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泣不成聲,只能將當初的委屈說出來。
林清清雙手緊緊地攀附著他的胳膊,梨花帶雨,像是羸弱的菟絲花。
「你知道我媽帶著我嫁進雲家,雲叔給我優渥的生活,都是有代價的,他只想將我賣個好價錢,為他帶來利益,現在除了你能救我,我已經無路可走了。」
程之衍漆黑的眸子,像是不見底的深淵,隨時能將人吸進去。
他側過眼神,依舊是沉默著。
直到司機匆匆趕來,程之衍抽回胳膊:「早點回去休息吧,後面我會保著你的。」
這句話像是光一樣,讓林清清終於看見了一絲希望。
沈星晚剛和傅沁吃過飯,她就被家裡的傭人打電話叫了回去。
電話里只說是聲聲在家裡耍小脾氣,得讓親媽回去收拾。
傅潯在她走後,拿著車鑰匙陪著沈星晚走向停車場。
「今天在醫院拿的藥,你得按時吃,記得吃完之後還得回醫院複查。」
可是說完,他還是覺得不太放心:「等複查那天我來接你。」
沈星晚連忙拒絕:「沒關係的,我現在狀態已經好了很多,後面醫院我自己去也沒關係。」
話剛說完,她就遠遠地看見林清清從一輛賓利車上下來。
那邊車窗開著,很快就看到了程之衍的身影。
沈星晚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微怔了片刻,但很快神色如常。
她也裝作沒看見,即刻收回視線,轉頭笑著對傅潯道:「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回去吧。」
她與程之衍的車錯開,跟著傅潯上車的時候,還能感受到背後極為明顯的視線。
程之衍在看到沈星晚的那一瞬間,下意識掐滅了手裡的眼。
距離不遠,他能清楚地看見她臉上溫柔細膩的笑容,竟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程之衍想起白日裡若禮說的話,這一切不受控制的感覺愈發強烈,仿佛有什麼東西變成了指間沙,在漸漸流失。
這種心情讓他愈加煩躁。
他又點了一支煙,看著傅潯開著車從旁邊駛離。
而車內,沈星晚和他有說有笑,心情愉悅,似乎沒有煩惱。
程之衍最後關上車窗,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回去吧。」
既然她覺得這樣生活能更平淡幸福,不想再與自己有交集,似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出院後,沈星晚已經因為這次受傷耽誤了很長時間,在家裡只休養了一天時間,就立即趕回了公司里。
於桐早就將這段時間的報表和相關資料,放在了她的辦公室。
趕到公司的時候,一進門,沈星晚就看見桌上還擺著一束花。
是於桐特意準備的,慶祝她出院。
但看著桌上厚厚的一摞,等待處理的工作,沈星晚就知道,今天不會太輕鬆。
「沈總,自從黎洛小姐的代言開始之後,我們高端珠寶的銷量成績一直都不錯,只是這段時間,設計部的人一直都在小動作不斷。」
這段時間,總經理不在,於桐盯著總經理助理的職位,壓力很大,好在沒讓設計部的人出什麼紕漏。
沈星晚一邊審閱著手中的文件,一邊聽她說著設計部的問題。
「你是說,他們用劣質的寶石給客人做定製?」
沈星晚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抬頭又問了一遍。
能來做定製的客人,都是有些品味和鑑賞能力的,寶石的成色好壞,有些人幾乎一眼就能識別。
沈意寧竟敢拿劣質的產品給客戶?
於桐點了點頭,這件事是她親眼所見,但苦於發現的時候,正在招待客人,為了避免被客人知曉,她沒有來得及留下證據。
但能確定的是,這並非設計部的失誤。
沈星晚頓時沒有處理文件的心情了。
她將手裡的文件合上,丟在一邊:「你先去把沈意寧叫過來吧。」
於桐立即出去叫人。
過了許久,沈意寧才姍姍來遲,她姿態悠閒,穿著一身D家的高奢套裝,手上還做著漂亮的美甲。
她直接坐在了沈星晚的對面,面帶微笑問道:「聽說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出現這樣的隱患,沈星晚也沒心情去處理文件了。
她雙手環抱在胸前,打量著此刻優哉游哉的沈意寧,忍不住給出評價:「這些年,你的作品大都設計風格老套,甚至有抄襲的嫌疑,就算有線下門店銷售幫忙推銷,也做不出很好的成績,如果不是因為你姓沈的話,我實在想不到你能待在這裡的理由。」
原本沈意寧的心情還不錯,在聽到尖銳直白的評價之後,表情立刻晴轉陰。
「我知道你看不慣我,但說出這種話,也太沒禮貌了吧?你又不懂設計,憑什麼來評價我的作品?」
她快氣死了。
自從沈星晚再三殺掉她的設計作品之後,沈意寧就已經很不滿了。
沈星晚笑笑道:「我的確不是專業設計出身,那咱們就拿專業的水準來說吧,你以公司的名義參加國內外大大小小的比賽不計其數,請問有哪次是進入了決賽的?」
看著沈意寧已經是啞口無言,沈星晚略帶嘲諷地道:「專業評委也看不上的作品,在國內能有市場嗎?」
沈意寧咬緊了牙:「所以呢,你想說什麼?是想趕我離開成雅嗎?」
她既然都主動提了,沈星晚也順著話題道:「按照你的資質,的確是沒有留在成雅的必要了,為了彼此體面,你現在可以選擇自己離職。」
沈意寧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一天在等著自己。
她噌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沈星晚!你真以為現在公司里都什麼你說了算嗎?憑什麼你能讓我走?」
面對她的勃然大怒,沈星晚還是一臉沉靜。
她直接從抽屜里取出一份珠寶,是她前不久為客人定做的一份珠寶,客人還沒到取貨的時間。
「我辛苦維繫起來的高端客戶,不是讓你用這種劣質產品來打發的,如果你覺得這些都不夠的話,那我只會給公司發郵件,直接開除。」
對方定製的是祖母綠整套珠寶,卻被她用普通翡翠代替,這但凡有點眼色的人,都能看出其中蹊蹺。