，你現在有點厲害喲，我要的可是中辣。」

  郁時霽笑著抬頭，故意說：「所以……有沒有什麼獎勵？」

  本來是開玩笑逗栗酥玩。

  但栗酥真的歪著腦袋認真地思索起來。

  「獎勵嗎？大叔想要什麼？」

  郁時霽動作停住，眸子微深，說道：「你應該知道。」

  「嗯……」栗酥托著下巴，「大叔，你不會是看上我昨天的那幅畫了吧？畫可不能給你，是葉奶奶專門給我畫的！」

  「……」

  郁時霽垂眸，眼神中有些許的失落。

  栗酥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哈哈，逗你的，大叔！」

  兩人放下筷子之後，栗酥卻沒有一點想要起身的樣子。

  「大叔……」

  她盯著郁時霽，原本笑意盈盈的眸中，現在多了幾分認真。

  「怎麼了？」郁時霽心猛地一緊，緊張地問道。

  栗酥說：「大叔想要的，我知道，不過回答你之前，我有關於我的事情想跟你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